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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破碎的梦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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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家的大区究竟有什么不同?

    先民们很快就发现,其实别人家的大区和自己家的大区几乎没有区别!

    放眼望去都是一样的街道和坟墓,就连从事的工作都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样的事实让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在看到真正的“别人家的大区”的时候,先民们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幻想画面就像是肥皂泡一般破灭了。

    被那些形形色色的肥皂泡所填满的内心再一次空虚起来——先民们并不知道“期待感”一词,也不知道他们的空虚正是来源于现实与期待之间的巨大的落差!

    幸好,还有一个经典的问题在等着他们。

    1+1为什么等于2?

    这个被统治者抛出来试水的问题很快就填补上了先民们空虚的心灵——先民们很快就发现,琢磨这个问题问题比琢磨别人家的大区要有意思多了。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为什么1+1要等于2?”

    这是先民们最喜欢问的问题——最先玩这个梗的先民将这个梗带到了另外的大区,并且带起了一股新的潮流;〖,每当有人试图用一大堆难以理解的知识来证明“1+1=2”的时候,总是有一大堆闲得蛋疼的家伙用这样的问题来反问那些探索者,然后哈哈大笑着将那些未来的数学家谋杀在襁褓之中。

    这样的变化绝对是统治者们所乐于看到的——这些老家伙巴不得所有的先民都沉浸在数学之中,最好一辈子都不再去想“外面的世界”。

    他们干脆地抛出了准备好的一大堆“数学难题”——他们希望所有的先民都被这些难题给吸引。最好全部变成数学家。

    统治者们的设想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这些并没有读过《多元宇宙通史》的老家伙并不知道,在他们将那些数学问题抛出来。想要让所有的先民都变成数学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上了一条和他们一贯的做法完全背道而驰的路!

    经历了一次“灭世之灾”的统治者们在一开始的时候是用“愚民”的手段来稳固自己的统治的——尽管他们的本意可能并不是单纯地想要稳定自己的“统治”,但是他们确实是一直在这么做的——他们监视并控制普通人的思想,确保了普通人的思想不会朝着他们所认为的“危险”的方向发展;他们用宗教和神权来包装自己的权威,让自己的手中的权利变得“神圣而不可侵犯”;他们将“生命之母”神化成了一个至高的神明,并且将自己置身于神座之下,让自己站在了所有的先民的头顶;他们将一切有利于自己的统治的规则写圣典。并且通过“朝会”的方式,将圣典普及到每一个先民的心中!

    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愚弄”自己的子民;他们所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是在保证这些愚民不会产生自己的“思想”!

    他们将其他的先民变成了只有“自我意识”但是却没有“自我”的“奴隶”——他们本来应该坚定不移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

    可惜的是,这些老家伙并不清楚自己的统治的“本质”。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参照了所谓的“经验”。然后凭借自己的本能所做出来的“选择”!

    现在,他们的本能导致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这个错误可能会导致他们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可能会从根本上推翻他们的统治,可能会再一次将整个先民社会带上那条他们避之不及的路!

    当然。并没有一个统治者能够看到这么远——事实上。这些老家伙在将那些数学问题抛出去的时候还不断地洋洋自得。

    他们欣慰地看到先民们又恢复了“温顺”,他们很满意先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并没有实际意义”的数学问题上——他们并不知道,那些数学问题会成为一把钥匙,一把打开“思想之门”

    的钥匙!

    “开启民智”从来都是封建神权的掘墓者——统治者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在他们将那些数学问题抛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

    新纪元第八百七十四世纪,先民中最出色的数学家完整地证明了“1+1=2”,然后他提出了新的问题:1为什么是1?

    在一开始的时候,“1为什么是1”这个问题并没有引起先民的重视。直到另外一个数学家将这个问题引申到哲学的范畴——我为什么是我?

    “我为什么是我?”

    几乎所有的先民都问过自己或者问过身边的其他人这个问题——我为什么是我?

    “我为什么是我?”他们总是这样问自己。

    “你为什么是你?”他们总是这样问身边的其他人。

    “我们为什么是我们?”他们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就连统治者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自觉地问了自己,然后。他们才感受到了恐惧。

    他们被数学表现出来的统治力给欺骗了,他们并没有认识到,数学已经统治者了先民的生活太多的时间!

    在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去之后,枯燥乏味的数字已经无法继续吸引普通的先民的兴趣;只是因为数学是先民们的生活中唯一的“娱乐”,所以它才能占据统治地位如此长的时间。因此,当一个数学家问出“我什么是我”这样的问题,堂而皇之地将“哲学”置于先民们的视线之内的时候,绝大多数先民第一时间就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新鲜的领域。

    先民们很快就被新领域展现出来的绚烂所吸引,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我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并且再一次将视线投向了整个世界!

    当他们将视线投向头顶的时候,他们自然地想到了这样的问题:“天空为什么是天空?”

    当他们将视线投向脚下的时候,他们不自觉地问自己:“大地为什么是大地?”

    当他们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们已经想要将视线投向天空之外:“天空之外是什么?”

    当他们再次低下头的时候,他们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城市”外面:“大地的尽头有什么?”

    就像统治者所恐惧的那样——先民们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差点被他们遗忘的问题:“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转变来的如此迅速,来得如此突然,让所有的统治者都措手不及——他们并没有做好再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的准备!

    更何况,所有的统治者都知道,这一次,他们无法再通过简单的手段转移那些先民的注意力了。

    他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失误了——他们不应该将“思考”交还给先民的。因为被“思考”所武装的愚民已经不会被小手段所戏弄了!

    加速大区轮转的速度已经不能让先民们满意了;他们的探究的目光已经在“思考”的过程中成长了很多,已经不再是“别人的大区”就能满足了的;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止是“城市之外的世界”,他们想要看的天空之外的世界。想要看的是这片大地之外的大地!

    如果说以前先民们还只是同情“凉山一百零八好汉”的话,现在,先民们已经可以说是羡慕“凉山一百零八好汉了”。他们的态度在不断膨胀的好奇心的影响下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不断的有先民主动地向统治者请罪;他们不想要转生,他们只想要忏悔;他们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放飞他们的想象力;他们想要被放逐。想要追随“凉山一百零八好汉”的步伐。进入神秘而瑰丽的“外面的世界”。

    面对这些“请罪者”,被恐惧所支配的统治者决定不再采取“怀柔手段”。

    他们满足了“请罪者”的一部分愿望——统治者不再顾忌“请罪者”的数量,只要有先民敢主动请罪,统治者都会在第一时间裁定这个先民有罪!在裁定“请罪者”有罪之后,统治者采取了更严厉的措施——他们拒绝提供除转生以外的选择,就连忏悔都不行!

    除此之外,统治者还组织起了完全听从他们命令的直属武装——被统治者支配的沉睡者就是最好的“士兵”。他们不会向往“外面的世界”,不会被“哲学”所蛊惑。不会拒绝统治者的要求,也不会问“我为什么是我”这样的问题。

    他们会在统治者的命令下强行带走被裁定有罪的先民;他们会在统治者的授意下强行将“罪人”的核心切割开;他们会在转生后的沉睡者的核心中塞进更多的“神秘物质”。让那些转生者无法在短时间内苏醒过来。

    他们取代了巡逻队的先民的工作,将巡逻改成了监视;他们会抓住每一个“有异常”的先民,然后将这些先民带到统治者的面前,让统治者裁定这些先民是否有罪。

    他们会在先民们试图交流的时候突然插到先民之中;他们会记录下每一个先民所说过的话;他们会将这些记录完整地呈交给统治者,并且在统治者点头之后强行带走那些“言行出格”的先民。

    他们是如此的沉默,以至于他们所在的地方将会变成一片“静寂之地”。

    他们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他们轻松地就抢走了先民们的“语言”。

    他们是统治者的代言人,以至于他们很快就站到了所有的先民的对立面。

    沉默不可避免地笼罩了整个“城市”——没有先民愿意在身边有一个监工的情况下贸然地开口。

    思想不可避免地开始枯萎——它们只能在先民们的脑瓜里生根发芽,然后还没有等它们长大就会在“朝会”上被统治者连根拔起。

    死亡的气息悄然在先民的社会中弥漫——几乎所有的先民都嗅到了这股腐臭的味道!

    有的人会在腐臭中慢慢的死去,有的人却不想接受这悲哀的命运;有的人会在沉睡者到来的时候乖乖地束手就擒,有的人会在被逮捕之前尝试着反抗所谓的“命运”——新纪元第九百零六世纪的时候,三个先民在沉睡者将他们逮捕之前逃出了自己所属的大区;他们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大区停留,而是直接穿过了“城市”,进入到了荒野之中。

    如果他们束手就擒,他们会因为“言论出格”而被裁定有罪,等待他们的就会是“被转生”的命运;他们无法接受统治者强加给他们的命运,他们想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所以他们选择了逃——逃出这个“城市”,逃出这个牢笼,逃出既定的命运。

    他们的行动就好像是一盏明灯一般,给所有被腐臭的命运所围困的先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他们的行动就好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般,让所有还在犹豫、还在困惑的先民行动起来!

    从新纪元第九百零六世纪开始,在接下来的三十多个世纪中,不断地有先民从“城市”里逃离,逃到了“城市”外的郊野;他们中只有一小部分先民是在面临被逮捕、被定罪的情况下选择出逃的;绝大部分出逃的先民在出逃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征兆——他们安心工作,不多话,不乱想;他们安分守己,是统治者眼中的“大大的良民”;他们温顺、听话,似乎就像是他们身边监视着他们的沉睡者一样!

    除了他们的思想——统治者可以抢走他们的语言,可以抢走他们的身体,但是,统治者无法抢走他们的思想;统治者可以在这些思想成长的时候将它们拔掉,但是统治者无法清除滋生思想的土壤!

    只要土壤存在,思想就会不断地萌芽,然后试着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成长;只要给它一个机会,他就会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

    思想不会说话,但是它比语言更有力;思想不会行动,但是它会改变一个人!

    它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它会改变一个种族的命运;

    它会改变一个世界的命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