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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大结局（14）
<span>“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道，“在我来之前？刚开始做容府管家？或者更早？”</span>
<span>他默默。</span>
<span>“我就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管家？”她讥诮地道，“你的真正目的，是皇室吧？”</span>
<span>“你很早和皇室有了勾结，你选择的帮助对象是太后，那时她还是惠妃。你助她除了密卫，杀了皇帝，得了大权，坐上宝座。”</span>
<span>他笑而不语，似乎很有兴趣地看着胸前的剑尖，认出这是祭坛上的五越圣剑，用来镇压鼎中的此殿主人遗骨的，剑为五越之主当年所佩，剑尖血是具有大能的五越之主最后精血，寻常人根本不能靠近，但是她得到了。</span>
<span>所以说，都是天意。</span>
<span>“你在宫中，还有一个内应，是邰世兰。她爱着你，为你甘愿入宫，去做那个细作。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认识你的，或者在你某次的游历中，她邂逅了你，少女芳心，一见钟情，而你知道了她即将入宫，有心要在宫中培养一个内应。因为你不放心惠妃。”</span>
<span>“世兰是个好女孩。”李扶舟轻轻道，“那年二月二，花潮斗艳，她是最美的一个，却因此被姐妹们欺负，我正巧路过遇见，顺手帮了她一把……她当时已经快要进宫，和我说很害怕……我承诺了她不侍寝……”</span>
<span>“你答应她保她完璧之身。你有那个把握，因为你和宗政惠关系不错。”</span>
<span>李扶舟默认。</span>
<span>世兰爱他，他知道，彼时他还为挽裳，漠然相</span><span>对这世上一切情意，未尝没有几分利用之心。然而很多年后，他也受了那般暗恋而不得的苦。</span>
<span>也许，这就是报应。</span>
<span>“至于我为什么想到邰世兰和你有关，因为世涛是你的徒弟。你好端端跑到安州收他做徒弟做什么？他那时资质也谈不上如何出色，你为的是就近监视邰世兰吧？”她唇角冷冷向下一压。</span>
<span>“世涛自然是因为世兰认识的，不过世涛自己不知道。”他一笑。微微有些出神，心想当初给世涛送的书，看样子他后来没有翻开？如今邰家已经败落，府邸都被查抄，看来那书是就此湮没了。</span>
<span>书是在世兰回宫后，他送给世涛的，他那时担心身边有人跟踪，不好直接和邰世兰联系，便送书给世涛。世涛和姐姐关系好，得了好东西都会和她分享，那书里粉末谈不上毒，只是会让人在短期之内痴愚，影响记忆，忘却从前之事。他想着，那对姐弟日子不好过，等事情过去，将她们接到乾坤山，照顾她们一生便是。</span>
<span>却不知，各有各的缘法。</span>
<span>“邰世兰在皇帝驾崩那夜被点侍寝，她之所以能进寝殿之内，就是因为当时你已经铲除了密卫，殿外其实是你的人，你的人知道邰世兰和你的关系，没有阻拦她。”太史阑淡淡地道，“你让她借侍寝之机进殿，是为什么？”</span>
<span>李扶舟笑笑：“找一样东西。”</span>
<span>他想着那个活泼又有点忧郁的少女，想起她的</span><span>哭泣和笑容，想着那一个人，再看着眼前这一张脸，时时会令他有恍惚之感，觉得人生何其奇异，一个人的断层，由另一个人来填补，然后走出一条全新的光辉的路。</span>
<span>然而无论如何相似，他从没有觉得眼前的太史阑是邰世兰的延续，太史阑如此特别，她永不会和任何人重合。</span>
<span>独一无二，世间无双。</span>
<span>太史阑并没有问找什么东西。</span>
<span>“她当晚看见了你们的秘密，先帝驾崩之后被打发出宫，你虽然没告诉宗政惠这件事，但宗政惠自己查阅宫册，发现邰世兰当时有被点往寝殿，却没有出现。她为了保密，下令所有嫔妃殉葬。”</span>
<span>李扶舟轻轻叹息一声。</span>
<span>“之后便是我遇见你了。你怕邰世兰手上有和你有关的证据，便赶去安州，邰世兰被姐妹暗害的那晚，我被人推下墙，那个人应该是你。”</span>
<span>李扶舟微微垂下眼睫……他赶到安州，终究迟了一步。</span>
<span>“之后我冒充了邰世兰，邰世竹在小庵放火要杀我，那晚失火之前，有人曾经进过我屋子，那人是你。”</span>
<span>“你在找东西，但不巧的是，邰世兰那些手书，被我先发现了。我复原了信纸，发现了一个犼的压印，我当时觉得眼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后来我在容楚的衣袖上看见。”</span>
<span>她咬了咬唇，似乎提到容楚的名字很艰难，顿了顿才道：“我一开始以为是容楚，后来渐渐确定了不是他。但也想不出谁还</span><span>会有这印记，直到我去过乾坤山后，才想起来，你也是晋国公府大管家，你有。”</span>
<span>她唇角冷冷一扯，“好一招移花接木，这样就算别人发现，也会算到容楚身上，不是吗。”</span>
<span>李扶舟微微一笑，低头看看胸前金黄的剑尖，冰冷的金属已经在血肉里被焐热，但这人生很多东西，却在冷去。</span>
<span>“我拿走了那信，你发现了。因为当时失火，你只能离开，然后第二天，你在街上叫住了我。”</span>
<span>花草初发，少年如玉，春光煦煦，有美一人。</span>
<span>记忆中美好的初遇，当真不能再切切翻起，再回首物是人非，真相是最经不得一层层剥脱的东西，每一用力，都浸一层冰凉的血。</span>
<span>“你的目的，只是想拿回那信。所以你安排了那批刺客，来了一场所谓的追杀，那些箭不过是为了刺破我的袖子，好让那信被毁。偏偏我有复原之能，竟然把袖子和信都复原了。”</span>
<span>“你怕再动手，会引起我的怀疑，所以假装受伤，从我眼前消失。之后我被邰家出卖，被西局太监押去殉葬，身受重伤，曾有人予我治疗，虽然我一直没有看见帮我治伤的人的脸，但从气息感觉，似乎是两个人……”她慢慢抬眼看他，“后去的是容楚，先去的，是你。”</span>
<span>他默认，笑意几分缅怀。</span>
<span>那时候的她啊……倔强勇毅，令人惊心。他不想多管闲事，却不知怎的，便看不下那断骨支离的手臂，似被</span><span>戳得心中一紧。</span>
<span>“你再次出现时，是在关押水娘的那个客栈里，你抢了水娘马车，越墙而过。”</span>
<span>太史阑停住，想起那夜那个风姿秀雅的蒙面客，剑凝清光，一剑破车，他驾着马车向月亮飞起，漫天的星光和苍穹下清越的风，瞬间扑入她胸臆。</span>
<span>那一幕她永生难忘，一生里最辽阔的感受和随之而来的庞大勇气梦想，都以此为开端。</span>
<span>为什么他每次予她美好难忘感受，到头来都不过一场带着阴谋的戏？</span>
<span>“你当时是为了找皇帝吧？可是水娘疯了，为了灭口你便杀了她。之后可能是容楚带人过来了，你不得不离开马车，再回头时，水娘和我已经失踪。”</span>
<span>“之后你发现我和容楚在一起，又注意到了景泰蓝，景泰蓝在二五营遇刺，是你通风报信。”</span>
<span>“但你行事向来谨慎，因为容楚开始介入保护，你不愿再冒险，后来行事就几乎都避开了我们。只在关键时候，出一出手。”</span>
<span>李扶舟眼波流动，轻轻叹息，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span>
<span>“这关键时候，就是我和西局火拼那夜，你出手伤了赵十三，救了乔雨润。当然，之前那个和她在西局院子里议事的男子，也是你，当时你受了伤，步伐有些不稳，被司空昱看出来了。”</span>
<span>“不过我真正将你和五越联系在一起，还是那次康王后山的相遇，”太史阑抿紧唇，“我们在后山发现葬五越阴兵的大墓，随后</span><span>在后山得你相救。你并没有得到我被擒的消息，好端端跑到那里做什么？你们对那路那么熟悉，是不是来过？来那里能做什么？祭拜？那天你们刚刚祭拜离开是吗？司空在祭台下，发现刚刚燃烧过的灰堆。”</span>
<span>“是的。”他终于开口，声音柔和，“太史，你真的很聪明，所有事，你都说对了。”</span>
<span>“但我依旧没有明白，你为宗政惠做了那么多，和她想必有协议，这协议是什么？”她道，“宗政惠不可能答应你五越复国，你的目的是什么？”</span>
<span>“为了乾坤阵。”李扶舟答，“乾坤阵有瑕疵，甚至不属于李家，将来迟早给李家带来隐患。而乾坤阵上一代主人，就是那位杀了五越之主一万阴兵的高人，那人原先是南齐皇室供奉的国师。他在南齐皇宫住了很多年，留下了不少要紧文字。我帮助宗政惠，就是为了得到那些遗作，解决乾坤阵的隐患。好让李家世代昌盛，复国梦想终圆。”</span>
<span>“果然还是为了复国，”太史阑冷笑一声，看看四周，“似乎也没解决？”</span>
<span>“是。”李扶舟坦然道，“那位国师才能通玄，或者早已预料到后来之事，留下的遗作，看上去很有道理，但大多是错的。”他有点遗憾地笑了笑，“先帝驾崩之前，我已经有所怀疑，我当时怀疑惠妃故意给了我假的遗作，真本还在承御殿。所以我让世兰应侍寝之召而去，就是希望</span><span>她趁当时纷乱，找出真本……但是她也没能找到……”</span>
<span>“哦？”太史阑看他一眼，“不会留下什么要紧功法，你没忍住去学了，然后中招了吧？”</span>
<span>“当然不会。”他微笑，“抱歉，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