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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再兴听话,哈哈一笑,凝声道:“一月前,我与老徐在新州打探得在燕云东南瀛、莫、涿洲一带,有一支名叫龙蛮义军的军队,势力颇大,首领更是辽人的驸马爷。我与老徐听了,都觉其中大有端倪,连忙细探,才知果然是龙蛮子你的队伍,自是大喜过望,即欲来投。不过后来老徐与我细议说斡离不占据武州,就在百里之外,日夜更有斥候轮番打探新州动势,若是贸然举大军而投,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反而害了新州百姓。而且,关于龙蛮义军的情报,我们都不算清楚。于是老徐便与我商议,教我只率恶豹骑前来与你会合,待确认情况后,再做图画。”
“嗯。二弟处事素来谨慎,当初我就说新州有他把守,定能万无一失。新州一切可还安好?”邓云灿然一笑,与杨再兴谓道。
“自你离去之后,老徐怕你失望,日夜忙于公事,又知你素来注重商业,便大力推举利商政策,又降低税赋,如今建了好几条街的商铺。不过眼下还处于战乱之时,待燕云之地稳定下来,新州定能发展成不逊色于燕京、幽州的大城。而我也无闲下来,每日便顾着操练兵马,演练阵法。因为老徐治理得当,兼之你在新州时,屡施仁政,辽人都愿来投军立功,因此近年我又招编了不少队伍,新州城内如今新兵老兵足有二万之众。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与老徐听说刘都统自刎而死,你也音讯全无,不知所踪,都是恼怒极了,恨不得就揭竿造反。不过后来老徐冷静下来,知你绝不会这般轻易遭人所害,便一直派人前往大行山去打探消息,只是大行山临近一带关口把守严密,我们派出的细作,许多都被擒了,回来的也是一无所得。我和老徐越来越急,本想着等到中秋还不知你消息,便干脆率众在新州造反,逼朝廷给我们个交代!!”
杨再兴说到最后颇为激动,豹目里泛动着阵阵怒光。众人见他毫无虚假之色,都赞他义气。霍锐哈哈一笑,囔囔叫道:“嘿嘿!!这样正好,反正大哥如今已成立了龙蛮义军,杨豹子?豹子你便回去和二哥说上一声,让他率大家伙都来投靠大哥就好!!”
“对!四弟说得是理!!若是二哥从新州出兵,便能前后夹攻燕京,只要攻克燕京,我等龙蛮义军便占据瀛、莫、涿、燕京、新五个州府,正巧又能连成一线,前后兼顾,与金贼分庭抗礼!!”吉青听了,神情激动,一拍奏案很是亢奋地说道。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斡离不在武州近有两万大军,此人智谋超凡,用兵如神,更兼麾下骁将如云,万不可掉以轻心。只怕到时新州兵马一出,其便发兵袭击,来去新州!”黄机密眉头一皱,凝声而道。
杨再兴听了,哈哈大笑,即道:“黄算子你大可不必多虑。如今的新州城又岂是你能所想!?”
“哦?愿闻其详。”黄机密闻言,又见邓云微微一笑,不由眉头一挑,甚是好奇地问道。
“如今的新州城,经过近年军民的修葺,女墙城郭比起以往还要高出三丈,足有十三长之高。寻常军器根本奈何不了。再有燕京城有近百尊震天雷,兼之那唐福辽近期又研发了一种叫做‘霹雳弹’的东西,这霹雳弹威力巨大,只要一点燃,就地一砸,便立即火花四射,震天动地,如投在人丛之处,不知要有多少人粉身碎骨,就连铁器都要被它炸得裂开!!若是那斡离不敢来,就凭这‘霹雳弹’就能将其杀得铩羽而归!!”杨再兴疾言厉色,说得黄机密是脸色连变,惊异连连。四周人也是面面相觑,听得各个一脸惊骇之色。
邓云眼神一亮,心中似乎自有思量,欣喜而笑。黄机密却是惊呼道:“竟有此等神奇之物!?新州城有这霹雳弹把守,纵是十万雄兵来攻,也不需俱也。”
黄机密说罢,不由望向了邓云。随即杨再兴还有在座一众将士也纷纷投去目光,似乎都在等着邓云来下决定。邓云精神一震,刀目聚光,威风凛凛,凝声而道:“如今确是一举攻克燕京的大好时机,燕京若破,我等龙蛮义军便能在这燕云之地,甚至是这辽阔天下,占据一席之地!!
在座诸位兄弟在此,全为了给这乱世带来新的一番气象。某虽不才,愿身先前卒,为我等大业出谋划策,披荆斩棘,开阔出一条天下黎民所盼的盛世之道!!”
邓云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众人听了无不神情激动,心头亢奋,纷纷应和。
“杨再兴何在!?”蓦然,邓云一声厉喝。杨再兴豹目顿射精光,急出跪下,拱手听命。
“你可愿听我吩咐,随我共创大业么!?”邓云露出一抹笑容,没有居高临下的高姿态,也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气,有的只是浓浓的兄弟情义和希夷之光,那是一种令人心头炙热,心甘情愿为其舍弃生命的光芒。
一往多年,昔日那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今日终于要成为一方雄主,翱翔于天下!杨再兴眼里有些泪光泛动,又是唏嘘又是感叹,但更多的是欣喜和激动。
“我杨再兴愿效以死命,纵粉身碎骨,马革裹尸,亦无怨也!!主公,请受我一拜!!”杨再兴说罢,作礼便拜。邓云坦然受之,遂下阶扶起杨再兴,笑道:“从今日起,我俩兄弟又能并肩作战,驰骋沙场,实乃云之幸也。”
杨再兴豹目含泪,慨然拜谢。两人遂各回座上。吉青神色一紧,心中却是记挂着二哥徐庆,连忙道:“大哥可速请杨大哥,通知二哥,好使我等兄弟早日团聚。”
“且慢!杨豹子勇冠三军,此下我军兵士多数疲惫,不少将士皆身负伤势,正需其武勇震慑金贼。杨豹子可派副官回去通报即可。”黄机密忽然插话。杨再兴听了,也觉是理,遂问邓云何意。邓云颔首应许,修书一封,便命杨再兴副官韩青,还有李进一同前往通报。韩青、李进受命而去。
邓云调拨已定,一众兄弟又与杨再兴许久未见,自然相谈甚欢,直到三更方才散去。
话说,金兀术今日狼狈而逃,回到山上,斡本、讹里朵急来看望,细一问之,听说这杨再兴如此了得,两人皆是面色大变。讹里朵又听杨再兴本该是在新州把守,忽然却来了燕京,恐新州出兵,当夜兄弟三人商议毕,决定让金兀术明日速回燕京通报,与天威上将斡里衍商议对策。
金兀术领命。到了次日,刚是破晓,金兀术便率数十快骑,取小径下山,突破几班蛮军斥候的截杀,赶回燕京来报予斡里衍。
却说阿骨打与一众老臣撤回幽州,燕京大小事务皆交予斡里衍,足可见阿骨打对其之信任。斡里衍听说新州大有可能出兵,想如今粮道被断,城内粮食日愈难继,心头正愁。这时,又有将士来报,说城内辽人百姓、俘虏,因近日屡屡减少口粮,怨气日增,恐怕迟早造反。
斡里衍闻报,已生退意,又想为了这燕京城,前前后后牺牲了近上万兵卒,若是轻退,恐怕军中要将都不甘心,正想如何安抚,忽然想起撒改临走前交予一信,急拆之而观,信中有云:“今燕京粮缺势乱,辽民皆有反抗之心,陛下不愿我大金儿郎继续枉死,早有撤军弃城之意。老夫却恐有损陛下威德,劝其至幽州歇养,燕京之事交予将军。将军素来谨慎周全,想必定知如此抉择。”
斡里衍看毕,心中明悟,也明白其中道理,叹了一声,遂与金兀术谓道:“四太子,末将以为如今局势不妙,燕京难以久继,何不撤军而回,待他日粮食充沛,大军战意旺盛之时,再做图谋,也是不迟。”
金兀术听了,顿时面色剧变,瞪大着眼,咬牙切齿,整个脸庞都在触动起来。
“将军可否与我一看书信!?”金兀术眼神寒冽,冷声而道,遂便伸出手来。斡里衍叹了一声,一边把信收起,一边招手道:“不必了。陛下走时有令,让我处理燕京大小事务。其实,我意早决,问四太子你的意见,不过出于尊重。”
斡里衍自然不能让金兀术得知这是其父主意,也不怕得罪金兀术,变得硬气起来。金兀术闻言,心头一抖,似乎已是猜到,拱手拜罪道:“将军威名早扬于天下,兀术一时失态,有所误犯尊严,还望莫要介怀。”
“四太子多礼了。”斡里衍听言,拱手回礼,暗暗奇异,感觉金兀术比起以往似乎沉稳了不少。
“若将军要退,当定好时日,然后速报予辽王殿下,两军其撤,如此一来,那些蛮贼一时也分身乏术,若胆敢分兵来追,却是自取灭亡,不足为患,定将其杀个片甲不留!!”金兀术凶目赫赫发光,听得斡里衍精神一震,便是应许。于是两人定好时日,约定在三日之后,同时撤军。
斡里衍恐金兀术疲乏,不愿其去。不过金兀术却执意为之,又说明利害,此事重大。斡里衍方才许之。
当夜,金兀术歇息完毕,正是初更时候,准备出发,点齐兵士,刚是上马,粘罕一脸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金兀术眉头一皱,命身旁副将领兵先到城外等候。金兀术副将应了一声,速引兵策马而去。
“金兀术!!听说你也同意撤出燕京,可有此事!!?”粘罕大步流星赶来,一双虎目瞪得斗大,嘶声问道。
“是与不是,与你何关!?粘罕你别忘了,如今燕京城内一切由天威将军做主,还轮不到你在此放肆!!你终日跋扈张扬,只会教人以为你是凭着丞相之威,狐假虎威,难成大器!!”金兀术似乎心情极差,也不客气,怒声喝叱。粘罕今日被杨再兴击退,回来又听说准备撤军,憋了一肚子晦气,这下又遭金兀术如此讽刺,哪里忍受得住,扯声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