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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华恬在荣华堂中暗中教习沉香,又忙于华家书院扩建之事,根本没有心思顾旁的。
她又事先下了命令,若是不涉及荣华堂的事,让丁香与洛云私下里处理,不必来报。
于是在外人眼中,洛云与丁香处理了华恬屋中的一切事务,倒是那个新来的丫鬟沉香,似乎一直跟在小姐身旁,几乎不曾露过脸。
众人均道,那沉香丫头果然受宠,竟被六小姐带在身旁。即便原先的沉香,也不曾有如此厚待哩。
也有丫鬟暗地里说,六小姐极重旧情,因与沉香相处过,后又误会了沉香,便死命对后来的沉香好。
这日,华恬难得空闲了,吃了早膳在园中赏景。
如今已经有了夏日的气象,早起时,翠树绿草均带着晨露,在阳光中熠熠发光。夏时的花,此刻半开未开,瓣尖一滴晨露将滴未滴,甚为有气韵。
在园中走了一遭,华恬颇觉心情舒畅,很快又回到荣华堂,开始每日准时的练字、练画并教沉香书画。
将到午膳时,丁香急匆匆走了回来,脸上犹自带着惊色。她声音颤抖着通报,听到华恬答了,便忙走进来了。
“怎么回事?”华恬问道。因为沉香不管事,洛云不爱管,丁香独挑大梁,渐渐已经变得沉稳起来。此刻她如此惊恐,倒让华恬诧异起来。
“小姐、小姐,桂妈妈,桂妈妈她,快不行了。”丁香喘着粗气回道。她听了华恬沉稳的问话,倒不似原先惊恐了,双眸亮得惊人,眨也不眨地看向华恬。
华恬一怔,桂妈妈此人,自从听沉香回禀过其惨状,华恬便极少关注了。在她来说,桂妈妈已经毁了,不用花太多力气去注意。
只是想不到,一个几乎是又聋、又哑、又瞎的人,竟还会招到惦记。
“你可知是怎么回事?”华恬问道。
丁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据说是整日里被丫鬟们欺凌,苦不堪言。其中一个是惯常服侍她的,其余的,均是以往被她作贱过的,如今见桂妈妈失了势,约着上来一起欺侮桂妈妈。”
如此明显的行径,竟从来没有被阻止过,定是华楚雅纵容的了。
华恬又想起一事,当日华楚雅带她去大牢里见沈金玉,沈金玉曾怀疑过,奸夫是楚先生一事,是桂妈妈泄露的。
后来,华恬与华楚丹离开,华楚雅仍留下来与沈金玉话别,想来,沈金玉极有可能吩咐华楚雅,除掉桂妈妈。
不过,若真是沈金玉吩咐华楚雅做的,那倒真是奇怪了。楚先生没有站出来,反倒在沈金玉甫一进大牢,便与楚夫人怀上孩子,沈金玉竟然没有气愤吃醋。
想到这里,华恬才想起一事,上次在大牢里见沈金玉,并不曾见她肚子长大,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站着等华恬吩咐的丁香哪里知道华恬已经走神走到一边了,只站着等。一直未听到华恬说话,她心中便有些着急,最后忍不住提醒道,“小姐?”
“啊?”华恬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这是二房的事,我们也不便插手。不过,你着人去请个大夫来帮桂妈妈看一看罢。”
丁香没动,犹豫道,“如今桂妈妈情状可怖,也许请了大夫也是无用。”
言下之意,桂妈妈似乎快死了,请了大夫可能只能看到尸体。
华恬摆摆手,“不碍事的,你若不去,便去让你母亲去请大夫。毕竟你母亲,先前也算与桂妈妈有交情的。”
丁香听毕,便道,“那奴婢让阿娘去。奴婢毕竟是小姐的人,还是避嫌一下的好。”
华恬点点头,挥挥手让丁香去了。
眼见丁香脚步轻快起来,华恬坐着若有所思。
那个凌辱过自己的桂妈妈,终于要自食恶果,被她侍奉了一辈子的沈金玉下令杀了。以桂妈妈的聪明,想必也知道是沈金玉示意的罢,不知道她可会后悔,跟过那么一个主子。
这么想着,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沈金玉的肚子。沈金玉进大牢之前,便已经怀孕了,但是一直没传来过关于她肚子的消息。莫非,在云泥庵,沈金玉便已经将胎儿打了?
可是以沈金玉的身体,若是打掉了胎儿,断不能活到如今的。
华恬陡然眯起眼睛,难不成,幕后黑手,曾经与在云泥庵的沈金玉联系过,拿药保她一命?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沈金玉撒谎了,并不曾将所有事情均告诉自己?
不过,华恬想起玉儿曾说过的,华楚丹珠宝匣里的珍珠项链与珍珠手链,微微一笑。
沈金玉留了后手,她自然也有的。如今就看看,谁能撑得更久,谁更沉得住气。
不久,华六小姐戴了一串珍珠项链在园中走过,那莹白的珍珠衬得六小姐一张白皙的小脸发着光一般,特别漂亮。
府中丫鬟私下里讨论着,六小姐逐渐长成,倒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华二小姐听到了丫鬟的说嘴,冷笑一声,来到自己的珠宝匣前,着人梳妆打扮。
未几,二小姐戴上了比六小姐更加大的珍珠项链并珍珠手链,去了六小姐屋中找六小姐说话。
虽然说六小姐歇了午觉,二小姐不曾见着人,但她脖子中,纤手上均带着硕大的珍珠链子,却叫府中大部分丫鬟均看到了的。
于是,丫鬟们讨论声又起,二小姐本身长得美,她戴的珍珠链子也比六小姐的大,看起来更加漂亮啦。
听到丫鬟说自己盖过了华六娘,华楚丹特别高兴,一连几日均是笑眯眯的,即便丫鬟们犯错了,她竟也不发火。
可是,过不了几日,二小姐华楚丹发现自己又开始慢慢消瘦了,大热的天,竟也不时冷得发抖。
曾经经历过这种症状,六小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下吓了个半死。她知道,自己又中毒了。
这一次,华恬及其丫鬟并未来过她的园子,不大可能是华恬着人下毒的罢。柳绿不在身边,不可能是她下毒的,到底会是谁呢?
华楚丹害怕了,在日渐一日的消瘦中,她又去求华恬去请姚大夫。
华恬好言好语拒绝了,“二姐姐,想必是你想多了罢?怎地一年到头均中毒的?定是夏日到了,暑气渐热,你自己茶饭不思,以至于消瘦罢。”
“不是的,六娘,二姐姐不单消瘦了,且还畏寒,与先前症状一样。”华楚丹不得不端着笑脸与华恬说话。
如今因为大房的华家书院,华恬在山阳镇上,再不是过去任她欺凌的孤女。而且,华恬自己也极有手段,她不敢与华恬对上。
她敢做的,也就是凭着一张漂亮脸蛋,戴上漂亮首饰在府中走一走,压过华恬而已。
华恬笑道,“这是二姐姐自己吓自己罢?最近几日确实有些凉,不单二姐姐畏寒,六娘也畏寒。”
“不,六娘,你要相信二姐姐。二姐姐当真是中毒了,可不是普通的消瘦。”华楚丹说着有些急了,伸手拉过华恬,紧紧地握着华恬的手。
华恬不着痕迹地移开自己的双手,答道,“那便等二姐姐症状明显一些再说罢,或者二姐姐去牢里问问婶婶,这是不是中毒初期症状,毕竟婶婶对这毒熟悉。”
见华恬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华楚丹气得恨不得掐着华恬的脖子摇。可是她一条小命全系在华恬身上,哪里敢真的动手?
最后,只得怏怏而归,按照华恬说的,去大牢里找她娘沈金玉问计。
在华恬的耐心等待中,第二日一早,华楚丹便再度上门来,让华恬跟她一道去大牢里看沈金玉了。
因为沈金玉上次骗过自己一次,华恬自然是拿捏着架子,说有急事要出门去,不愿意去大牢里见人。
华楚丹又气又急,又极为害怕,心中也无奈,只到牢里去骚扰沈金玉,说定是她以前得罪了华恬,让华恬如今爱理不理的。
沈金玉心中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并不想说给华楚丹听,只安慰华楚丹,让她好生等一等,华恬或者真的有事。
一连拖了数日,华恬这才愿意与华楚丹去大牢里见沈金玉。
若然如同华恬猜测的那般,在云泥庵,便有人联系上了沈金玉,交给沈金玉一颗解药与一副打胎药,让沈金玉继续听命行事。
华恬要听的,可不是自己猜测的一些,因此开口继续追问。
可是沈金玉一口咬定了,便这么些事,真的没有旁的了。蒙面黑衣人本来说是很快会再来联系,但是最近一直都没有联系上,她猜测是出了什么事。
对此,华恬转身就走。
沈金玉见状,吓得忙跪了下来,让华恬相信她,并哀求华恬去请姚大夫救华楚丹一命。
“六娘,都怪婶婶不好,一切的恶,都是婶婶做下的,你要怪便怪婶婶,不要对二娘下手。当是婶婶求你了,六娘……”沈金玉往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高高肿起,红了一片。
华恬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她,“婶婶,你多次欺我,又多次骗我。我何必再信你?你有五个女儿,即便死掉一个,也不算什么罢?或者,死掉一个,你以后会乖乖说真话。”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