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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七楼停下,梁健走出电梯。高成汉早已经从11楼纪委办公区域搬到了七楼市委的办公区域。常青也直接从市纪委跟到了市委办,担任了综合二处处长,对此常青非常开心。
梁健见到他,说:“常处长,恭喜了。”常青连说:“谢谢了。”带着梁健去高书记的办公室。到了门口,常青又说:“梁书记,加油,一点小的挫折在你的远大仕途上,我估计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梁健在常青肩头拍了两下,表示感谢。
茶到了手边。高书记从桌子那端笑着对梁健说:“有什么想法啊?”梁健当然明白,高成汉此语是问梁健,遇到这样的挫折,将如何面对。
梁健看着高成汉:“高书记,说实话,昨天听到考察对象人选出来了,心里上还真有些过不去,不过现在我已经调整好心态了。”高成汉还是微微笑着:“已经调整好了?说来听听。”
梁健说:“没有被推荐上,对我来说是打击。不过,我想把这个打击变为动力。”高成汉点点头:“怎么变?”梁健说:“我想是两个变吧:第一个变,就是变抓工作的方法,可能前段时间工作中都比较直接,失去了弹性,基层反响比较强烈。第二个变,就是变做人交际的方法,对上对下的交往,也需要改进。”
高成汉的手轻轻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说:“有这种认识,就是值得的。胡小英部长,还在担心,这对你是一个很大的挫折,我当时跟她说,这样的挫折,其实很必须。一个干部的成长,不可能没有挫折。没有挫折,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成长不了。关键是如何看待挫折,把每一次挫折都变成自己的精神财富,这样,挫折其实也是一种机遇。”
梁健点了下头,表示接受。
高成汉说:“具体你打算做些什么?”高成汉是讲究实际的,什么问题他都得看到具体的举措,否则空话人人会讲。梁健说,他要变。高成汉就想听听,梁健的所谓变,到底是什么具体内容。
梁健来之前早已经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说:“第一个,就是制定镇上的公务接待标准,规定原则性的项目,出台制度,不搞一切都明令禁止。”
高成汉说:“这就对了。我们很多工作,都容易走极端。关于你那个工作餐禁酒的事情,有错嘛?没有错。从道理上讲,是绝对正确的,也是老百姓拥护的。但是,放在如今的环境下,可能时机还没有到。比如,大环境就是这么吃吃喝喝的,这已经成为一种交际方法,交往形式,如果你彻底切断了,那就是自闭门户,自我切断与外界交流、沟通的形式了。所以,这件事情,如今这样的环境中,还办不成,即使办成了效果也不会好,很可能还会伤害你自己。我们讲究顺势而为,直到大环境换了,这个势来了,你才能办成。”
(梁健到许久之后,才感受到了这话终于变成了现实,那已经是十八大之后了,从那时起,酒局被禁,从中央到地方皆是如此,这时候搞禁酒才变得顺里成章。)
梁健继续讲第二个“变”:“工作精力的分布上,想从以往的九分抓工作,一分跑上级,变成七分抓工作三分跑上级……”
高成汉又笑了:“不,不,你可以再大胆一些,我觉得,五分抓工作,五分跑上级比较合适,七分抓工作三分跑上级,已经是最低限度了。我们不是说,我们的任务就是贯彻dangzhong央guowu院的决策部署吗?贯彻就要了解,我们从哪里去了解呢?还不是从上级领导那里?如果我们不跑领导那里,跑谁那里?我们跑群众那里是对的,但是如果不跑领导那里,怎么掌握上级最新的指示和要求,那么跑到群众中去,又拿什么去贯彻呢?”
原来工作和关系之间,领导是如此分布的。从今天的谈话来看,高书记真的是已经对他推心置腹了。梁健,也算是从工作的逻辑上,明白了为什么上下两种关系都要搞好?以前早就听说,要搞好上下两面关系,但那也就是一个概念,如今才有了切身体会。
梁健说:“谢谢高书记的这番教导。”高成汉说:“你能听进去,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另外,我问你,对于县委常务这个职务,还有信心吗?”梁健很惊讶,高成汉为什么要这么问,问道:“这事不是已经定了?考察金超吗?”
梁健旋即猜测,高成汉也许是在考验梁健的态度,于是就说:“高书记,请放心,这次机会失去了,我努力抓住下一次机会。”
高成汉轻摇了下头:“也许你还有机会。”
在市纪委魏洋办公室内,金超坐在魏洋对面,额头上已经滋生出了一层细汗。魏洋刚才已经向他通报了一封举报信,信中说,他有玩弄女性。
金超马上否认,说:“这真是诬蔑。有人看到他即将被提拔,眼红了,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他!是不是梁健,是不是他干的?我知道他最嫉恨我了……”
市纪委书记魏洋看着歇斯底里的金超,打断他:“金超,你行了,停下来。”金超看着表情严肃的魏洋,才停了下来。
魏洋通过观察金超刚才的表现,感觉他是一个定力不足的人,这样的人想要有一个更加好的发展,是比较难了,所以他把眼前的得失看得特别重。魏洋说:“我想告诉你,这是一封匿名信,为此我们不知道是谁写的,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指责任何人都是不妥当的。”
金超听了又有些激动:“不管是谁写的,这都是诬蔑。魏书记,您是纪委书记,如果干部真有事,你有查处的权力,如果干部没事,你也有还他清白的权力对吧?”
魏洋说:“当然。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信,要给你看。”魏洋打开抽屉,又拿出了七八封信,都是反映金超问题的。金超的脑袋顿时大了许多。
对金超来说,幸好这些都是匿名信,他可以抵赖不承认。魏洋说:“金超同志,今天找你来,是一次组织谈话。组织谈话,其实就是给干部一个机会,如果你真有事,今天坦白了,组织上可以从轻处理,这是防早防小,对干部是一种关心。如果今天不坦白,以后事情变大了组织上也保护不了你了。”
金超怎么可能会承认,他想,即便天塌下来,我还有谭书记顶着,你今天跟我谈,无非就是走个形式,而且这些都是匿名信,就是说对方还是怕我报复,只要他不敢露出脑袋,那就拿我没办法!
高成汉从椅子里直了直身子,看着梁健,说:“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梁健说:“请高书记直说。”
高成汉说:“你有没有写过信,反映过金超,就是这两天?”梁健说:“没有。高书记,我向你保证。”高成汉看着梁健的眼睛,信任地说:“那就好,我相信你!作为一位领导干部,写信举报是你的权力,但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这种方法。不是说,这种方式有什么不好,而是一旦习惯了这种方式,就会产生依赖,影响我们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梁健深深点了点头。
金超狠狠地碰上了车门,坐进车内,他狠狠的拍击后排的沙发:“哪个混蛋敢阴我,我要他不得好死!”
金超思来想去,到底会是谁?除了梁健,还会是谁呢?信访件他没有看到,否则根据内容他大体可以知道是谁写的,可纪委书记魏洋是不会给他看的。这整一天,金超都感到心烦意乱,这事最好不要影响自己的提拔,否则他感觉都要发疯了。
烦乱了一天,金超想起了阮珏。每当烦乱的时候,金超就想去阮珏那里找点生活的感觉。今天晚上,他打算去阮珏那里!
梁健感觉新的希望在心中燃起。高书记告诉他,县委常委的岗位他有希望,看来就是因为金超受到了举报。尽管听到这个消息,梁健心中不能说没有开心,但是他也奇怪这到底是谁在举报金超呢?反正他是没有。
这么想着,梁健脑海中,就冒出了阮珏的脸。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有沙发上白衬衫的一片樱红。梁健想下班之后,给阮珏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她关于金超的事情,会不会是她举报的?
快到下班时间,梁健给阮珏打了电话,问阮珏晚上有没空?阮珏说有空。梁健说请她一起吃个饭,阮珏问:“有什么好事吗?我听说,你和金超一起参加民主推荐,他被推荐了第一名?”梁健说:“我想问的事情,就跟这个有关系。”
阮珏身边还有病人等着,就说:“那么晚上再详说。”
刚看了一个病人,阮珏的电话又响了。一看竟然是金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