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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这个,心里也是一激灵。
然后和他对视了一眼,冷不丁一声呐喊,开门逃了出去。
屋子里的纸片像是活了一样,飞舞着,跟在我们两个身后,纷纷扬扬的飘了一楼道。
这一晚上可把我们两个吓坏了,我们挨个砸门,在楼里大喊大叫。但是其余的宿舍像是睡死了一样,谁也不开门。
李小星带着哭腔,拉着我往楼下跑:“许由,别砸了,没用,那些鬼肯定用了什么办法,其余的宿舍听不见咱们砸门。咱们还是往宿舍外面跑吧。”
我们跑到大厅,大门关着。李小星开始叫宿管,但是宿管也没有动静。
我拦住他:“别叫了,就算把她叫醒了也不一定给咱们开门。别忘了,进门的时候我和她吵了一架。”
李小星急的跺脚:“这可怎么办啊。”
我指了指玻璃门:“直接砸。”
李小星一向胆小,担心的说:“咱们这么干,学校会不会开除我们?”
我指了指身后飘过来的纸片:“你要毕业证还是要命?”
李小星咬了咬牙,我们两个开始你一脚我一脚的踹那扇玻璃门。
没想到,这玻璃门坚固异常,我的脚都疼了,这扇门居然连个裂缝都没有。
这时候我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大把大把碎纸开始包围我们两个。
我大喊了一声,随手抓起大厅里的一把椅子,用力砸在玻璃门上。咣当一声巨响,椅子碎了,稀里哗啦落了一地碎木头,而玻璃门仍然完好无恙。
我大骂:“麻痹的,门不可貌相啊。”
这时候,李小星带着哭腔说:“许由,咱俩要完蛋了。”
这时候我发现,我们身子周围全是碎纸了,而且,那些碎纸仍然从楼道里面源源不断的飞出来,看样子,像是打算把我们活埋在这里。
我们两个缩在墙角,渐渐地,这里有些气闷。
李小星捶墙大哭,嘴里像是念咒一样不停地重复:“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听得心烦,一脚踹在他腿上:“你能不能消停点?在这嘟嘟囔囔,念经呢?”
一句话倒提醒了我们两个。李小星兴奋地喊:“对啊,念经,念经能驱鬼啊。”
我叹了口气:“我不会念,你会吗?”
李小星亢奋的喊:“我不会,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学校有几个宗教班,他们的宿舍就在顶楼。”
我一听这个,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刚入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学校有宗教班。毕竟是比较牛逼的综合性大学,有一批老教授对宗教典籍研究很深入,所以开了宗教班,来这里进修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这些人出去之后,一般都当了住持之类。平时在食堂买饭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看见一两个穿着僧袍的僧人。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拖着李小星就冲进纸片堆里去了。
那里面鬼哭狼嚎,分不清东南西北。我被阴风刮得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纸片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全身无处不疼。
我低着头,抿着嘴,一只手拖着李小星,一只手护住头脸,一步步的向前面跑。
这里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我们两个摸索着拐弯,摸索着上台阶。
终于,当我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那阵风忽然猛地消失了。
我尝试着睁开眼,发现我已经站在顶楼了。那些纸片在楼梯口来回飞舞,始终不敢上来。
我和李小星都长舒了一口气,一下摊到在地上,叹道:“到底是修行人在的地方,这些小鬼,嘿嘿,也就吓唬吓唬咱们两个吧,碰见硬茬,还不是照样怂了?”
千不该,万不该,我们两个不应该挡着鬼的面说这种话。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马上把他们激怒了,只见狂风乍起,带着呼啸声,猛地就蹿了上来。
我和李小星吓得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的在楼道里逃窜。这时候慌不择路,抬头看见一间宿舍,上面贴着“宗教班”的牌子。也顾不得敲门了,我们两个喊了一声:“一,二,三。”
随后,咣当一声,宿舍门被我们两个撞开了。
我们两个进了宿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然后用脊背死死顶住,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里果然是宗教班,宿舍已经断电了,他们的桌子上点着蜡烛,一群光头和尚正围着蜡烛念经。
他们显然被我和李小星吓着了。纷纷回过头来,紧张地问:“同学,你们干嘛?”
李小星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不应该叫施主吗?”
我喘了两口,对那些和尚说道:“大师,救命。”然后,身子靠着门慢慢的滑到地上了。
我的身子太虚了,刚才靠求生的意志支撑着,而现在,实在坚持不住了。
那些和尚把我搀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响起来砰砰砰一阵砸门声。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很密集,像是鼓点一样,络绎不绝。
那些和尚显然都听到了,诧异的走过去,打算开门。
李小星死死把门顶住,大喊:“不能开,外面有鬼。”
那些和尚吓了一跳,居然惊慌失措的说:“有鬼?”
接下来,我们几个人找来桌子椅子把门顶住,然后一群和尚围着我们两个问东问西。
我把今天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些和尚纷纷说:“同学,你可太大意了,你刚刚从医院出来,身子虚,这时候阳气不旺,就容易见鬼。还有啊,别人的供饭怎么能随便吃呢?那些孤魂野鬼,好端端的会把供饭给你吗?你们俗家人不是经常说那么一句话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着急的央求那些和尚说:“大师们,咱们就别说没用的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和尚面面相觑:“我们也不会捉鬼啊?我们在学校是学习佛家典籍,有了进修证明好去庙里当住持......”
李小星急了:“你们怎么不会捉鬼呢?法海,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不都是和尚吗?”
和尚连连合十:“阿弥陀佛,我们几个根基尚浅,天资鲁钝,连佛经还没有钻研透彻,怎么有能耐对付鬼怪呢?”
这句话说出来,我和李小星的心都凉了。
而门外的鬼像是也听到了这话似得,开始更加剧烈的撞门。几秒钟之后,不仅仅是门,连窗户都开始晃动了。
这时候,那些和尚也着急了,纷纷看向一个老成持重的光头:“宿舍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真没想到这些和尚这么入乡随俗,在大学里面学习也就算了,居然也有宿舍长。
真不知道他们宗教班有没有团委,有没有党代表。不过现在生死关头,实在没有心情问这些了。
宿舍长考虑了几秒钟,大声吩咐道:“老二,老三,你们去门口念金刚经。老四老五,你们去窗边念心经。老六,去给对面宿舍发短信,让他们想办法赶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看宿舍长说的郑重,连忙问道:“对面宿舍住着什么人物?好像挺厉害。”
宿舍长面如止水的说道:“对面是道士班。”
几分钟之后,老六说道:“联系好了,十秒钟之后到。”
气氛紧张到了顶点,宿舍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只有宿舍长数着秒表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开门!”
站在门口的老二和老三猛地把门拉开了。随后,一大群人冲了进来。宿舍门又被咣当一声关上了。
李小星紧张的望着屋门:“大师们,你们刚才开门的时候,有没有把鬼放进来?”
那些道士显然来的匆忙,有几个甚至只穿着内裤,显然是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这些人听见李小星这么问,主动让出来了一条路,露出一个很瘦小的道士来。
瘦道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罗盘,看了看,说:“这里这么多修道之人,虽然都不会捉鬼,但是这些鬼也不敢进来。不然的话,一扇门挡不住他们。”
一个光膀子的道士指着那瘦道士说:“这小子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正常的典籍教义他不好好学,每次考试都挂科,心思全在研究这些旁门左道上了。这整栋楼,可能也就他懂一点捉鬼的知识了。”
那瘦道士连连摆手:“师兄,你别讽刺我了,我哪懂捉鬼?上次让一个水鬼缠上,差点死了。”
我一听这话,连忙问:“大师,连你也不会捉鬼?”
瘦道士点了点头:“我们这些和尚道士,今晚上可以保你们两个的平安,但是不能每天守着你们。那些鬼已经跟上你了,只要我们不在,他们就有可能下手。”
我额头冒汗,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我不就吃了一碗饭吗?至于这样吗?”
瘦道士叹了口气:“可能那些鬼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样吧,你明天买点纸钱,烧给他们试试。”
我点点头,垂头丧气的说:“也只好这样了。”
我们几个在宿舍里又是说话又是念经,一直闹腾到后半夜。
外面的敲门声渐渐地消失了。但是我和李小星都不敢离开,干脆和那些和尚挤在一张床上,凑合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那些和尚道士去上课了。李小星睡眼朦胧,躺在床上起不来,而我却再也睡不着了,我向他借了点钱,打算去昨天鬼市那里烧纸。
反正现在有钱了,我出门打了一辆车,关上车门,说道:“去最近的纸扎店。”
司机满面春光,随口说道:“怎么?家里死了人了?”
我心情整不好,一听这个,顿时火了:“你们家才死人了,大早上的怎么说话呢?”
没想到这司机是个爱抬杠的,居然给我顶回来:“没死人去纸扎店干嘛?不过年不过节的。”
我气呼呼的说:“我给你烧。”
这一大早上,我和司机硬是吵了一路。我嚷嚷着要把他的车牌号记下来投诉,司机则威胁我,要不是赶着拉活儿,非得揍我不可。
正吵着,我一扭头,看见派出所就在旁边,我想起来昨晚上的事,于是一连声嚷嚷着要下车。
我走到公安局,找到当初找我办案的那位姓张的警察,说明了来意。
警察有点为难:“那犯人的尸体已经让家属领走了,再说了,你非要看尸体干嘛?难不成我还骗你?人真的死了。”
我挠挠头:“我怎么也跟这件案子有关,就是想了解点情况。”
警察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来:“这是现场照片,你看看,是不是撞你的那个人?”
我拿出照片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照片中,那辆车的车头已经撞瘪了,而通缉犯的头就夹在这中间,完完全全的压扁了。
剩余的几张照片更证实了我的想法,昨晚上我看见的,的确是这人的鬼魂。
我失魂落魄的向警察道了别,正要走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老张,我刚才看了看那抢劫犯的验尸报告,致命伤没问题,车祸把脑袋撞瘪了。但是这尸斑有点不对劲啊,好像死之前就有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照片,只见抢劫犯光着上身,胸口上面稀稀落落长着几块癍,看起来很是恶心。
警察看了看照片,扔在档案袋里说:“这个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嘛,也许是这小子身上长疮,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我叹了口气,慢慢的从派出所走了出来。这时候,我看见路边上有个卖豆腐脑的早点摊,我想起来还没有吃早饭,于是走过去,对老板说:“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
我正在摊前吃着早饭,忽然一张红色的纸片,晃晃悠悠,从半空中飘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把将纸片抓在手里,定睛一看:“哎呦,是一张百元大钞。”
有句话叫见钱眼开,这话说得没错,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的心砰砰跳,最近正愁生活费呢。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如果没有人盯着我,这钱我就揣起来了。
没想到,我抬头这么一看,彻底惊呆了。大马路上,洋洋洒洒全是钱,一百的,五十的,花花绿绿。从半空中飘下来。
钱,真的是大风刮来的?
我整个人都要窒息了。马上扑到大马路上,豆腐脑的小摊差点让我撞倒了。
我蹲在地上,疯狂的捡钱:“一百,一百,一百......”
正在捡着,一个人拉住我,声音焦急的说道:“小兄弟,你这是干嘛?死人的钱你也敢拿?”
这话吓了我一跳,我抬头,看见豆腐脑老板正在抓着我的胳膊,一脸焦急的看着我。
我再看看我手里抓着的,分明是一把一把的纸钱。
我心里一惊,连忙把纸钱扔在地上。
也就是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有一支出殡的队伍正好经过,队伍里面,有个人正把一叠一叠的纸钱扔在天上,又落下来......
我心里又是惊惧又是尴尬,向老板解释道:“现在这纸钱,印的越来越像是真钱了。”
老板含含糊糊的点点头:“是啊,是啊。”
我重新坐到座位上,眼前的一碗豆腐脑越吃越不是滋味:“今天这事不对劲,我就是再糊涂,也不能把纸钱当成钞票啊。”
我正在想着,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一阵哭声。
我扭头看了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抱着一张照片,哭得正惨。而那照片,分明是撞我的抢劫犯。
我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是抢劫犯出殡?
这时候,豆腐脑老板悄悄指着老太太对我说:“我们这的陈婆。哎,老婆子这辈子过得太苦了,只有一个儿子,本来老老实实地,不知道怎么的当了抢劫犯。现在又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说,多惨。”
我茫然的点点头:“是很惨,是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