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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
唐语轻愣了愣，木嫂口中的姑娘，显然就是苏响雨了。可是，霍行琛难道没有带苏响雨来过吗？木叔木嫂看着就是跟霍行琛关系亲密的人，他不带着苏响雨，带着她，确定没弄错对象吗？
***
经过了连续三天的加班，新品发布会前期筹备基本完成。发布会正式确定在五月中旬举行，据说这是“百怡”有史以来规模最为盛大的一次展示会，除了会邀请最为炙手可热的明星为产品做宣传，还有许多商界大腕也将出席。
对于“百怡”来说，这是一次打响名声的好机会，百怡公司将逐步提升产品的档次，朝着高端奢华发展，公司的知名度也将逐渐提升。
下班时间一到，大家都呼了口气，开始快速地整理东西准备回家。一段时间的加班，已经让大家都心力交瘁，好容易有个不用加班的日子，都像是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难得不用加班，这几天真是体力透支，累啊！”
“就是啊！我今天预定了香薰spa，给身体好好地放个假，这几天都老了好几岁了！”
“想想月末的奖金，还是比较激动的，嘿嘿……”
“……”
“……”
“语轻姐，你怎么还不走吗？”马苏苏转头看看还在点击鼠标的唐语轻，“难得不用加班，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瞧瞧你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圈了，黑眼圈也冒出来了！”
“这里做好就走。”唐语轻笑了笑，又望向电脑屏幕。设计邀请函原本不是她工作的范围，但因为牵涉到了摄影图片，程紫琪就把这个交给了她处理。
“当年不是选修过美术吗？设计部还有很多事情，而且你的工作效率那么高，在离开公司之际，也该为公司做点贡献吧？”
她的声音依然那么冷飕飕的，可以理解，她的伤痛和烦闷，爱陆南城那么多年，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可还是那样心甘情愿地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谁说，这样的女人能过得很好呢？
自己的伤痛，只有自己明白，爱过的人，也能体会几分。
在把尖锐的矛头指向她的时候，程紫琪自己的内心，必定也是受伤的。看着她也好，看着苏心雨也罢，都是伤痛。
唐语轻喝了口水，点击着电脑上的图片，她是摄影专业，这些自然也是相通的。但是她需要设计几个不同的邀请函，否则照着程紫琪挑刺儿的态度，必定会找茬。
出了两个设计稿，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唐语轻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想眯一会儿再继续，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走出电梯，天色已经全黑，陆南城靠在车边，点燃一支烟。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抽烟的习惯，而且那么狠？他都已经忘了，若不是这次看到这个女人，他该忘了曾经的开始，忽然的结束吧？
所有的结束都因着她那句：“陆南城，我们分手吧！”而变得顺理成章了，她说，她只是欠了一个解释，可事实上……她欠下的，只是一个解释吗？
陆南城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跳跃着那张甜美的笑脸。她会忽然之间出现在他面前，或是跳到他背后，吓他一跳；会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臂跟他求饶；会睁着眼睛无聊地数天上的星星；会耐心地对着一个残疾孩子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曾经，曾经，那是给多么鲜活的唐语轻。她那么善良，那么勇敢，她会每个星期去做义工，她会把自己勤工俭学的钱去帮助可以帮助的人。她对生活永远充满着信心和热情，可是唐语轻……你告诉我，难道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用眼睛看到的，用心感受到的，都是假的吗？
手机铃声响起，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苏心雨的。女人永远都那么愚蠢而又自以为是，把自己的来电提示换成不一样的，就真的不一样了吗？她苏心雨若是有眼睛有心，就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经历的是一段怎样的感情，这样……她也愿意？
陆南城冷笑了一声，正坐进车子，眸光却是微微顿住。
有一个楼层有灯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唐语轻应该在这个办公室。
其实，有关于她的所有一切他都不会记错，一切的……一切。
陆南城烦躁地抽完一支烟，起身打开车门，很快地朝着那个有灯光的方向走去。
作为老板，他是该了解员工的表现的，这种时刻能留下来加班的员工，确实需要好好鼓励。
只是，内心深处的位置，是他不敢窥探的事实——他在期待某种可能。
脚步在办公室门前顿住，陆南城轻轻推开了门，呼吸便屏住了，沉痛随即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她只是这样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的样子。陆南城深吸了口气，想要转过身去，可脚上却像是有了磁力一般，步子朝着唐语轻走去。
能看到她的侧脸，她似乎睡熟了，一如从前的样子，皮肤那么白净，睫毛那样纤长，嘴角该是弯弯的。曾经在他膝盖上，肩上，怀里，她都这样沉沉睡过。他总是心底微动，看着就会吻上那张小脸，那甜美的唇瓣，可是从来……都没有逾矩过。只是因为，他想把最美好的时刻，留到最幸福的那一天。
不是不想，是舍不得。
可最后呢？她把他视为珍贵的东西给了别的男人，只是为了钱，为了陆家的钱，为了那个男人的钱，她放弃了曾经的感情，还淡笑着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唐语轻，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害怕坎坷和困难，就这样选择放弃，所以，给我一个绝望的人生吗？
陆南城又走近了一步，手不觉地想抚向那张脸，即将触及到脸的位置时，他的手生生顿住了动作。
真是疯了！
陆南城迅速地收回手去，紧紧地攥住了手心。这个女人的身上有魔力吗？为什么那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办法忘掉？虽然从来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是陆南城，只有你自己清楚，忘不忘得掉！
他迅速地转过身去，脚步正迈开，却听得身后梦呓一般细微的声音。
“对不起……”
那么轻微的声音，却像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震颤，陆南城顿住脚步，再度攥了攥手心。对不起？一场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心灵深处的忏悔？
只是那些，都不重要，这个女人的一切，早已经跟你没有关系。
可脚步却还是迈不开去。
“对不起……对不起……”
攥紧的手松开，再度攥紧之间，他整个人已 经转过身去，一个箭步走到女人面前。
唐语轻眉头轻拧，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沁出，唇瓣微微翕动。陆南城缓缓蹲下身子，凝视着那张沉溺在梦境中的脸，嗓音嘶哑：“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好……”
泪水流下，灼烫着心，陆南城伸出手来，正触及她的脸，手却被抓住了，女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妈妈……不要离开我……妈妈，是我不好，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
若是他没有听错，她梦呓中模糊不清地喊着的，是“妈妈”吗？他虽然从未见过她母亲，却是经常听到她提及的，每次提及，她的眼睛都那么明媚，虽然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却如阳光一样灿烂。
发生了什么？错失了什么？陆南城觉得自己的心，在疼痛中又剧烈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什么？妈妈怎么了？”
他单手捧着她泪水纵横的脸，唐语轻并未醒过来，嘴唇翕动，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流泪。
“唐语轻……轻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南城几欲发狂，他想大力摇醒她，问个究竟；又想仔细听她梦中的声音。或者，那才是最为真实的。
“妈……妈……哥……不要！”
梦中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她有些费力地闭了闭眼，再度睁开视线逐渐清明，那张冷峻而熟悉的脸，却是让她惊然。
陆南城！
她怔怔地看着他，显然有些迟缓地抽过纸巾，哑声道：“陆总，你……怎么在这里？”
陆南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唐语轻的脸，她的情绪显然还没有缓过来，可她在努力的缓解。擦眼睛的动作很慢，抬起眸子的时候，嘴角已经勾着轻笑：“对不起陆总，让你看笑话了。”
“是让我看笑话，才觉得对不起吗？”
陆南城的声音也有些发哑。他看着她，那样深地看着她，仿佛想看透她的微笑和眼神，进入她最深最真的心底。
唐语轻眨了眨眼，笑道：“邀请函的设计明天就回出图了，百怡这次的新品发布会，我有预感会取得成功。”
陆南城的眼神让唐语轻心底有些发毛，她移开视线，轻点鼠标：“邀请函的设计我会努力做好，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电脑关机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唐语轻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正站起身，却是身子站得不太稳。她扶住桌角，抬眸看看陆南城的脸，笑道：“坐的时间太久，脚有点发麻。陆总，那我先下班了。”
陆南城高大的身影挡在前面，无处可走，唐语轻撩了撩鬓边的头发：“陆总，我要下班了。”
“发生了什么？你的妈妈……发生了什么？”
唐语轻攥了攥手心，陆南城朝前逼近一步，唐语轻不得不往后退去，心底还是有些战栗的，面对他的时候，面对他想起那些往事的时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语轻……”
“陆总怎么就这么能纠缠人呢？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如果总是这样，还真是让人觉得烦！陆南城，拜托你不要再对我这样胡搅蛮缠了，有意思吗？”
她深吸了口气，抬起眸子对视，声音清冷：“麻烦你让让，我要回去了。如果陆总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我会报警。”
她的眸光清冷坚定，完全不似刚刚醒来之时的无助茫然，陆南城安静地看着她，唐语轻咬了咬唇，直接推开他，快步地往前跑去。
他没有追上，只是望着她稍嫌急促的背影渐渐消失。
有什么在脑海中蹿过，却是什么都抓不住，陆南城看着已经空落落的桌子，忽地一下子大步往前跑去。
脚步飞快，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开车，而再折回来，因为陆南城在，已经不可能。
唐语轻揉着太阳穴，头很疼，原本就很累，原本这样的梦就做得很辛苦，加上陆南城的存在，一切都更为疲惫。
为什么还不结束？为什么还这样执着？这个男人，她不是不心疼，而是再也心疼不起，所以不能牵绊。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脚步什么时候慢下来，该是太累了。
这个时间点，外面的人也算多，可心底的落寞，就像是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那种孤独。
有音乐声那样响亮，夹杂着水声，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音乐喷泉的位置。
她在草坪的怪石上坐下，脑海里就想起了曾经那样的欢笑。
她被喷泉淋了满身湿，却傻傻地搂着他胳膊咯咯地笑，他忽地捧住她的脸亲下——那是他第一次吻她，也是她的初吻。
双手捂住了脸，她有些颓然地把头埋在膝盖处。爱那么重，爱那么痛，再多回忆，再多勇气，都没有用……陆南城，为什么不学着忘却？
陆南城定定地凝视着眼前那张脸，十步之遥的距离，她把自己缩成一只小刺猬。所以，她的内心，跟她的表象，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还是有什么在隐瞒着他，u她有隐情？
所以，他还是还是有一万个理由可以相信，他的轻轻，没有变，只是有了不能说的理由？
但为什么，她不愿意说。曾经，他是她那么信任的人啊……
陆南城痛苦地攥紧了手心，看着她缓缓抬起头，接起电话，他转过身子快速往前走去。
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冲上去狠狠地抱住她，她又会用一百种冰冷的措辞，让彼此的心又是千疮百孔。
必须调查清楚，有的事情，她决定了不说就永远不会说，但总有些蛛丝马迹可以透露些什么。
***
“不是说今天可以不用加班吗？难得这几天你的霍先生又不在，拜托，唐小姐，你不要为了你那个就要不干了的公司拼老命了！……喂，语轻，在听吗？”
“嗯。”唐语轻吸了吸鼻子，秦优优拧眉道，“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那么哑？”
“有点感冒了。”唐语轻揉了揉鼻子，秦优优呼了口气，“没生病就好。不然到时候你又不肯上医院什么的，难道还千里迢迢地让霍总过来抱你去一趟？”
“……”没什么调笑的心情，唐语轻勾唇道，“我马上就回来了。”
“动作快点啊！你那两个心肝宝贝儿又激动得不肯睡觉了，估计你不回来他们就不睡……喂喂喂，干嘛抢优优妈妈电话？”
“大糖果!”唐小米软软糯糯的声音把人的心都给听软了，“大糖果，你回来没有？小米今天有一份很漂亮的礼物要送给你哦！”
“哦？什么礼物啊？”
“你回来才可以告诉你的哦！大糖果，你快点快点啦！”
“……”
挂断电话，唐语轻抬眸望了望天空，咬了咬唇，快步朝前走去。
走到门前，就听到屋子里热闹的声音。唐语轻打开门，两个小家伙就迎上来，唐小米当然是热情的那种，直接钻入她怀里：“大糖果，抱抱！”
唐小诺非常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唐小米做了个鬼脸，在唐语轻耳边轻轻说道：“唐小诺羡慕我是女生，女生才可以要抱抱！”
“大糖果，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唐小诺走进房间，又很快跑了出来：“这是我自己用日历本改成的收纳盒，你可以带到办公室放点杂物。”
哪里看得出来是个孩子的作品，唐语轻翻转着手中美观与实用并重的收纳盒，眼睛又有点湿润。
唐小米嗖地一下从唐语轻怀里跳出来，也一下子跑进房间。
“大糖果，这是小米做的，漂亮吗？”唐小米跑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串项链，“小米帮大糖果戴上！”
这画面何其温馨，秦优优看着，就转过身擦了擦眼睛。
虽然唐语轻的人生中失去很多，但是她那么善良，那么勇敢，总会好运的。
嗯，总会有的。
四个人都嬉闹了一阵，两个孩子累得一躺上**就睡着了。唐语轻凝视着他们的脸，心潮起伏。
秦优优在门边敲了敲门：“都睡着了，别母爱泛滥了，出来吃点东西，我有事跟你说。”
唐语轻放轻脚步走了出来，轻轻带上门。
“这几天你整个,人都瘦了，我炖了点吃的。”秦优优掀开砂锅的盖子，“你闻闻，味道不错吧？喝碗汤补补。”
“优优，”唐语轻有些哽咽，“你那么辛苦，又要工作，还要帮忙照顾小糯米……”
“得得，别跟我说这些话，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了！我们是闺蜜，闺蜜懂不懂？更何况，马上就要成为同事了！”
秦优优把盛好的汤端到唐语轻面前，又拿起一只碗，继续道，“对了，是不是新品发布会结束就可以过来了？潘总都已经答应了，对你这个人才可谓是相当欣赏！”
“不是你又把我吹得跟什么似的了吧？”唐语轻轻笑，秦优优端着汤碗轻轻吹着气，“我那可是实话实话。语轻，你在学校里真是一等一的才女，到这个小小杂志社我还觉得委屈了呢！你放心，这文学方面的工作，一定适合你！”
两人安静了一阵，秦优优忽地放下手里的碗：“对了，上次我写的稿子，杂志社里压后了一些，可能下周就会刊登了。我照着你上次排列照片的灵感，哇，找出了好多角度啊！聪明的读者，一定一猜一个准！唐语轻……我有个预感，苏响雨这次，一定是会被‘疑似小三’的光环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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