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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落连忙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的姑妈;”
太后仍是有些嗔怒的瞪了篱落一眼,随即软言叹道,“你们这一走,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姑妈可是没几个五年好活喽……”
“姑妈!”,篱落皱眉断声打断她的话,抬手覆上她的手安慰道,“姑妈,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好嘛?!以后逢年过节,即使我回不来,也会让那两个小家伙回来看您的;放心吧!”
太后仍是嗔怒的神情,眸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最好说到做到,还有你也常回来看看哀家这孤老婆子;”
篱落笑的无奈却仍是点了点头,想来她这侄女当的可真是不及格,都让姑妈使上苦肉计了;
紧抓着太后的手中突然感到冰凉的触感,篱落低头看去见是一枚金制的小瓶饰品,疑惑的问道,“姑妈,你拿的这是什么啊?”
太后闻言看向自己手中,空着的一手拿出了那紧握在手里的小瓶,镂空的金玉瓶子闪闪夺目,细致精美的做工雕饰,一看那材质就非凡品,“落儿,你出嫁姑妈都没为你准备嫁妆,这个小瓶就送给你留个念想吧;”
篱落疑惑的接过太后递来的瓶子,怎么会有这种装饰品?之手便可握牢的小瓶,甚是可爱,“姑妈,这瓶子有什么含义嘛?”
太后哀沉的眼神看着那瓶子深深一叹道,“这是哀家大婚时,先帝送给哀家的;”
“什么?”,这东西是他们的定情之物?!篱落顿时变了脸色,连忙将那瓶子递回给太后,“姑妈,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收;”
太后压回篱落的手,无力的摇了摇头,“落儿拿着吧,留在哀家这也只是触物伤情;”
篱落望着太后的神情不由的有些不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想了想问道,“姑妈,你……您可曾爱过先帝?”,这个问题她不该也不能问的,可是……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害死了那么多人,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太后闻言泪眼婆娑的看向篱落,轻颤间一滴泪便从眼眶中滑落,“爱他?不,哀家恨他……”
篱落接过太后手中锦帕,为她擦拭脸上泪水,“爱之深,责之切;姑妈,您心里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点;”
太后一脸痛苦的摇了摇头,眸中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哽咽的声音唤道,“落儿……有些苦是你说不出的……说不出啊……”
篱落紧皱了眉,紧拉着太后的手问道,“姑妈,逝者已矣,您还是想开些吧,别再想着那些事了;您这样压抑着自己,迟早要憋出病来不可……”
悲戚之情不能言表,太后长叹口气苦笑道,“其实哀家一直都知道,这么些年,连皇帝心中都是怨着哀家的,他以为是哀家负了先皇?!”
摇了摇头,太后似有所感的转头对篱落嘱咐道,“落儿,夫妻之间是最忌猜忌的,你可要记住了啊;”
篱落拧眉问道,“姑妈,是先皇他误会了你和杨伯伯?”
太后闻言面上表情一愣,讶异的看向篱落,“落儿,你是听谁说的?”
“是苏嬷嬷告诉我的;”,篱落回道,把玩着手中的小金瓶,他们一直都以为是太后喜欢杨擎安,或许?这里面另有蹊跷?!
“原来是这样;”,太后明了的点了点头,深深吐纳口气开始说道,“哀家和你杨伯伯是指腹为婚,自我懂事起便知晓这事;然而到了哀家及笄那年,父亲有日从宫中回来却找了你爹爹和哀家说太祖后下旨,要让我进宫为后……”
说到此太后顿了顿,似是想起当年那般无奈情景而眸中有些茫然,“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打击,不说我和你杨伯伯的亲事要就此作罢,即便是要让我进宫,我也是不愿的;可是为了叶家一门,为了我的家族,我不能抗旨……”
篱落拧眉细听着太后诉说,见她停下,不由问道,“姑妈,您和先皇在大婚之前可曾认识?”,不然,这个瓶子又作何解释?
太后闻言转头看向篱落,下意识的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瓶子,苦笑道,“本是不相识的,这中间却是有个小插曲;先皇自得知太后为他选了皇后,百般不愿顺从;可是当时太祖后心意已决他也是无奈,然后他便微服私访跑来叶府,想要先见见我;”
篱落闻言也是笑了,“只怕先皇当时想见您是假,来给您挑刺才是真吧?!”
“嗯”,太后一脸就是如此的点了点头,似也是想起那日情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奶奶去世的早,那些日子我心中愁苦却不好与谁诉说,憋着口怨气好几日都没出门;那天他来造访父亲刚好不在,管家不知他身份将他迎到厅中便去找你爹爹了;而他竟然没等你爹爹来呢,就自己跑到府里瞎转起来……”
“我记得当时我正在院中清洗花瓶,他初见我时把我当成了府里的丫鬟,问我找叶家小姐?呵呵呵……”,想到当时情景太后又是笑的直摇头;
篱落也是低笑起来,“姑妈一准是把先皇当成那登徒浪子了吧?”
“可不是嘛!”,太后抹了抹眼角泪水,看向篱落嗔道,“落儿你说说,一个陌生男子跑到自己家,什么话也不说就问要找这家小姐,我能给他好脸色嘛?!最后是没说上几句话啊,我们两人就吵了起来……”
篱落也似想到那番情景,掩唇一阵闷笑,“先皇是正好给姑妈做了出气筒了;”,只是看此情此景,太后她似乎喜欢的是先皇才对啊?
“呵呵呵呵……”,篱落的话引来太后一阵轻笑,只是想到最后的情景她又绷了脸,“哎,这气是出了,祸也跟着闯了……”
篱落微微一怔也止了笑意,顺理成章的问道,“是因为您当时在清洗的那个花瓶吧?”,打碎啦?!
点了点头,太后恼怒的回道,“哀家和先皇起了争执,拉扯时打碎了那花瓶;哎,现在想起来哀家这心头火还是难消,简直就是无赖行径嘛!”
“而且那花瓶是你奶奶娘家的传家之宝,自你奶奶去世后,你爷爷更是连碰都不让下人碰,得,最后碎在我手上了;”
奶奶?爷爷?篱落撸了撸嘴,又问道,“那后来呢?先皇害您被罚啦?”
“罚也算不上是;”,太后摇了摇拿着帕子的手,苦笑了笑道,“那时正好你爷爷自外面回来,看到那摔碎的瓶子当下就要打我,我惶急中躲到了他身后,结果差点让他挨了你爷爷一棒子;呵呵呵……后来是他替我求的情,这才让姑妈免了那顿家法;”
看着太后含情带怨的神情,缅怀着那些过去,那眸中还融着泪水,篱落握上太后的手,轻声问道,“姑妈,您心里是爱着先皇的吧?”,而至于茹媚的父亲,恐怕那并不是爱情吧?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情才对,否则,她的反应也是太平静了呢;
太后轻拍上篱落的手叹道,“爱?落儿,一入宫门深似海,而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只是种折磨;”
想起两人大婚之夜他送给了她这个瓶子,他告诉她,情比金坚?
然而时间匆匆流逝,也只是两年啊!当她身怀六甲频临产子时,他的新妃也传出了喜讯;
历尽千辛她生下了现在的皇帝,那时她欣慰的是,睁开眼她还能看到他;
可惜匆匆数月,那新妃同样诞下二皇子时,他留给她的也只是背影;再后来新一批秀女进宫,选妃册封,宫中喜庆一片,只见新人笑,又哪闻的旧人哭;
她叶澜欣身为武将之女,自小心高气傲的她又怎会去和那些女人一般争宠夺利,祈求他的怜爱!可是啊,这一切在外人眼中却成了皇后雍容气度,堪之母仪天下?!
红颜弹指老,霎那芳华,可笑的同时她也看开了;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点长大,她知足了;
直到那一天杨擎安大婚之日,她出宫为他们祝贺;那时她的父亲已经不在,而叶松柏镇守边关并未回来;
其实那天她是高兴的,以至于多饮了几杯酒,望着自小亲如哥哥般的杨擎安,她硬是把心中所受委屈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后来,那夜是如何回的宫她已不记得,只记得第二日清醒后便见到先皇守在她身边;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先皇事事惦记着她,甚至于说是讨好都不为过;只是凡事说到杨家的,他的态度便立刻会变得尖锐……
说到这里,太后又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宫中的尔虞我诈,防不胜防;日久天下,哀家和你杨伯伯的关系,便被先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哀家再百般解释劝说他就是不信,更认为我是欲盖弥彰;”
篱落同是低叹一声,小心问道,“姑妈,杨伯伯他是不是对您……有意?”,先皇前后会有那么大转变,只怕不是空穴来风;而太后能自责这么多年,八成也就是这个可能了;
太后闻言一愣良久才点了点头,未语泪先流,“落儿,姑妈对不起你杨伯伯一家;”,那些年,先皇对她心存芥蒂,而杨擎安为国所做那一切,有大半目的是为了巩固她在宫中的地位;
篱落同样长叹口气,视线挪到间忽然似有所觉的转向殿门口,外面有人?!扫眼间,看到那被风吹拂起的袍角,顿时殿外何人已是明了!
太后抬手抹了抹泪水,深吸口气缓了脸上神色,转头看着篱落欣慰道,“落儿,姑妈能看着你找个好归宿已经很欣慰了,哪怕是九泉之下再见你的爹娘也是……”
“姑妈……”,篱落哀叹的长唤一声,“您能不能别说这些个晦气话啊;”
宁祥宫,殿外
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黑色龙袍,同色的金纹流云髻,轩辕祈静默的靠门静立在那里;冷俊的脸庞,深邃的凤眸一如往昔,薄翼的唇紧抿着;
良久回神,他退离大殿门两步后,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安公公紧忙不动声色的跟上他的脚步,这这这……不请太后赴宴了嘛?!还有……还有这郡主……不对,是端云王妃,怎么说了去赴宴,又不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