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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早,茯若因着昔年的旧疾发作,头疼发作的厉害,只是免了众嫔妃的问安之礼,只是吩咐宝带并着小宫女意茹去请太医来诊治。二人领命而后,茯若只是歪在榻上,以手支颐,神色痛楚。一言不发。安尚仪便上前替茯若揉着太阳穴,又吩咐了林典仪指使宫女们给茯若端茶来,只是关切道:“皇后娘娘操劳后宫诸事,有时候到底也要保养些身子才好。且娘娘在行宫的时候,身子便不大好,如今好在回宫来了,依着奴婢的愚见,到底皇后娘娘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啊,其余的事务,且交由宜贵妃及敏贵嫔分担一些也是好的,到底在意自己的身子。”
茯若眼皮沉重,似乎头上的痛楚让她觉得说句话亦是觉得吃力,只是缓声道:“本宫如今也是骑上虎背了,虽说本宫有心要歇息几个月,但若是本宫眼下力不从心了,那张氏岂不将本宫置于死地。且如今那萧婕妤的身孕也有好几个月了,本宫到底在意她的胎儿。只是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早些时日,本宫询问太医院的人,只说兴许萧婕妤怀了一位皇子。宫里的皇子原本便不多。且偏偏又是那张氏的儿子霸占了东宫,若是萧婕妤能以诞下皇嗣,本宫在后宫的日子也不至于太过于难做。”
安尚仪似乎想起一事,只是和声道:“奴婢前些天听坤华宫的人说起,只是说仁贵妃念着仁元公主到底也有十四岁了,到底想着给公主指婚下嫁呢?听说仁贵妃倒是略略向长乐宫提了提此事。昭惠太后那边的意思,奴婢还不清楚,只是仁元公主到底是皇后娘娘的骨肉,怎的仁贵妃竟敢不与皇后娘娘商议。”
茯若闻了,满不在意,只是道:“本宫眼下事务繁多,怎会有心思去在意那些事,且本宫将仁元交于了仁贵妃便亦是将嫁娶等大事一并交由了仁贵妃做主。且仁贵妃出身名门,她挑选的人家料想也不会委屈了仁元。且到底仁元是个公主,将来不论如何都是要出嫁的,亦不能在后宫帮衬本宫什么的,原先本宫心里想着不拘着是男是女,是要是皇上的骨肉便好了,如今才明白了这话原是大错了,若是仁元能以是个皇子而非公主,如今肃悯太子逝世,那他便是皇上唯一的嫡子。这身份又是何等的尊贵啊。这还会由着张氏骑在本宫的头上么?”
安尚仪叹气道:“所幸皇后娘娘到底还有临海王这个养子,且他已能帮着皇上料理政事了。且又已经娶亲。若是早日能有子嗣。皇后娘娘也能安心了。”
茯若闻了,面色却是越发的沉重,只是徐徐道:“澄儿的婚事却是本宫到底疏忽了,到底不该让她娶了上官氏的庶女为妻。如此一来,便是将来大位有变。澄儿的妻室出身不足,也成了他的短肋。”
安尚仪正欲开口,却是宝带二人已将太医请来了。茯若坐正了身子,只是让太医把了脉,只是沉声问道:“本宫的身子素来便是这般,极少见好。太医可有法子帮着本宫调理一二。”
那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似是在仔细斟酌,缓声道:“此乃是皇后娘娘生产过后余下的旧疾,一时间倒是难以根治。依着微臣所见,还需好生开方,缓缓医治才可。若是想着一劳永逸,怕是不成。”
安尚仪与宝带都面露愧色,茯若闻了倒是镇定自若,只是温和笑道:“如此一来,到底有劳太医了。且给本宫慢慢开药吧。缓慢而愈到底也好过这般。”
随后,茯若又吩咐了林典仪赏赐了一些物品给太医。安尚仪只是吩咐宫女去取药。茯若强支病体,只是让安尚仪随着自己去往坤华宫一趟。
坤华宫离着凤仪宫不甚远,因着原先询初次登基,且又素来喜欢着韦氏,便将她的寝宫选在了离乾元宫并凤仪宫都不甚远之地。在长街上拐几处弯便是了。茯若入了内,只在仁贵妃正和底下人说话。见着茯若来了,仁贵妃忙着起身行礼。茯若含笑让她免了,只是挽着她的手,一同坐下。茯若只是亲热笑道:“怎的今日仁贵妃倒是好生自在。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仁贵妃只是笑着道:“皇后娘娘所幸今日赶巧来了,便是您不来,臣妾也正打算去凤仪宫拜见您。”
茯若闻了,脸色倒是添了几分惊奇,只是不解道:“到底是什么好事。能让素来沉静的仁贵妃也能这般的失了性子。”
仁贵妃按耐不住喜色,只笑道:“臣妾想着仁元公主如今已有些大了,也是时候给她说一户人家了,因此臣妾便让人好生去看了看,朝中到底有无合适的人家。今日却是有人来给臣妾回信,却是有一户人家到底合适。”
茯若面带了几分喜色,只好奇问道:“却是哪一户人家。”
仁贵妃笑道:“乃是朝中太常卿欧阳泰的长子欧阳桓。只比帝姬年长三岁。且又是嫡长子。且那欧阳氏乃是原先贞熹皇后的母家。臣妾与她家也有些亲。”
茯若神色登时怔住了,似是心底掩埋了许久的新芽缓缓破土而出。有一丝丝痛楚在缓缓的渗透进全身。呆了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只是道:“仁贵妃与欧阳家有亲?这话确实从何说起?”
仁贵妃只是笑道:“原是这样,臣妾的姨表姐也嫁进了欧阳家,便是这欧阳桓的伯母。”
茯若稍稍平定了心神,只是缓缓道:“原是这样,既是这样,且让贵妃去问皇上的意思吧,本宫且允了此事。”
仁贵妃复又道:“昭惠太后最先允了此事,只说到底仁元乃是嫡公主,断断不能委屈了她。而欧阳氏乃是诗礼大族。且从世宗一朝开始便是在朝中极有声望的。太后娘娘说这一户人家才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茯若含笑道:“到底是太后娘娘思虑的周全。既是如此,本宫想着便是皇上应该已不会有什么好反驳的。”
二人正在言语间,仁元公主却是自己先走了出来。如今她已有十四岁了,仁贵妃笑着瞧着仁元公主的面容,只觉她肤色白腻,一双眼灿然晶亮,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容色与茯若颇有几分相似。仁元给茯若与仁贵妃问了安。茯若只是静静笑道:“方才母后与你母妃所言,仁元可都听见了。”
仁元公主点点头,只是颇有些含羞道:“儿臣都听见了。儿臣只觉得岁月如梭。惠顺姐姐嫁出去还没有多久,没曾想如今便轮到仁元了。”
茯若沉吟道:“仁元你乃是女儿家。十四五岁的年纪照着宫中的旧历也该是下嫁了。你便是心中不舍。碍于祖宗家法也没法子。”
仁元公主似乎对着茯若的冷漠有一丝怨怼。只是缓缓道:“母后到底不心疼儿臣,这样的大事母后竟丝毫不提儿臣过问。原先二皇兄娶亲之时,母后可是为他事事都思虑的周全。”
茯若闻了仁元公主的抱怨,只是冷声道:“仁贵妃已然将一切事务都已打点周全了,本宫还有何需要操劳的,莫不是要本宫拂了仁贵妃的面子给你另选一户人家不成。且说这户人家极好,连着你皇祖母都允了,你难不成要让你母后拂了皇祖母的意思?”
仁贵妃出来解围道:“皇后娘娘息怒,公主兴许只是不舍得出嫁,所以才说了这些糊涂话。还望皇后勿要生气。”
茯若冷着脸色,只是沉沉道:“贵妃亦不必替她说情了,本宫怎会为着这般小事与她动气呢?只是她的性子到底有些骄纵了。”
言毕,茯若便回凤仪宫去了。仁元公主见着茯若走了,伏地大哭,仁贵妃少不得要来安慰她。茯若出宫过后,仁元公主便一直养在仁贵妃宫中,因着与仁贵妃到算是十分亲近。她劝了几句,仁元公主才稍稍止了泪意。仁贵妃只是道:“仁元到底要听话,母妃给你选的人家可是极好的,莫非仁元不满意?”
仁元公主摇头,只是道:“仁元只是心寒一件事,母后她果真不重视我,只因着我是公主。母后昔年在永和宫便更看重二皇兄一些。如今瞧着,更是坐实了此事。”
仁贵妃连忙宽慰道:“仁元可万万不许胡说。你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她怎会不心疼你。她方才训斥你,也无非是觉得你举止失礼罢了。”
仁元公主复又道:“那么父皇呢?父皇可会同意这件事。”
仁贵妃只是将仁元搂在怀里,温和道:“皇上他自会允诺的,连着昭惠太后都允了,皇上一向最是重孝道,怎会拂了昭惠太后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