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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贱人做了这样的事情,你竟然还要替她求情?”
刘氏不解的看着兰湘月,三儿媳妇铺垫了这么久,甚至今日不惜假装小产让萧怜月自承罪行,不就是要永除后患吗?平心而论,这一点她很理解,所以她下了那个命令,也没有责怪兰湘月的任性。然而此刻却听对方说不想萧怜月死,这怎能不让她震惊莫名?这三儿媳妇到底想干什么啊?
林氏也连忙道:“三弟妹,咱们都知道你心胸宽大,又仁慈。只是听二嫂一句劝,这些仁慈也得看给什么人?像萧姨娘这样儿心如蛇蝎的,根本就不配得到这份儿仁慈,她是死有余辜。”
兰湘月笑一笑,轻轻摇头道:“二嫂嘴上虽这么说,只怕心里却要以为我这是妇人之仁,又或者是虚伪之极。既做出这样事来,此时又故作大方要饶对方性命,岂不是虚伪的很?”
林氏被她一语戳中了心事,顿时心中一紧,面上却勉强挤出笑容道:“三弟妹说笑了,我怎么会这样认为呢?我只是替你着想,这样女人留不得,不然后患无穷。”
兰湘月淡然道:“我也知道二嫂是一番好意,且不管您如何认为我,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其实我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是想给肚子里这个孩子积点福泽。萧怜月要害我的宝宝,这个我决不能允许。然而如今她到底没害成不是吗?她这些年来,虽然手段狠辣心思歹毒,但真正意义上被她害了的,也只有杏儿一个人,但杏儿终究没死,如今也能做一些简单的活计,前天还和爷身边的小厮千儿订了亲,所以我想,萧怜月再不好,罪不至死。不如打她一顿,撵出府去,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兰湘月若是用别的理由,刘氏断断不会同意:扯什么?就萧怜月这样儿的,若是在别人家,就冲她刚进门时便以假怀孕陷害当家主母的行径,也该被打死了,如今池家容她活了这么多年,惹出了那么多风波,如今这贱人竟还敢暗害主母的胎儿,还要害自己的儿子断子绝孙,这样贱人,留着她做什么?
然而恰恰是兰湘月用了“给肚子里的宝宝积福”这个理由,却让刘氏有些犹豫了,她盼着这个孙子的心情丝毫不比兰湘月这个母亲差,若说有一样东西能消弭她的杀机,便是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盼着生下来的小宝贝儿了。
“娘,湘月既然这样说,就按照她说的办吧。”池铭终于找到了插话机会,对刘氏沉声道:“张御医一直说湘月的胎像虽稳,然而胎儿却似过大,生产过程中难免辛苦,儿子因此日夜担心。若是在这时候弄出人命,的确不妥。”
“哼!莫非你现在还替那贱人着想?”刘氏气得狠狠剜了儿子一眼,暗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蛋儿子?这话你媳妇说得,你说不得。你说出来,不是让你媳妇心里不痛快吗?万一让她误会你心里还有那个狐媚子,我看日后难过的是谁?总不是我这个婆婆吧?
兰湘月自然从刘氏目光中看出对方的心思,不由莞尔一笑道:“娘,爷说得对,这个时候的确不该弄出人命官司。爷如今是官面上的人,行事该越发小心,娘不替儿媳想想,也该替爷想想。”
“小心也不是这么个小心法儿。听见哪个大户人家能容忍这样贱人在家里兴风作浪的?就算沉了塘,别人也没话说。”刘氏冷哼一声,然而她话头既然软了下来,池铭和兰湘月那都是擅长看人眼色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于是上前厮缠了一番,到底让刘氏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待到屋中众人全部退下,池铭和兰湘月相对而坐,看着丈夫那微带怒容的面孔,兰湘月便笑道:“怎么着?我虽然设了这个套儿让萧姨娘承认了罪行,到底最后也救了她一命,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拿这样眼神来看我?”
“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池铭叹了口气,沉声道:“湘月,你说我无情也罢,冷血也好。就如同我先前在太太面前说的,我和怜月之间,早就是恩断情绝,到了今日,更是反目成仇。难道我会去在乎一个仇人的死活?之所以在太太面前求情,是因为受你影响,想着她终究还是没害死人命,咱们就私底下把她处死,似乎有些不公平。湘月,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以为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性子吗?你虽揭穿了她,可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想看她因此而死的。”
兰湘月默然不语,不得不说,池铭果然是很了解她。接着又听丈夫生气道:“我气愤的,是你怎么能不和我说一声,便私自定下这个计划呢?怜月的心都扭曲疯狂了,万一她觉得在香料上动手脚还是不够,想着在别处动手脚呢?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若是早些告诉我,我早就把她撵出去了,还能容你这样任性?”
兰湘月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无论如何,总是对我的关心,既如此,妾身便谢谢爷了。”说完见池铭瞪起眼睛,她便微微一笑,起身拉着他到内室榻上坐下,慢慢靠在丈夫怀里,轻声道:“我岂是做事没分寸的人?张御医这段日子两天来给我诊一次脉,我说过什么吗?还不是乖乖配合?你放心,除了喝下红花和麝香,不然这么大的胎儿,就算出事也不会一下子就出事,总有个慢慢来的过程,这么频繁的诊断,再加上我的小心,绝对可以在出事之前,就把那些祸苗儿给掐灭在摇篮里,宝宝会平安出生长大的。至于我这次这么任性,一是我恨极萧姨娘,必要让她自己承认罪行,后悔一辈子;二来,这也是给一些心思活泛的人警告:别看奶奶我素日里很好性儿,面团儿一般,但你们别惹到我,不然的话,照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拉倒吧,你这性子还是面团儿?”池铭忍不住失笑,旋即正色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心思活泛的人?是谁?莫非是两位嫂嫂?奇怪,咱们生孩子,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湘月是不是知道什么?二嫂说起来虽嘴头刻薄,心里也有些小主意,但我料着她不至于这么狠毒;大嫂嘛,她若是为明福打算,做出什么来,少不得就要说道说道了。糊涂油蒙了心的,难道为了小明福,她竟然就要叫我们池家的女人都不能生孩子?如果真是这样,我看她这个大奶奶也该换人了。”
兰湘月摇头道:“我只说给动心思的人一个警告,可没说她们就参与其中了。其实大嫂和二嫂都是小户人家,也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人,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哪怕她们心里真的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怕也要歇下了,这就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人过各人的日子是最好的。”
“我知道你仁厚。”池铭拍了拍兰湘月的手,又正色道:“只是日后像今天这样的事,可不能再出现了,不然别怪为夫动用家法。”
兰湘月笑道:“是吗?何必等下一次?你不如这会儿趁着事情余波还没平息,就动用家法啊。”一边说着,便将肚子向前一挺,微笑道:“来啊,动家法啊,就往这儿招呼。”
“我疯了我?趁这时候动你?老爷太太还不把我腿打折了?”池铭没好气看了兰湘月一眼,伸出手在她光洁额头上轻轻戳了一指头:“行啊你,会要挟了是不是?母凭子贵哈?恃宠而骄哈?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就贵了骄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兰湘月眨眨眼,笑得开心。果然,就见池铭耷拉下肩膀:“好吧,我承认,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说完又抬起头仰天长叹道:“我的夫纲啊,算是熊到姥姥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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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肚子都这样儿了,还爱出来走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池府后花园中,此时一片冬天的萧索景象。秋晴雪和兰湘月并肩缓步走着,红袖翠竹远远跟在身后,正低头笑说着什么。
“这肚子就算大了?就不能走动了?”兰湘月摇摇头,心想自己还不到七个月,这肚子还不算大呢,要是让秋晴雪看到现代那些大腹便便的女性在八九个月的时候也依然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下巴惊得掉下去。
秋晴雪知道兰湘月的性子,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手折下旁边树上一枝梅花,拿在鼻端嗅了嗅,淡然道:“听说萧姨娘用红花合欢水泡过的沉香木片害你,太太本要把她沉塘,结果是你求情,才打了三十板子撵出去。我真不明白你,她那罪行,在别人家莫说沉塘,剥皮拆骨都是正常的,怎么你费尽心思安排了这出戏,最后却不要她的命?”
“她又没真的害到我,上苍有好生之德嘛。”兰湘月微微一笑:“三十板子,就她那个小身板,也是够她受得了,听说打得皮开肉绽,扔出府的时候,都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