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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城门就要关闭的时候,江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府城里面,守门的卫兵看着这些人除了为首的是个百户,剩下的都是看家护院的打扮。但是进来的时候都是牛气的很,当这些卫兵好像是透明一般。
有个年轻看城门的卫兵顿时有些气不过,准备过去找麻烦的时候,被身后几个老成的一把拽住,一个人低声喝骂说道:
“你瞎了眼睛吗,没有看到他们身上的血迹,中午出去还是干净,过去找死吗?”
那名护兵这才是反应过来,仔细一看果真如此,鼻子里面都是有淡淡血腥气,顿时朝着后面退了几步,什么也不敢说了。
知府衙门的二堂,很少有在天这么黑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十几名官员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起,彼此之间只是交换着脸色什么话也不敢说。里外站着的铁丁丝毫没有管眼前的这些人是几品的官员。
只是拿着大刀警惕的看守着,就算是出恭也会有人紧跟,前后都有人在那里严密的把守,至于衙役,早就是被王知府用休息的名义打发回去。这些官员做久了官员,自然是察言观色的能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相信那个胆大包天的百户即便是想要攻打董家庄,下午不到二个多时辰的时间也是不够。对江峰像他说的那样当晚回来根本没有相信,还真是以为要‘温酒斩华雄’啊。可是这些官员心里面却越来越心惊胆战,因为天色暗下来,屋子里面由那些家仆点起火烛之后,名为护卫实际上是看守他们那些小伙子们,脸色也是随着天色变黑而阴暗。
都是不停的望望外面的天色,然后回头看看里面的每个人,同时摸摸手中的大刀,那种眼神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每个官员的心都是越提越高,猛然听到衙门正堂那里出来了嘈杂的马匹和人的声音,看守官员的铁丁们神色一变,几个人迎了出去,还有几个人却是抽出了大刀站在了屋子里面。王知府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怎么刀还是出鞘了,这个气氛不对啊。
前面传来一声吆喝:
“弟兄们,老爷回来了!”
屋子里面的几名铁丁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手中的大刀插回刀鞘,几乎是与此同时,在那里坐立不安的十几名官员都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中莫名的都是有一种的逃脱劫难的感觉。
江峰从外面推门走进来,把手中一个包袱朝着地面上一丢,满不在意的说道:
“纵容亲族为盗,无视大明国法的董千平顽抗朝廷,指使手下杀死官差,已经是被我砍了脑袋。”
在屋子里面的几个铁丁连忙过去解开包袱,里面赫然是董千平的人头,还来不及硝制血淋淋的,这些官员们在上午已经是吐了个干净。可是看到地上的情景。想起平日里面和这个老者一起喝茶饮酒,彼此互相称兄道弟,亲热非常。可是现在这个人的脑袋却是摆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满脸的狰狞,顿时有人又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还是王知府的反应快些,在脸上挤出来笑容,用对待上官的态度抱拳作揖道:
“江大人剿匪归来,当真是辛苦了,登州军民必当铭记在心,不知道贵属下可有什么损伤吗?”
周围的官员一听就是反应了过来,心里面暗自骂自己,你看看王知府的反应,怪不得对方做到知府呢,只要是能站起来的都是站起来,巴结的言语不觉于耳,或者是痛斥董千平为祸乡里,或者是称颂江峰为民除害,也有询问江峰手下的伤亡如何。
要知道明朝中后期,将领的唯一依靠就是手下的亲兵和家丁。这些人的人数虽然是很少,可是在战斗的时候却都是以一当十,绝对绝对的主力,看着江峰带着手下的这些人出去剿灭董家,想必是带着亲兵出动,必然是对伤亡颇为的着紧,自己询问一下也显得关心到关键的地方。
江峰一想到那个死去的铁丁,心中就是极为的可惜,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后面跟着的张亮看到自己的师傅不回答。就在那里大大咧咧的说道:
“董家的三百名护院都是被我们砍了脑袋,自己的弟兄折了一个。”
至于带来一个俘虏的事情,江峰已经是吩咐,不用和这里面的人说,他自然也没有提,没有想到他的这句话说完,屋子里面刚才还是客客气气的那些官员都是双眼突然睁大,一幅极为不可思议的表情。
张亮被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楞了会这才是反应过来,想起师傅说的话,在那里擦了非常干燥的眼角,故作激动的说道:
“当时跟着我们去的那位官差兄弟在门口被董匪护院首领长枪刺死,大家群情激愤,在师傅的带领下面杀了进去……就这样,那些人都是被砍了脑袋。”
这时候,张亮看着面前这些人在灯火下面映照大张嘴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了,江峰已经是缓过力气来,在那里颇有兴味的看着官员的反应,心想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的惊讶呢?
这次是那个董姓的通判最先反应过来,在那里颤抖着声音说道:
“董家的那些护院可是曾经一百多名对付登州左右卫的几百名亲兵,而且还是丝毫不落下风,被人称作‘董家三百护院可低卫所五千兵马’啊,那一年两千多马匪都被董家这些护院杀散。”
说道这里仿佛是吞咽艰难,顿顿在那里说道:
“江大人这次多少人,居然……居然……”
周围的人也是从惊讶中反过味来,都是齐齐的符合,江峰听着这一切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自己的手下已经是强大到这样的程度了吗,和那些护院打的时候,没有感觉那些护院有多么强悍啊。
江峰挥挥手,几名在那里看守的铁丁立刻靠了过来,吩咐他们出去弄点吃食,然后去叫赵秀才过来,那些人点头去了。
“董家的匪徒已经是被我剿灭,各位大人的公文案卷如何走呢?”
杀人的时候不能留情,但是事后一定要把手续补办全了,不然叫人抓住把柄可就是为难了,听到江峰的这句问话,屋子里面的官员互相看了几眼,白天在院子里面哭天喊地的苦主,那些赃物。都是已经把这个事情定了铁案,可是官场做官讲究的是独善其身,不得罪人,不给自己招惹祸患。
虽然说是董家已经覆灭,可是董龙还在济南府做推官,谁知道这个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后面的祸患,谁知道董家还有没有在外面的潜伏的人。想到这里,从王知府到下面的各级官员,只是在那里互相用眼睛较劲。
看着面前这些一点责任也是不想担的人,江峰似笑非笑没有出声,张亮却有些不耐烦,手中的大斧重重磕在青砖上。官员们都是打了一个激灵,这时候脑子里面突然想起来下午摆在远离那一百多颗脑袋,还有铁丁手中的大刀,仔细看看面前两个年轻人,江峰和张亮的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王知府清清嗓子站了起来,开口朗声说道:
“本府治下出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实在是惭愧,既然江大人为民除害,我等也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我看今晚各位就不要回家了,咱们先把文书案卷做完,大家看如何呢?”
地面上董千平血肉模糊的脑袋在那里摆着,大斧的刃在那里闪闪发光,那里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各个干脆利索的答应了下来,没有书办,没有师爷,没有衙役。帮手的人都不在身边,平日里面养尊处优,少一个人都不愿意干活的各品级官员勤勉的让人难以置信,在衙门处理事情的屋子里面,迅速的把各项文书办理清楚,印鉴都在身边,写完就是盖上。
其实倒也不复杂,就是把案件的经过和判断还有具体的经过写清楚,然后附上状纸和赃物的名单,然后报备到布政使司的衙门里面去,上面核准,这样的事情才算是了结,经过自然是花团锦簇,什么新任百户和山上匪盗斗智斗勇,什么仗义下山平灭匪徒巢穴董家庄之类的事情。
写完了江峰拿起来一看之后,差点以为这些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下面的官员特别是王知府看到江峰脸上的表情都是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这件事情可算是完结了,这个煞星怎么就是来到登州府呢,今后的相处还不知道会有多么的麻烦,不过应付过今天就算是应付过去吧。
那边的铁丁们送来了几笼热气腾腾的馒头,都是饥肠辘辘了一天,官员们也顾不得什么讲究了,一拥而上,每个人手里面都是抢了几个在那里狼吞虎咽,那边的王知府看着江峰高兴,拼命咽下去嘴里的馒头,客气的问道:
“江大人,你看是不是大家回去休息?”
“稍等”
官员们听到这句话,心里面又是惊讶了起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赵秀才拿着手里面拿着十几个鼓鼓的信封走了进来,笑嘻嘻的按照信封上面的名字每人一个。
“这次董匪家里面共有土地二万亩,果然是占地巨大,作恶多端。”
赵秀才在那里慢慢的说道,有的官员一愣:不是十几万亩吗,打开信封之后马上就是心里明白,地契虽然写着是董千平的名字,可是负责土地买卖证明的官员就是在这屋子里面坐着。
十几个官员立刻‘不辞辛劳’的忙碌起来,把这些地契上面加盖印章过户调整,所有人脸上的愁苦之色都是一扫而空,各个喜笑颜开。王知府看着信封里面的五千两通兑的银票,还有八千亩靠近府城的土地地契,心里面突然又想:
“这个江峰真是不错啊,怎么不早点来登州呢!!”
还有的官员在那里想的更是不堪,心想咱们登州城其他的那些地主,有没有类似的劣迹呢,让这位江大人过去剿灭了,岂不又是发笔小财?
一天的剑拔弩张,到了晚上都是皆大欢喜,江峰那里也是颇为的干脆利索,几万两银子,几万亩地给了出去,要的也不多,每个人都是留下张收据。十几名官员也是不怕,对方的刀都是摆在面前,要你的命都是简单的事情。这种得到如此巨大的钱财,只不过是写个借据算个什么。
各个都是痛快的卸下收据,盖印签字画押,一天的事情这才算是完结,江峰临走的时候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今天的事情得罪了,请衙门的兄弟们吃酒”还有二百两的银子,然后扬长而去。
江峰走后,手下的人自然是不会留在衙门里面,热闹了一天的衙门顿时是冷清了下来,坐在书案前面的十几个官员,知府,同知一直到下面的主簿各个都是面面相觑,觉得今天的事情却是不可思议,可是摆在院子里面人头和赃物,自己手中的银票和地契,都说明这个事情不是做梦。
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了,又是过了一会,王知府站起来了,清清嗓子低声说道:
“今天的事情咱们也是看到这个江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大家也是得了好处,今后如何做不用本府多说,想必各位都是知道轻重。”
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和手中的银票地契,谁会不知道轻重,这个屋子里面官员心中自然是有数,都是站起来拱手说:
“自然是晓得如何做!”
江峰一行人早就是到了所住的客栈里面,一进屋子,许久未见的苏观月和刘芳蕊就是投入他的怀中痛哭起来,小女孩苏观雪则是高兴的围着江峰乱转,毕竟自从江峰和他们相遇之后,这么长时间的分开可是第一次。
本来应该是**苦短,不过江峰却把在董家缴获的账本给苏观月来看,苏观月颇为热衷与此,倒也不觉得不近人情,精于财赋之道的苏观月对账本上面的那些标注着海字的条目颇为的感兴趣,沉吟许久才说道:
“每次进出的银两都是五千两以上,小小的一个府城地主那里会有这么多的现银和货物的生意,难道,难道这个董家也是有海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