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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氏等人答应着,正要和刘氏往角门去,忽然就听远远一声大喊:“母亲,湘月。回头一看,只见池铭从巷口下了马,飞奔而来,到得近前,便在刘氏面前跪了下去,欢喜道:“儿子望眼欲穿,总算把母亲盼来了。”
刘氏乍见儿子,也是又惊又喜,连忙扶起来道:“儿啊,你这是从哪里来?这会儿不是还该在朝上吗?”
池铭笑道:“刚刚下了朝,儿子昨儿得的信儿,知道母亲和嫂子们这会儿大概到了,所以和尚书大人告了假,回来见母亲。”一边说着,目光却是移到了刘氏身后的兰湘月身上,夫妻两个目光相对,虽然没有只言片语,然而那万千情愫却都在深情如海的目光之中流转,真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刘氏听见儿子这样说,十分欣慰。这里岳氏便笑道:“三弟只怕也不是特意回来见太太和我们的吧?三弟妹从扬州离开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她有身孕呢,这会子心里最盼着的,大概就是揣着你儿子的三弟妹,我说的对不对?”
池铭脸一红,刘氏笑道:“行了,别打趣你弟弟。”说完又关心道:“我们上京之前,梳风只说我儿回京述职,并不知道你是什么官职,如何?你现今是几品的官儿啊?”
说到这个,饶是池铭这样不是十分热衷于名利的,也不由微微有些得意,目光又瞟了兰湘月一眼,这才咳了一声笑道:“回母亲的话,儿子因为在扬州政绩出色,得皇上厚爱嘉奖,破例连升四级,如今是从二品的吏部右侍郎。”
“二……二品官儿?”
这真是一语激起千层浪,刘氏身后的人群“哗”一下就炸开了锅。就连兰湘月都十分震惊,她倒是料到池铭此次回京城,应该会升官儿,却是做梦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连升四级,做了从二品的吏部右侍郎,这……这升官速度比坐了火箭还快呢,朝廷里没人才了吗?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纵有疑惑,也不好问的。当下池铭就命人大开中门,刘氏还不肯,却听儿子道:“母亲还不知道吧?如今您可也是三品的诰命了,诰封很快便会下达的,这又是头一次进府里,为什么不能走中门?走走走,就从这里进去。”说完不由分说扶着刘氏当先迈进那朱红大门。
刘氏出身虽非贫寒,却也不高,可以说,这辈子就算是做白日梦,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封一个三品诰命,此时这心情之激荡,就别提了。看着身旁小儿子,越看就越欢喜越得意。
当下众人进了堂屋,刘氏和岳氏林氏就要忙着安置东西,忽见兰湘月也在一旁指挥着下人们抬箱笼物件,刘氏连忙道:“湘月且回屋里歇着去,如今哪里用你安排?铭儿啊,你媳妇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你快带她进屋,叫她好好休息,一概事宜不用她忙。让芙蓉红袖林嬷嬷安排就是。”
池铭巴不得这一声儿,连忙答应了。这里喜滋滋来到兰湘月身边,看着媳妇儿只是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点什么话好。
兰湘月看见他这欢喜的呆样子,心中也不觉又是甜蜜又是喜欢,微微低了头笑道:“太太发话,那咱们就先回去吧。林嬷嬷红袖做这些事情还是绰绰有余的。”
池铭点点头,目光敬畏的看着妻子那隆起的小腹,心想这里就是我的儿子?天啊!太神奇了,湘月这肚子才出来了一点儿,那小家伙是不是连手脚还没长出来啊?只是个肉球在里面。
一面想着,忽然又看到小龙和颖儿小荷在一旁帮着红袖林嬷嬷安排,他连忙过去,抱起小龙在他俊俏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爹的宝贝儿子哎,几个月没见,这又长高了。走走走,咱们回屋去,你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在这里指手画脚做什么?这样家务琐事又不是你该干的。”
一边说,便一手牵着小龙,一手扶着兰湘月往后院去,这里林氏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笑吟吟道:“太太不该放他们回去逍遥,看看三弟那模样,就跟龙回大海鸟入深林似得。”
刘氏道:“你只看见他今日得意,你不知道他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多少风险辛苦,才有咱们池家今日的风光和地位。我知道你们两个不服湘月,觉着她的运气好。只是这命运之事便是如此,命里有时终须有,无时莫强求。湘月有今日,也是苦尽甘来。当日铭儿的婚事,我也曾经问过你们,你们怕妹妹和娘家亲戚受委屈,自己落埋怨,把从前和我说的人都推了。既然吃不得那个苦,如今也别羡慕湘月的福气。说起来,湘月当日嫁进来时,不就是做个摆设吗?那萧姨娘虽是个姨娘,却是让老三捧在手心儿上的。如今她们两个倒了个个儿,是因为什么?所以说啊,这做人就要善良些,千万别起歪心思。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你做好人,受多少气,总有时来运转的结果;做恶人,管你如何不可一世,报应临头时,哭都找不到地方儿去,我的话,你们明白吗?”
岳氏和林氏都知道这是婆婆对自己的敲打,不许她们因为嫉妒而起什么歪心思。平心而论,两人虽然尖酸些,也只是在言语上挤兑挤兑罢了。或者偶尔趁势落井下点石头,这也是有的。若说特意陷害,那是不能的。虽然住在一起,毕竟是三房人,各过各的日子,兰湘月得意也好,不得意也好,和她们关系不大。就算对方死了,池铭也会再续弦,三房的财产也落不到她们兜里去,因听见刘氏的话,妯娌两个都恭声应是。
池铭只顾着和兰湘月小龙回房间,压根儿就没想起萧怜月,如果是平时,这女人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然而如今人家心中有了“目标”,便也完全不在乎这份无视,默默跟在池铭身后进了三房的院落。倒是林嬷嬷看见她们主仆几个也过来了,连忙上前拦住,微微笑道:“姨娘的院子还是在斜对过儿,一应家具被褥都是齐全的。剩下的,姨娘自己看着安排吧。”
萧怜月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而去。这里林嬷嬷注目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渐渐皱起来。恰好柳嬷嬷迎面过来,看见她便笑道:“当日分别,我只以为咱们老姐妹两个怎么着也得三年后才能再见面儿,谁想这还不到一年,你就回来了。京城里人把咱们爷传得跟天神下凡似得,说那些大盐商多少任知府老爷都没有办法,咱们爷去了,不到半年,就扯着尾巴揪出了一大串……”
柳嬷嬷只顾笑着说话,不等说完,看到林嬷嬷的脸色,她这才住了口,小心道:“这是怎么了?如今全家都搬过来,你难道不高兴?”
林嬷嬷笑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只是你难道没看见萧姨娘刚刚走出去?”
柳嬷嬷撇撇嘴道:“她如今还能成个气候吗?你管她作甚?”
林嬷嬷摇头凝重道:“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不闻小鬼难防?这女人什么时候是这样柔顺安静的性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料着她未必会洗心革面,那如此隐忍,必然就是有所图,不得不防。”
柳嬷嬷笑道:“再怎么说,小泥鳅也难翻得起大浪。就是防备,也不在这一时,你快和我说说咱们三爷在扬州那些威武事情。”
林嬷嬷笑道:“哪里有什么威武事情?不过是爷的运气好,遇到了一些人,他又认真,帮这些人办了事儿,却不料那些人便有事儿是和大盐商们有关系的,拔起萝卜带起泥,加上太子爷坐镇,可不就一举成功了呢。”
柳嬷嬷笑道:“虽如此,你也好歹把那些具体的事儿说给我听听。”一边说着,便把林嬷嬷拉走了。
且说池铭和兰湘月小龙回到了屋里,这一路坐在马车上,不管怎么点火盆,终究还是有些冷,而这房间里下人们都预备好了,一进来,便觉着温暖如春。
兰湘月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见池铭,就见丈夫如同那隔了一年才和织女见面的牛郎一般,明明看着马上就要过来抱住自己了,偏偏搓着手儿又不太敢动。她不由觉得奇怪,暗道这厮什么时候儿有这样好的耐心了?
然而随即就明白过来,并非池铭耐心好,而是小龙就在旁边瞪着大眼睛瞅着俩人呢。这池铭好说也算是为人父的,心中再急,总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儿就和妻子搂搂抱抱的。
兰湘月只觉着好笑,又觉这熟悉一幕着实无比温馨,因也不说话,只笑吟吟坐在椅子上,看丈夫怎么做。
这里池铭搓了半天的手,一看妻子神情,便知道想从妻子这边儿得到帮助是不可能了。无奈之下只好自力更生,想了想,便咳了一声道:“小龙啊,你娘有小宝宝了,你说会是弟弟还是妹妹啊?你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