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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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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卫军领命退下后,荣演负手站在寝殿门口,语气温和的说道,“郡主既是身体不适,你们便该精心一些。莫要让她夜里受了惊扰。”

    碧柳唯恐荣演真的进去查看一番,战战兢兢的回道,“奴婢谨遵世子教诲。”

    荣演越过碧柳的肩膀,往姜采的暖阁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垂下眼眸,藏住了眼底的一丝晦涩,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了拳,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月夜之下,荣演挺拔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碧柳站在门口看着荣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放下心来,匆匆赶回去,将荣演搭救了姜采的事情转述给了姜采。

    提着一颗心的姜采,总算松了一口气。隔着帷幔对碧柳道,“改日要好好谢谢世子,你先下去休息吧,折腾了这半天,我也实在是困乏了。”

    碧柳应声,重新将灯熄了,退了出去。

    听到外面没有声音后,姜采掀起了被子,要推荣汶起来。却发现荣汶脸色惨白的躺在那,似乎是半分力气也没有了。

    其实荣汶原本是很有力气的,可是听到姜采要好好谢谢荣演后,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有力气了。所以,他索性就瘫在姜采床上一动也不动。

    姜采见他这样子,心里着实吓了一跳。这家伙不会伤势太重,死在自己床上了吧?

    姜采惊慌的又推了推荣汶,见他毫无反应,有些慌了。赶忙趴在荣汶胸前听他还有没有心跳,确定还有心跳后,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起身自己点燃了床内角柜上放置的蜡烛,借着光亮去看荣汶的伤口。

    这一看,才发现这家伙根本没去处理伤口,胸前还是她刚刚胡乱替他包扎的,那箭头也仍然还留在体内。

    这,得是忍着多大的疼痛啊。

    姜采看着荣汶惨白的脸色和胸口的血迹,觉得自己的胸口也不舒服起来。

    她不会为人处理伤口啊,如果就任凭荣汶这样,他是不是真的会死掉啊。

    姜采很少见的慌了……

    她跪在荣汶身边,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他的伤口。

    荣汶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见她这幅样子,竟然有些愉悦。伴随着这份愉悦,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但他仍然佯装疼痛的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姜采听到声音,忙将视线移到荣汶脸上,见他睁开眼睛,眉目舒展开来。“你,伤口怎么办?”

    她指了指荣汶的伤口,应该是关心的话,但是口气很淡漠。

    荣汶伸出一只手,示意姜采扶他。

    姜采上前拉住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并在他身后塞了一个引枕让他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坐在了床上。

    “你帮我处理一下。”荣汶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老实不客气的指挥着姜采。

    姜采眉毛一扬,很干脆的回答道,“我不会。”

    “我教你。”荣汶似是很有耐心的样子,语气温和中带了一丝宠溺。

    竟然是宠溺?姜采有点不相信的看向荣汶。他的眼睛没有很大,可却很深邃,此时眼中似是含着一汪春水,瞧得姜采心中一紧。

    这小子,为了得救,竟然不惜出卖色相?

    姜采还从来没认真看过这家伙。他有着荣氏子孙统一的高大挺拔的身姿,一双剑眉生的英气又好看,眉骨微高和浓黑的睫毛衬得眼睛越发深邃迷人,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红润却丰满的唇。好看!

    真是造孽啊,比姜采熟知的他的众位堂兄弟都要好看。姜采咽了一下口水,忙挪开了视线。唯恐自己会因为他的色相而大起恻隐之心。

    “你快出宫吧,你找大夫给你治。”姜采有些烦,身子往后退了一些。

    姜采声音柔媚,不耐烦时尾音拉长,偏偏听在人耳朵里,像在撒娇。

    荣汶抿唇笑了,“我出不去啊,宫里禁卫军正在四处搜查我呢。”他语气温和,似是哄骗孩童一样,拉了拉姜采的手,“你既然救了我,就好心救到底。我在你这宫里藏几日,待伤好了,再溜出去。”

    “呆几日?”姜采瞪圆了眼睛,已带了哭腔。“你不要害我好不好。你堂堂一个郡王爷,为什么要装刺客呀?难道你要谋权篡位吗?”

    姜采只是在开玩笑,可荣汶却神情一滞。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姜采自知失言,嘴角抽了抽。

    荣汶笑着摇头,“我要弑君篡位,当然不忍心连累你。我只是……”荣汶垂下眼眸,遮住了自己的神色。“我只是来取一件原本属于我父王的东西。那东西藏在内阁……”

    内阁在前庭,他却跑到了后宫,这是逗姜采玩呢?

    不过对于别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个道理姜采是懂的。她也不想再问,也不想纠缠,只想快些将这位祖宗伺候好,送走。

    于是很为难道,“你这伤口,怎么处理?”

    这是准备给自己处理伤口了?荣汶很欣慰,觉得自己总算是让这个冷漠的女人动容了,于是松开了姜采的手,自己解开了胸前被姜采系的乱七八糟的面巾。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你胡乱的扎了这东西在我伤口处,又将插在我胸口的箭推进去了几分。”

    姜采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干笑道,“我怕你失血过多,跳不下马车。”

    然后连累自己。

    最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荣汶猜到了。他颇觉无奈的指着自己胸口插着的半只箭。“你得先把它用力拔出来,然后撒一些止血药和金疮药,再用棉纱把伤口包扎起来。”

    “太难了……”姜采瘪嘴。好几个程序,然后,还得拔出来箭。

    拔箭一定会崩出血来吧。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的确非常害怕看见别人身上负伤,更有些怕血。

    因为前世,荣演时常出征,时常负伤。他身上每一道伤口都像划在了她的心上一样,她很怕也觉得疼。久而久之就害怕一切伤口和血。那会让本来坚强的她,想起荣演,然后变得柔软脆弱。

    她是不喜欢脆弱的。

    “那你让我自己拔吗?”荣汶指了指胸前的箭。

    姜采在自己胸口同样的位置,握拳试探性的比划了一下,挑眸看向荣汶,“不行吗?”

    她觉得自己手臂的长度,足够拔下来这个箭了。

    她不知道人是会怕疼的吗?自己是很难下手拔自己胸口的箭的吗?自己会因为疼脱力,拔不出来,她不懂吗?

    荣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觉得心又开始有点不舒服了,但这种不舒服和伤口的疼不一样,是像被扼住了呼吸,心脏没有血液供给的难受。

    这个姜采的心到底什么做的,她为什么这么冷漠?

    被认为冷漠的姜采,是真的有些害怕。怕自己给荣汶处理伤口的时候,手会抖,会让他发现自己有惧怕的东西,怕他发现自己有软弱的一面。

    被人瞧见脆弱的一面,是很危险的。她从不愿意让自己陷入困境与危险之中。

    但看荣汶震惊又无奈的看着自己,她只得强打着精神。“那……我试试。”

    一面说着,她一面赤脚下了床。在床头旁边的小柜子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一个青花瓷小瓶和一个朱红色汝窑小瓶,又扯了一块棉纱,仍在了床上。然后又跑到床边,在窗下紫檀木条几上放着的竹编小篮子里翻出了一个镀金边的小剪刀。接着又跑到门口,低声唤了碧丝,让她送了一壶热水,自己亲自投了一个帕子拿过来。

    荣汶一直坐在床上,看着她赤着小脚丫轻快的跑来跑去。心里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喜欢看着她这样为自己忙忙碌碌的跑来跑去。

    姜采因为在地上跑来跑去,呼吸急促,脸上带着一点潮红,重新爬到床上,跪坐在荣汶面前。指了指他,“你得把衣服脱下来,我才能给你处理。”

    包扎伤口确实得需要脱下衣服,但是姜采这样直接的表述还是让荣汶红了脸。

    他僵在那里,而姜采则专注的看着他,等他脱衣服。

    这女人,不仅冷漠,还冷淡!

    荣汶觉得,自己那出于对姜采容貌而来的好感,有些在消退。

    姜采一心只想让这个麻烦快点远离自己,见他这么磨磨蹭蹭的干脆自己上手。

    荣汶下意识的伸手来挡姜采要去拉他衣领的手,拧眉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脱你的衣服啊!”姜采挑眉,像看白痴一样看向荣汶。

    荣汶见姜采面色沉静,毫无尴尬之色,自己却因为想得太多而越发觉得尴尬。

    姜采见他僵在那里,实在是嫌弃他太浪费时间,索性又抬起另一只手去解他腰间系着的腰带。

    荣汶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不好再拦着姜采了。因为人家明显没有觉得有任何尴尬的地方,大有医者父母心的派头。

    姜采跪在荣汶身边,麻利的用剪刀将伤口处的衣服剪开后,将他的上衫脱了下来。露出了他白皙却精壮的胸膛。

    姜采的注意力原本应该落在荣汶的伤口上,可却被他结实的胸膛吸引了目光。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前胸,又伸手戳了戳荣汶那侧没有受伤的胸膛。真是又结实又有弹性。

    这厮……胸竟然比女人还大?!

    姜采从前只见过徐世卿那个弱鸡的胸膛,以为男人大多是单薄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荣汶这样的。她颇为惊讶的吸了一口气。

    荣汶被她一戳,又见她摸了摸自己,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伸手便在她额头敲了一记暴栗,“不是我大,是你平!”

    姜采双眉高挑看着荣汶,想要辩驳,却没什么底气。

    这具身躯,确实不太丰满。她瘪嘴低头,瞬间想到荣汶说这话,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顿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但为了保持住镇定和冷漠,她仍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将手放在了荣汶胸口的箭上,慢慢握紧。认真的看着荣汶,“别说没用的了,我现在,要拔箭了……”

    “嗯。”荣汶比姜采还要认真的点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姜采握着箭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到底不过还是个女孩子,荣汶唇角微扬,透出一丝笑意。

    姜采有些莫名的看着他,认为他这丝诡异的笑是在掩藏自己的害怕和尴尬。于是又道,“你放心,我会很快的。”

    “嗯。”荣汶点头,“那郡主倒是快点用力啊。”

    “你别催我,我总得想好了要用什么样的力度,才能不让你伤口崩血啊!”姜采皱眉,确实颇为苦恼。

    “它不会崩的……”荣汶循循善诱。见姜采这幅模样,已经完全明白她是怂了,不敢拔箭。一面说着,一面将左手握在了姜采手腕上,用力向后一推。

    随着一声闷哼,那箭便被拔了出去。

    姜采愣怔的看着手中握着沾了血的箭头和荣汶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

    “快给我止血啊!”荣汶疼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姜采如梦方醒,忙将手中的箭扔到地上,打开先前找好的药瓶,迅速替荣汶上了药,又在他的指导下巴扎好了伤口。

    不过片刻功夫,姜采却觉得似是使出了浑身力气。等到她心神安定下来后,才发现,荣汶的肩上,有很多伤疤。

    那些丑陋的伤疤,盘亘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很刺目。他堂堂一个郡王爷,也不用带兵打架,这得是装了多少次刺客,才被人这样戳成了筛子啊。

    荣汶见姜采盯着自己身上的伤疤看,忙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看够没有,我堂堂一个王爷被你这样看光了,你置我的清誉于何处?”荣汶瞪着姜采,颇带了几分小媳妇的委屈样。

    姜采尴尬的觉得脚指头都蜷缩了。“你难道还要出去说,今天在这被我看了啊?关清誉什么事儿?”

    再说,那么多伤疤怪丑的,真是有碍观瞻,姜采并没有很想看好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