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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戏班的插曲很快过去了,御花园中再度载歌载舞。
华恬担心之余,也松了一口气,华恒、华恪两人并未挺身而出为风月戏班鸣不平。
落凤在帝都混迹十年,且作为风月戏班的台柱,她手上的人脉是难以估量的。当初,钟离彻求圣人赐婚他与华恬,不就是落凤带来的消息么。
如今落凤虽然身陷囹圄,相信以她的手段,很快便能全身而退。
歌舞仍在继续,但大家很快都疲惫起来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来。
这等场合,没有人敢表现出丝毫的不耐。
所幸,老圣人也是个识趣的,眼见歌舞唱到后期了,便挥手让大家各自玩耍去。
文武百官那边,自然是彼此互相敬酒,攀谈交情或者打听消息。
已婚女眷,则交谈起来,做必不可少的交际。当然,有些女眷带了女儿过来,将女儿带出去,让女儿在贵妇人圈子里露脸。
华恬没有长辈帮衬,便坐在一旁。她上首那个小娘子,知道华恬会有奖赏,原先那刻薄仿佛做梦一般,已经没了。不小心对上华恬的神色,也都是彬彬有礼的。
虽然说每个人都是变色龙,但是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也是罕见的。才刚刚趾高气扬地奚落过华恬,转眼又彬彬有礼起来,可真是个人才。
不过,她表现出礼貌周到。华恬自然是不甘示弱的。
华恬嘴角眉梢都是笑意,一派温和,说话隐隐透着亲热。吓得那个小娘子以为她有什么阴谋,一直心惊胆颤,应付起华恬来,颇有些吃不消。
见她越是如此,华恬越发温和了,那小娘子到最后,脸色都刷白了。
“恬儿。过来我们一起玩去。”正当此时,林新晴走过来。攀着华恬的手臂,笑嘻嘻说道。
华恬见林新晴来了,这才不逗弄那个小娘子,对那小娘子招呼一声。说要出去走走,请她一道。
林新晴见那小娘子脸色有异,心中虽然不解,但也跟着邀请。
那小娘子哪里敢跟去,忙不迭地拒绝了,并且欢天喜地地将华恬与林新晴送走了。
走出老远了,林新晴这才奇怪地问道,“方才那小娘子不是个好东西,你难道认得她。将她吓得脸都白了?”
华恬摇摇头,将那小娘子前倨后恭的态度说了一遍,又着重说了一遍自己的态度。
听得林新晴忍不住笑起来。“就该如此,让她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华恬点头,可不是么,其实让一个人不好过,莫过于让她一直提心吊胆了。当初她便是想如此法子对付沈金玉的。可惜得很,最后沈金玉自己下了狠手。走进了大牢。
御花园华恬还是第一次来,因此与林新晴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
第一辈子,她少年惨死于青州山阳镇,终生不得见帝都。第二辈子,已经不是帝制,皇城仍在,皇城便作为游览观赏之用,再见不到天家威仪下的皇城了。
此刻,虽已经入秋,可是御花园中各色鲜花仍旧开着,宫女来往于御花园,说不出的繁华绮丽,一时倒容易让人以为这是阳春三月。
华恬被林新晴带着,游览整个御花园。
“秀初她们都被带去认识人去了,我不耐烦那些,便辞了阿娘,来找你了。”林新晴快言快语,一边指点园中花草,一边对华恬说道。
华恬听到这里,心中颇为感动。林新晴虽说不愿意去应酬才来找自己,想来也是有自己的因素在里头的。
正走着,拐过游廊,闻得桂花香扑鼻而来,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男子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独酌。
只见男子身穿朝服,戴朝冠,与旁人看起来并无不同,可是只看背影,偏生却多了一股璀璨夺目之感。
听到声音,男子转过身来,那俊逸如玉的一张脸仿佛发着光一般,幽深的眼眸因着年龄带上了成熟男子的韵味,令得华恬两人皆是眼前一亮。
“周、周阁老——”林新晴颇有些局促地施礼,接着拉着华恬转身慌慌张张地往后赶,躲会游廊后头才停下来。
这还是华恬第一次见到林新晴如此冒失并胆怯,想着方才看到那有些熟悉的俊颜,华恬忍不住试探地看向林新晴。
哪里知道,林新晴喘着气,未曾说话,却听到那不远处又有声音响起,“周八,你怎地一人在此独酌?”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华恬忘了林新晴的怪异之处,侧耳倾听起来。
“外头你来我往,不见半句真话,不如独酌。”泠泠作响的声音响起,想必是来自周阁老的。
十年不见,想不到他变化如此之大。
华恬心中暗叹。
那周阁老,便是十年前,在青州山阳镇求鉴赏书画的周八了。他彼时少年俊朗,生得好极,心地也极为善良,甫见面便将贵重的白狐皮裘赠与华恬。
多年过去,他已经长成如今俊朗的成熟男子模样,风采更胜当初了。就连声音,也多了些冷凝,不若少年时温和。
华恬一时不知感伤好,还是欢喜好。
多年不见的故人,一朝在御花园蓦然撞见,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恬儿,那人长得极好罢?他便是周阁老了,你大哥为中书舍人,正是他辖下。”林新晴扶着怦怦直跳的心,对华恬低声说道。
华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据她所知,中书舍人中资历最老者为阁老,如此一来,华恒算不得是周八辖下罢。而且,若论中书舍人中年龄最老的,想必是礼部尚书之子李贤罢,怎地又成了周八了?
俱当年打听到的消息,李贤的姐姐在宫中为妃,是颇为得宠的丽妃。今日出席宫宴的,却并无丽妃。难不成,李贤不能为阁老,是因为丽妃之事?
“恬儿?”林新晴见华恬仿佛呆了一般不说话,不由得唤了一声,转而又欢喜道,“难不成你看周阁老,看呆了去?想不到你也如我一般,喜欢成熟一些的男子。”
华恬马上回过神来,刚想否认自己并不是看呆了去,而是想事情,哪里知道林新晴已经高兴地说起来了,
“周阁老生得是真好,你看傻了也是应该的。我第一次见他,也是如此。嘘——咱们离远一些,据闻周阁老晓得武功,可不能让他听了去……”
林新晴自说自话,将华恬拉着往游廊一直退,退了老远这才停下来。
看了看距离,华恬拉着林新晴又往回走,一直退,退到她认为距离安全了,这才道,“方才那距离,他还是听得到的。”
林新晴俏脸一红,瞠目结舌,“完了,方才他岂不是都听了去?”
华恬笑吟吟地点头。
“我不怕……”林新晴一把抱住华恬,“有你一起跟着我丢脸,我才不怕哩。”
华恬扶额,“我并不曾喜欢他,方才只是发呆而已。”
“你莫要骗我了,你是喜欢得发呆了罢。”林新晴一脸不信,牵着华恬左右看看,颇有些犹豫不定,“唉,我既想看到周阁老,又怕看到他……”
华恬听了,心中一滞,看向林新晴,见她俏脸嫣红,双眸如水,不禁有些担心,“周阁老已经娶妻生子,生活和美,你……”
“我自是晓得的,如今,不过是瞧几眼罢了……”说到这里,林新晴心情有些低落,微微垂下头去。
华恬心中一声叹息,看这情形,林新晴分明动心了。可是周八有妻有子,根本不可能与林新晴发展些什么。
林新晴,只怕注定了是没有结果的单恋。
“我们去那边走走罢,适才远远瞧见那边似乎开了好些花儿……”说着,华恬拉着林新晴的手便走。
林新晴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回头看了一眼周八所在那处,嘟囔道,“哪里不是开了许多花儿……”
华恬可不管林新晴,她希望拉着林新晴远离周八,免得她越陷越深。
两人游了赏玩了一会子,还打算往前走,却见有小娘子互相搀扶着急急往回走。
难道出事了?华恬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深宫之中女子众多,单是争宠便能搅得宫中鸡犬不宁了。
林新晴也是好奇,忙扯了一个小娘子问情况。
那小娘子急着脱身,快言快语地便说了,“听闻钟离将军与周阁老打起来了,如今圣人正御前问责呢。”说完,一挣扎,挣脱了便赶紧往回走。
林新晴有些发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华恬慌慌张张也跟着往回走。
钟离彻乃将军,而周八是中书舍人,风牛马不相及,竟然打起来了?
华恬被拖着走,心中则思考着此事。
难不成,又是如同落凤一样,是被谁设计了?
可是方才她与林新晴才见过周阁老,距如今不过一刻钟,只短短时间,怎地便打起来,并闹到御前去了?
跟着跑了一会子,很快回到宴会中的御花园一角。
“看他不顺眼便打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钟离彻英勇无畏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你简直是个泼才——”老圣人显然很是生气。
“臣认为,钟离将军想极了婚配,如今不曾婚配,心里妒火难耐。”周八清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