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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公公轻声答应,在边上起草了密旨,交给皇帝看后,再盖上皇帝的印玺,做好这一切后,再抬头看皇帝,皇帝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他和中年太监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另外叫了两个小太监进屋。
“老祖宗,九阳汤快没了。”中年太监低声报告,穆公公闻言一惊,脸色顿变:“怎么没了?怎么搞的!”
“老祖宗,您别着急,”中年太监连忙解释:“九阳汤的主药火云石快没了,离阳宫存的那些快用完了,这帝都到处找不到。”
穆公公有些焦急,皇帝病重,差点便一病不起,全靠九阳汤撑着,而九阳汤的主药便是这火云石。火云石并非石头,而是一种外形象石头的奇药,长于西域酷热之地火焰谷,经地火和烈日培育,需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成熟,必须在深夜阴气最重时采摘,否则一经摘下即化为粉末,采摘之后,必以寒玉保存,否则三日之后,药性消散,效力大减。
“离阳宫怎么说?”穆公公还是比较冷静,他的事物很多,特别是这段时间,宫里宫外,都要盯着,平时内卫每七天一报,现在是每天一报,他还督领中书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而皇帝身边的这几个太监,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原以为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们,没想到出了这么大漏子。
离阳宫并非宫殿而是道观,帝都内外有道观上百,城内以白马观居首,城外以三清宫闻名,但在皇室眼中,离阳宫才是最重要的。离阳宫位于帝都城南离阳山中,至于是什么时候建的,谁也不知道,反正有帝都,有大晋之前便有了,估摸着有上千年历史。
在皇室秘要中记载,太祖自立国之后,每年都给离阳宫大笔香火钱,而且这钱是秘密从内库拨出,其后,每位皇帝都如此,包括雄才大略的武皇帝,可在武皇帝之后,内库空泛,这项供奉便渐渐停下了。
但皇帝重病后,国舅潘冀献上九阳汤,其中主药便是火云石,宫里四下寻摸,最后找到离阳宫宫主妙玄道长,妙玄道长将宫里所存的火云石都交给宫内。
宫里派人四处寻找火云石,将内库和太医院翻了遍,可都没有,中年太监这才着急了,今天穆公公不来,他也要去找他了。
穆公公是宫里太监们的靠山,中年太监原先不过是照顾马棚的小太监,就是穆公公一手将他提拔起来,送到皇帝身边。
“剩下的火云石还能支持多久?”穆公公神情严厉,中年太监低声说:“还够半个月左右,今儿没敢上九阳汤,用的东越王送来的百年老参。”
“才这么点了!”穆公公震惊了,中年太监脸色苍白:“小的们也着急,可这内外都找遍了,都没有,这又不敢声张,公公,您能不能通过内卫..。”
“嗯,你做得对,”穆公公点头说道,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消息不准外传,你吩咐下去,谁要敢说出去,就别怪咱家手狠!”
中年太监点头称是,可随即又为难道:“公公,可太医院那边是知道的,这要不要.。”
“放心,那边我会去打招呼,再说,他们也是作老差事的,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这可是要拿一家人脑袋供上的。”穆公公语气狠辣。
皇帝身体健康状况从来都是绝密,不管那个太医都知道,谁要敢透露出去,那就抄家灭门的罪。
但火云石现在是重中之重,雍州凉州的内卫们很快接到命令,动用一切力量寻找火云石,找到后,千里快马火速送帝都。
雍凉两州内卫秘密将各地药铺查了一遍,凉州内卫总管秘密派人急赴西域,购买火云石。
宫里严防死守,但内卫秘密动员找寻火云石的消息,可世上没有守得住的秘密,特别是皇宫这种地方,消息灵通的勋贵们也秘密行动起来。
大将军秋云终于在两天之后回到帝都,入住洛水驿。经过几百年的建设,司隶交通发达,帝都交通则更优,每年从庞大帝国的各处均有人赶往帝都,帝都周边驿站遍布,这些驿站每三十里设一个,专供朝廷官员歇脚和军情传递,每个驿站视大小规模,设有驿丁数人至数十人不等。
每个驿站均有开支,最初驿站的开支都由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提供,到中宗时,朝廷财政困难,中宗实行改革,下令给每个驿站调配十顷或数十顷土地,不再给驿站支付费用,过往官员住宿必须支付费用,只有军情传送不用。
洛水驿紧靠帝都,这是朝廷少有保留下来的提供费用的驿站,外出回来的钦差,各地入朝的重臣,都要先入住驿站,雍凉并三州的都入住洛水驿,北面幽冀辽诸州则入住陶馆;西边的青兖泰扬诸州则入住建阳门外的桃林驿,南面荆州等地回朝的则入住离阳驿。
按照朝廷制度,无论外臣入朝,还是钦差回朝,都必须先入住这四个驿站之一,等候皇帝召见,在皇帝召见之后才能回家,或住到别的客栈。
所有这些入朝的外臣,唯有一个不同,便是出征获胜的大军统帅,这样的统帅进城不入住这四个驿站的任何一个,而是由皇帝派专人在凯旋门外搭建行营。
秋云曾经便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十多年前,他大破鲜卑得胜回朝,皇帝便在凯旋门外搭建行营,进城之时,朝廷百官由丞相带领,在城门处迎接,皇帝亲自派出仪仗队为先导。
天子銮仪前驱,百官迎候,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那是秋云人生最风光最荣光的时刻,也是秋氏家族最荣光的时刻!
但这次不一样,秋云悄无声息的入住到洛水驿,但没到傍晚,便有人送来拜帖,到晚上便有十余张拜帖送到秋云面前,可让他们失望的是,秋云全部以病为由拒之门外,而且还严令所有人都不准外出。
让秋云意外的是,皇帝却没有立刻召他觐见,而是派了个太医来,让太医给他看病,嘱咐他先将身体养好了再入朝。
秋戈本以为既然太医来过了,他便可以出去入城了,但秋云依旧下令平时除了购买东西外,其他人不准出门,这让秋戈无比郁闷,每天在驿站的小院里,绕着院子转圈,看着雄伟的帝都,想着帝都内的才干俊逸,不由焦躁难耐,可他不敢违反秋云的命令,特别是这个时候。
“父帅,这还要等多久啊!”
秋云确实病了,长途奔波,他的年龄也偏大,前些患上感冒,秋戈要停下来,可秋云坚持要赶路,边赶路边治病,到了洛水驿病还没完全好。
秋云穿着便衣,随意的躺在躺椅上,听着秋戈的报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急什么,你不是玄修吗,玄修讲究一个静字,端木正说你乃红尘中人,非修道之士,看来没说错。”
秋戈一脸不服,声辩道:“这都两天了,诏书一封一封的来,到了却不见,皇上是不是.。。”
说到这里时,秋云瞪了他一眼,秋戈连忙住嘴,秋云缓缓的说:“皇上有皇上的考虑,按照朝廷制度,回朝官员未觐见皇上,不得私自见朝中大臣。”
“您是大将军,我不是啊!”秋戈很是无奈,这些天在秋云面前,每天都得规规矩矩的,别说花溪河上的花酒了,就算酒都见不到一滴,秋云以军令治府,按军令行军途中不准饮酒。
“让你出去和我出去有区别吗?”秋云反问道,秋戈苦笑下:“我看您哪,就是太小心。”
“这个时候小心点好。”秋云意味深长的说,秋戈长叹一声起身出屋,到了屋外,几个卫士正向卫士长报怨,说驿站提供的草料不好,不是精饲料,卫士长大怒,想去找驿站的麻烦,可转念一想秋云的吩咐,便又忍下来,让卫士将馆驿中人找来问问,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秋戈叫住他们:“算了,这驿站的胆再大也不敢克扣我们的马料,他们没精料,你们派个人去买些回来就是了。”
卫士长愤愤不平,沿途赶得及,马都跑瘦了,现在到帝都了,没成想居然是这待遇,弟兄们赶了一路,到了帝都,本想去看看这花花世界,没成想别说进城了,就算出去都不行,也不知道大将军想的什么。
卫士长按照秋戈的话,让两个卫士去买饲料,转身见秋戈摇摇摆摆的朝偏房去,连忙追上去。
“二公子,我寻摸到一样好东西,您给看看。”卫士长追着秋戈进去,卫士长是秋家的私兵头子,修为有武师七品。
秋戈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什么好东西,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屁,是不是又想什么鬼主意了?我可告诉你,我都出不去,你也就别想了!”
“哪能呢,你看看这。”卫士长朝门外看看,从怀里拿出个酒壶,递到秋戈面前,秋戈先愣了下,随即大喜,一把抢过来,这酒壶扁平,摸着上有浮雕,秋戈来不及欣赏这酒壶,拔开瓶塞就往嘴里倒,长引一口才叹道:“好酒啊!好酒啊!”
卫士长噗嗤一笑,看来这二公子给憋坏了,这哪是什么好酒,不过就普通的凉州烧刀子,他在卫队里藏了两坛子。
秋戈拍了卫士长一巴掌:“你小子也学会藏私了!这帝都可买不到烧刀子,你小子藏了多少?”
卫士长笑呵呵的,要说秋大将军这几个公子,大家伙最畏惧敬佩的是大公子秋歌,可最亲近的却是二公子秋戈。秋歌骁勇善战,勇冠三军,弟兄们跟着他,哪怕走上几万里,哪怕面对鲜卑人的铁骑,心里都踏实。而二公子待下温和,丝毫没有架子,无论是奴仆婢女,还是军官小兵,都可以和他们坐一块喝酒聊天,弟兄们不小心触犯军法或家规,求到二公子这里,他都想方设法帮忙求情,府里上下人等都喜欢他。
“我知道二公子喜欢喝酒,所以藏了两坛。”卫士长悄声说:“二公子,你晚上悄悄喝,别让大帅闻着酒味。”
“够意思!”秋戈又在卫士长肩上拍了下,随即又想起来,脸拉下来骂道:“****的,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差点把爷给憋死!”
卫士长连忙赔上笑脸:“二公子,二爷,这不是大将军有军令,行军途中不能喝酒,您和大将军那天不见,这烧刀子烈,酒气很久都散不了,这要让大将军闻到了,这酒不就是保不住了,您说是不是?!”
秋戈略微想了想,喝了口酒,卫士长连忙阻拦:“别现在喝啊,到晚上,大将军睡下了,您再喝也不迟啊!”
秋戈沉凝下,盯着酒壶,惋惜之极的叹口气,将酒壶收起来,卫士长这才松口气,大将军要发觉了,是真要治罪的,这样的事在以前便发生过,虽然不至于斩首,可几十军棍也不好受。
“二公子,你说大将军这是为什么啊,这都到帝都了,怎么还不让咱们出去,整天关在这里,这不等于坐牢吗。”
“你小子懂什么!”秋戈笑骂道,似乎丝毫没想到卫士长的年龄实际比他大了十来岁,卫士长却习以为常,这二公子别看小,一高兴起来,不管是谁都叫小子。
“圣上病重,朝廷形势微妙,父亲身处微妙之中,所以才小心翼翼,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卫士长摇头说:“大将军也太小心了,大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就算见几个人,难不成皇上还治大将军的罪?”
秋戈嘿嘿干笑两声,卫士长渐渐凝重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难不成真要.。。”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了:“妈的!大将军为朝廷镇守凉州,血战数年,才有了凉雍两州的平安,就见几个人,皇上就要治罪,我看皇上这是昏头了,妈的,大不了,咱们重回凉州。”
“怎么着,你小子想造反呀!”秋戈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下,他没有修为,卫士长若无其事的便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