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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蒙古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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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呼伦王子接风洗尘的宴席,就摆在庆华宫内。依旧是分餐分桌,一人一席。姜采按位分,被安排在最末席,旁边紧临着的是不爱言辞的虞美人。碧柳和碧丝分立两侧,替姜采斟酒布菜。

    这种官宴上,一般都是皇帝先发话,说一些客气的欢迎话,然后就将整个主持和热场的任务交给一个长袖善舞的近臣,皇帝则会根据宴请之人的身份重量决定出席宴会的时间。

    虽然呼伦王子遇刺了,但分量也不够我朝天子全程陪着。酒过三巡后,皇帝便以有政务在身为由起身离开了宴席。

    整个宴席的后续进程便都交到了荣汶手中。

    荣汶与呼伦年纪相仿,且为人活络热情,张罗这场宴席最是合适不过。

    姜采默默坐在下首,安静吃饭。见皇帝走后,后妃、女眷渐渐散去,自己也准备离开。

    这边刚扶着碧丝的手站起来,便听身边哐当一声巨响。回头便见虞美人不知怎么倒在了桌上,将桌上的杯盘碰碎了一地。

    随着杯盘落地的清脆响声,已有小宫女应声跪倒,略带哭腔的呼唤虞美人。同时,还不忘用力摇晃已经昏迷的她。

    “别晃了。”姜采一手扶着碧丝的手,一手提起裙摆走到虞美人身边。俯下身去,按住小婢女摇晃虞美人的手,急道,“还不快去唤太医,在这叫什么!”

    姜采的话说的又急又快,小宫女着实被唬了一跳。瞪圆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姜采。

    姜采见她这幅呆头鹅的样子,又气又急。

    碧柳机灵,忙抓起那小婢女边往外撵,边嘱咐她快去找太医,另外找人手来帮忙抬走虞美人。

    姜采环顾一周,发现席间已经没有熟知的女眷,唯独剩下她和虞美人两个。

    此刻原本正在推杯置盏的荣汶和呼伦,听见声音,都向她们这边看了过来。未等姜采在做下一步举动,荣汶已经将手中酒杯一放,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荣汶瞧了瞧趴在桌上的虞美人,询问姜采。目光中似有焦灼。

    姜采微微屈膝,算是给荣汶见礼。“方才我要起身出门,听见声响转过头来,便看见虞美人倒在了这里。”

    先前发生了什么她可不知道。

    若不是虞美人出了问题,姜采早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走了。可偏偏她起身的节骨眼,虞美人倒下了,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姜采,走不成了。

    荣汶剑眉紧蹙,冷眼横向一旁虞美人身边的婢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娘娘扶到偏殿,寻太医来瞧。”

    那婢女似是木讷,先是站着不动,见荣汶脸上已显现怒色,忙招手叫了一旁两个小太监合力将虞美人抬走了。

    姜采也决定,要跟着去偏殿看看。这边刚迈出左脚,便听身后有人道,“郡主请留步。”

    这声音很陌生,语调也颇有几分奇怪。有些生硬,又有些跑调。

    姜采转身,见一英挺少年,着一件宝蓝色箭袖绣虎头纹长袍,腰间玉带上挂着一个好看的鼻烟壶,脚下长靴绣着二龙戏珠。这位的服饰一看便知,并不是中原人。难怪说话语调很奇怪。

    “这位是蒙古的呼伦王子。”荣汶很不情愿的替姜采介绍。

    姜采没抬头去看呼伦,只是垂着眼眸屈膝行了一礼。

    呼伦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姜采,这让一旁的荣汶很不自在。

    姜采渐渐将目光上移,正好对上呼伦正在认真看自己的眼睛。这位呼伦王子,竟然意外的长的有些好看。

    他不似中原男子蓄发,而是留着极短的平头,左右两边耳侧的头发剃的很短。他皮肤很白,脸上棱角分明却不消瘦,眉骨虽高浓眉却平直好看,一双眼睛大而圆,双眼皮很深,鼻梁挺直和荣汶一样红唇丰润。

    这样优越的五官,又配上高大挺拔的身姿。好看,英气!姜采从未见过谁有这样的男子气概。

    “咳……”荣汶在一旁看见姜采两眼放光的样子,不满的轻咳一声。

    姜采横扫了荣汶一眼后,又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对呼伦微微一笑。

    呼伦从未见过这么明艳的女子,见姜采一笑,只觉得心漏跳一拍,有些慌张的避开了姜采的视线。和身侧的随行小厮低低用蒙语对话了几句后,向姜采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唐突,不知可否请郡主共饮一杯。”

    姜采正要欣然接受,一旁荣汶上前一步挤在两人之间。对呼伦道,“王子有所不知,我中原礼节,未婚男女不宜同饮。”

    呼伦皱眉,颇有些费解。“但在我们草原,敬酒就是对对方最大的敬意。不分男女老少。”

    “那我们中原不行。”荣汶一脸抱歉的笑容,不动声色的伸手将姜采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呼伦仍是一脸迷惑,“要成亲的两个人也不行吗?”

    要成亲?荣汶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面上仍然十分客气的摇了摇头。“若是要成亲的两个人,最好是不要见面的。婚前见面,不吉利。”

    呼伦眉头一挑,对中原的规矩有些费解。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荣汶和姜采拉着的手上,“但,未婚男女是可以这样牵手的吗?”

    顺着呼伦手指的方向,姜采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紧紧被荣汶攥着,赶忙用另一只手将荣汶推开,有些责备的瞪了他一眼。

    荣汶眉心一跳,不慌不忙道,“我们是兄妹。”

    呼伦皱眉,将头一歪,越发觉得糊涂了。指了指正在陪蒙古使臣喝酒的英国公。“我听说,郡主本是那位英国公的女儿……你们……”

    荣汶嘴角一抽,“名义上,我们是兄妹。现在郡主是圣上名义上的女儿,而我是她的堂哥。”

    呼伦觉得中原人弯弯绕太多了,不想理睬,仍然绕回自己的话题,看向姜采,“我们当真不能喝一杯吗?”

    姜采灵机一动,端起桌案上的一只酒杯斟满酒递给呼伦,自己则满了一杯茶,迎上呼伦的酒杯一碰。“虽然不能饮酒,但我可以以茶代酒敬王子一杯。欢迎王子来我大齐,愿大齐和蒙古情谊长存。”

    呼伦很高兴的和姜采碰杯,一饮而尽。“很高兴和郡主相识。郡主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姑娘。”

    “您谬赞了。”姜采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方才虞美人身体不适晕倒了,我理应上前去照看一下,失陪了。”

    姜采行了一礼,算是和呼伦告别,扶着碧丝的手转身离开。

    呼伦站在原地,看着姜采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我喜欢郡主!”他搭上荣汶的肩膀,搂着他往回走,“走走,王爷,咱们继续喝酒。今日要不醉不归。”

    荣汶笑容僵在脸上,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迎合道,“好,今夜我陪王子好好喝一回,不醉不归。”

    偏殿内,几个小宫女垂首侍立在暖阁门口,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姜采走到门口处,顿住脚步,挥手示意行礼问安的宫女起身,自挑了门帘进门。

    暖阁内的紫檀架子床四周床幔被放了下来,头发花白的太医正端坐在床边,隔着床幔探手进去为躺在里面的虞美人诊脉。

    太子妃姜华原本坐在格棱窗下的软榻上,见姜采进来,忙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怎么样了?”姜采在姜华身边坐下,眼睛瞧着太医的方向,低声询问。

    姜华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太医刚来,才瞧上。”说着将目光从太医身上收回来,看向姜采,“方才你一直坐在她旁边,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姜采凝眉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我们虽邻座,可虞美人素来不喜言谈,并未说上几句话。”

    姜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听宫女说,方才你原是要跟着来的,却被呼伦王子叫住了。”

    “嗯。”姜采瞥了一眼门口,“方才圣上走后,我瞧着大家都渐渐散了,原是要起身走的,却不料才刚起了身,虞美人就倒下了。许是这边响动惊扰了广安王和呼伦王子,这才注意到我,将我留下聊了几句。”

    姜华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疑虑。瞧了瞧周边,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就在此时,那老太医起身走过来,给姜华和姜采行了礼。

    姜华忙问道,“娘娘情况如何?”

    那老太医有些迟疑,似是有所顾虑。

    姜华看出他神色中的为难,便道,“皇后娘娘玉体欠安,全权委托我在这里照应。太医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自会去回了皇后娘娘定夺。”

    姜华话中的意思,似是认为老太医觉得自己不够权威。这完全会错了意,老太医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只得吞吞吐吐道,“这……娘娘的病情涉及皇嗣……”

    姜华心中一惊,忙挥手将众人遣退。姜采也很识趣的起身,退了出去。

    这是皇帝的宫闱私事,姜华处理已经是逾矩了,但事急从权还说得过去,姜采是绝对不能留下听的。

    老太医一五一十的将情况告知了姜华,姜华即刻决定派人将还在昏睡的虞美人抬回寝宫,自己匆匆往皇后处回禀情况。

    姜华到皇后寝宫的时候,顾皇后正沐浴出来,由婢女伺候着擦头发。侧目瞧见姜华神色匆匆进来,知道事情必定不妙,挥手让婢女下去,自己接过毛巾,一面擦头发,一面转向姜华问道,“怎么了?听说虞美人一直没醒,太医回禀的时候,你将众人都遣散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华走上前,拿过皇后手中的毛巾替她擦头发,“虞美人有了身孕,偏偏她桌上那只螃蟹没有去除蟹胃。那是极寒的东西,想来虞美人是因为腹痛难忍一时昏厥。孩子……保不住了。”

    顾皇后神情一滞,“太医可说了,虞美人有几个月身子了?”

    “三个月。”

    “三个月?”顾皇后拔高了声音,“三个月,竟一直未曾报知我?”

    这虞美人真是愚蠢至极。

    姜华也觉得,虞美人未免太小心了,也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总不能因为言辞再挑起皇后与嫔妃之间不睦,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虞美人年轻,又素来月信不准,兴许自己也不知道。如若不然,也断不会吃那寒凉的螃蟹啊。”

    皇后点头,拉着姜华在自己对面坐下,握紧了她的手,“华姐儿,我如今在这宫中真是举步维艰。因着丽妃一事,圣上已对我有了成见,我们夫妻早已同床异梦。后来,我又极力阻挠恩封采姐儿为郡主一事,圣上对我……”

    皇帝已有了废后之心,顾皇后有些哽咽,满腔委屈,难以在说下去。调整了一番呼吸后,道,“这些年,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齐。”

    姜华心中感怀,回握住顾皇后的手,“这些我都知道,如今皇上也不过是被一时蒙蔽了,终有一天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顾皇后苦笑摇头,“我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皇上一直子嗣艰难,今日宴席是我一手操办,虞美人滑胎,我脱不了干系。况且欲加之罪……”说着,眼眶一酸,眼里蓄满了泪水。“我倒不怕,失去这皇后的虚名,只是四皇子还小。在这后宫,没了娘照拂的孩子,太辛苦了。”

    一提到孩子,姜华便觉感同身受,也红了眼眶。“即便皇上真有废后之心,也总要把这案子查个清清楚楚。”

    顾皇后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清清楚楚的事。我大哥已交兵权,二弟年幼且不入仕,小妹亡故与宁远侯府的关系恶化。顾氏再无利用价值,我这个没用的皇后对皇上来说,只是累赘。”

    姜华向前,将顾皇后搂在怀中,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也在这皇宫中挣扎生存,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如今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皇后。

    她只是想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