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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说完之后,即纵身向前,长剑直奔常猛前胸,劲风中隐隐带有风雷之声,矢如闪电;常猛刚刚将内息调匀,没有向后退,也不等柳寒的剑使老,身形便向前窜出,毫无畏惧的撞进剑光中,刀光直奔柳寒的前心。
如果柳寒不变招,他的长剑便能穿过常猛的腹部,但常猛的两柄短刀也能插入他的前胸。
柳寒的眼神冰冷,他自然不会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他的身形向右边飘去,手中的剑由刺转撩,撩向常猛的左臂。
柳寒变招,常猛也几乎同时变招,左手的短刃从上往下砍,兵刃交击,发出响亮的声音,短刃上再度传来一股巨力,常猛借这股巨力往右上窜出,随后又连退两步,方才站稳脚步。
柳寒的身形却只是顿了顿,然后便猛扑上来,常猛终于没有再冒险了,而是稳守门户,两柄短刀将门户守得死死的,兵刃连串交击,响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剑光刀光不时划破夜幕,劲气在林间激荡,残存的枝桠四下乱飞,常猛越打越心惊,这个黑衣人修为虽然没有半桑道长高,可他的战斗经验和应变能力却远远超过半桑道长,交手这么一会,他已经数次遇险,要不是对手不愿与他同归于尽,他早就死在剑下。
同归于尽,其实过了,常猛心里清楚,至少有两次,对方要是愿意以伤换命,他就躺在地上了,只是对方太惜命,坚决不肯,那怕仅仅是受伤,这大概是对方唯一弱点。
柳寒心里也很高兴,常猛使的招术有些地方似是而非,可这一次,他至少认出了两招,而且,常猛的路子与书生非常象,书生走的便是诡奇险的路子,他们唯一的差别便是,常猛使的是短刀,书生使长剑。
两条人影再度分开,常猛负伤了,左腮被剑划了条口子,血顺着腮帮子流下来,常猛抬手点了两处穴道止住血,眼中凶光闪动,咬牙将两把短刀插进鞘里,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
劲气灌注到剑身,剑刃发出嗡嗡的响声,剑尖闪动白色的光点,阴森且凶险。
见此情景,柳寒心中更加兴奋,没错,这小子的短刀只是掩人耳目,真正保命的还是剑,这才是他真正的能力。
一剑在手,常猛的身形顿时不同了,短刀时的凶厉狠辣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落拓和孤傲,就像一株寒梅,在寒风中绽放,白雪无法遮掩她的娇艳,寒风无法让她退缩,她只是静静的展开娇艳的花瓣,不管周围的世界是什么。
“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柳寒语带嘲弄,黑巾遮住了他的嘲笑,只有精光四射的双目透露出他的想法。
常猛冷哼一声,软剑徐徐上举,月光照在剑尖,剑尖绽出点亮光,渐渐的这点亮光越来越强,就像有吸引力,将满天朦胧月色全聚集到剑尖上。
光亮照在常猛的脸上,常猛的脸色苍白,嘴角微微颤动,这把软剑似乎越来越沉重,他的手已经越来越难以将其举起。
柳寒目露诧异,他已经感觉到了,随着常猛剑尖的亮度越来越高,四周的真元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在向常猛那边涌去,就像飞蛾扑向火堆。
这绝对不是世俗界的功法,倒像那修仙老头提到的世外仙门的功法。他是怎么学会的?!柳寒心里惊恐不已,他隐隐觉着这事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常猛嘴边露出一丝狞笑,这才是他最后的绝招,这才是他保命的绝学,剑光一出,敌手殒命,从离开师门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亮出这招。
柳寒面色凝重,摆出个防御架势,眼睛死盯着常猛。
常猛移动速度并不快,相反很慢,每一步都实打实,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脸色也越来越狰狞,剑尖上的那团亮光愈加明亮,同时发出炙烈的热意。
柳寒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光团凝聚成光球,越来越明亮,四周的寒意被驱散,可他的心里却越来越冷,神情越来越慎重,看着渐渐走近的常猛,他猛地向左飞去,避开光球的锋芒。
常猛的步子微微一顿,停了下来,没有随着他转向左边,相反,停下脚步,站立不动,柳寒还是没有上去,身形再转,到了常猛的身后,常猛依旧站立不动,就像没看见似的。
柳寒再转,常猛还是不动,光球的体积越来越大,从一个拇指大小,渐渐变成小孩拳头大小,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柳寒的速度越来越快,犹如一股青烟,眨眼间便绕着常猛转了四五圈,常猛就像雕像一般,站在那纹丝不动,没有发动攻击,柳寒也不敢停下来,相反奔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奔行中,还不断改变方位和方向,时高时低,让常猛难以作出准确判断。
常猛就觉着这把剑越来越重,自己就像扛着一座山,内息几乎被抽空,丹田里空荡荡的,让他十分难受,他禁不住低低喘息起来,难怪公子曾说,修为不到,用此招将大损修为。
柳寒听到这喘息声,心念一动,又绕了一圈,然后也低低的喘息起来,速度稍稍放慢,常猛的目光陡然一亮,将最后一丝内气也灌注进去,剑尖的光球更亮了。
场中的情形非常诡异,俩人都不敢轻易动作,常猛矗立其中,剑尖的光球越来越亮,犹若举着一只火炬,柳寒犹若害怕光明的幽灵,飘浮在黑暗中,时而向前,时而向后,时而窜高,时而伏低。
常猛的喘息声更重了,他觉着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手中的软剑,丹田之中几乎涓滴不剩,他似乎听见身体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柳寒很冷静,他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今天常猛给他太多意外,如果,他是哪个人调教出来的,那说明哪个人与那什么隐世仙门有联系,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复杂了,那劳什子的隐世仙门随便出来个老头,便要集他的下属全部力量才能勉强对付。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早点发现有此迹象,将来真找出这个人,也可以因此布局杀之。
听着常猛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柳寒心念一动,决定试探下。
一想到如此,他的身形更慢了,可常猛一反常态,根本无动于衷,就像没有看见似的,依旧保持沉默。
柳寒没有迟疑,长剑一挥,一点寒星从黑暗中射出,快到常猛后心时,突地一变,转向他肋下,也就在此时,常猛猛地大喝一声,身体微侧,光球带起一道弧线,空气吱吱的燃烧,就像火碳烧灼了油脂。
火线一瞬间便烧到柳寒的面前,而柳寒的身影正在前扑。
不得不说,常猛抓的机会非常好,晚一点,柳寒的剑便到了,早一点,柳寒可以立刻变身避开,现在他躲不开了。
常猛眼神闪过一丝狠辣,他当然清楚这颗光球蕴含的摧毁性力量,这股力量不是尘世可以抗拒的。
光球眼见着便要撞上柳寒,柳寒没有丝毫慌乱,面沉似水,长剑突兀的一个转折,剑尖正中那颗光球。
“轰!”
光球猛地炸裂开来,就像黑夜中突然升起颗太阳,将小树林照得透亮,白光中两道人影倒飞出去数十丈,树林里枝杈横飞,场中空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太阳只是瞬间升起,随后小树林陷入更深的黑暗,和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冬虫的鸣叫,没有洛水的浪花,就像一遍荒漠,了无人迹。
良久,几条人影穿林而入,正欲离去,发现林中深坑,立时散开,不一会有人叫起来。
“找到了,大当家的,二当家在这!”
何东一掠而至,其势入侵,落地便看见常猛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二弟!二弟!”
常猛依旧昏迷不醒,何东摸摸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息,连忙扳开他的嘴喂进逆丸药,就地将他扶起来,输入一道内气,催动药力运行,随来的几个下属分散四周,持刀警戒。
天边微微发白,何东收束内气,常猛的脸色已经稍有血色,何东也没再问,抱起他便朝码头飞驰而去。
此刻柳寒已经返回庄内,他的判断很准,常猛只有一击之力,那团光球比起怪老头来,威力不值一提,而且经此交手后,他惊讶的发现常猛修炼的绝不是五行真元,使用的绝对是丹田内气,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用世俗的方法使出了仙道的功夫,外形酷似,本质绝不相同,若不是要隐藏形迹,他完全不用这样狼狈,完全可以调动真正的五行真元,当场灭杀。
借助光球爆炸,柳寒倒纵出去,便没再回去,悄悄出了树林,赶回码头,再沿着码头寻找,在西边找到柳铁和柳松,将俩人召回,三人迅速离开。
回到庄园,柳寒让俩人回去休息,他则进入静室,他必须好好消化下今晚得到的信息。
常猛居然会隐世仙门的功夫!这个发现太让他惊奇了。
依照怪老头的说法,隐世仙门是不能介入俗世争斗的,否则会遭到隐世仙门和朝廷的合力追杀,那人怎么就敢违反这个铁律呢?
另外还有,常猛和厉岩,一个在门阀,一个在江湖,那人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那家伙活得了无生趣,已经去见阎王了?
整个组织散了?
柳寒可不敢相信。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感到脑浆子疼,干脆就不再想了,自己打坐。
待出了静室,早有人将洗澡水准备好了,可柳松来报告,萧雨便在院里等候,柳寒只能匆匆洗了洗了,换了身干净服装才出来,到正厅,萧雨已经在那喝茶了。
“我说萧大楼主,这大清早的便跑来,又有什么事了?”柳寒一脸的无奈。
萧雨却象没看见似的,悠闲的将茶盖在茶杯轻轻拨弄,拂去面上的浮沫,目光却上下打量着柳寒。
“听说昨晚漕帮中人去找落马双绝的晦气,常猛负伤。”
萧雨说得很随意,目光却不住打量柳寒,柳寒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顺势在他对面坐下,叹道:“漕帮倒底底蕴深厚,落马双绝这次可判断错了,莽撞了!莽撞了!”
萧雨也叹口气:“是啊,这漕帮连我都要退避三舍,这落马双绝还是年青,不知轻重。”
“不过,这对我们恐怕算好事,这落马水寨的实力如何?”柳寒问道。
萧雨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就这样扔给柳寒,柳寒随手接过展开,上面记录的是落马水寨的情况。
落马水寨,在落马湖象屿岛,岛上有千余人,有大船三十,小船八十多条,岛上人以捕鱼为生,但这仅仅是水寨公开的一面,在落马湖四周,水寨还隐藏着数千人和上百条船。
在何东常猛之下,还有三堂主内十二舵外十二舵,三堂均设在水寨中,内十二舵则设在落马湖大大小小的岛屿上,外十二舵则设在落马湖周边的村镇之中。
落马水寨总共有兵力不详,有多少装备不详,..。。
“你边看边听我说,”萧雨的声音中带着丝无奈和愤怒:“昨天那帮家伙又来找我了,咱们就是一张破草纸,这些贵人有事便想起咱们来,用过之后便扔掉,将来怎么滴还不知道,草******!”
停顿下喝口茶,他又接着说:“贵人们说了,他们已经知会姓方的,明年春天的漕运要公开招标,只要有船三十条以上的船舍都可以应标,方震昨天便在尚书台与他们讨论这事,妈的,有这么做事的吗。”
柳寒抬头笑道:“你应该庆幸,他们还给了你几个月的时间。”
面对柳寒的调侃,萧雨很是无奈,苦笑着骂道:“兵者,诡道也,突然袭击都不会,这帮贵人都是些蠢猪!”
“蠢猪!”柳寒嘴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才不蠢呢,我估计,他们是准备看风雨楼和漕帮的好戏,你呀,利令智昏了。”
萧雨猛然睁大眼睛,心中波澜狂涌,无比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