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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书记看清楚产品标签。产地“北山市临海镇”的时候,脸色一阵古怪突然老脸上皱纹一起舒展开了,一副很欣慰的表情还呵呵的笑了几声。苏家两位公子满脸的不解还有担心,也从来没见过自家父亲这副样子。
苏书记回过神来,无意识的摆摆手:“这东西哪来的?”
苏家二儿子下意识回答:“买来的啊,买这盒东西可费大劲了,为了买这个我还专门托了东官市税务局的朋友帮忙。”
苏书记脸上又露出有趣表情:“这个东西卖的挺火?”
苏家二儿子赶紧又回答:“火,各大商场都卖到缺货,现在流行送这个赵家鲜。爸你从来不看电视,你不懂。”
还是苏家长子沉稳一点,轻笑说话:“不是说来自深海,无污染纯手工制品嘛,不缺货反倒不正常了。”
苏书记看看自己两个儿子如此激赏这盒东西,脸上欣赏的表情更加重了,脑中自然想起那北山赵大喜,再看看手里这盒热销的产品,心中突然很是畅快。赵大喜是他看好的基层干部,常委会上他亲自点名表扬过的,赵大喜有出息他脸上当然也增了不少光彩。
说话的时候苏家二少爷突然又兴奋起来:“爸你打开看看,看看里面是英镑还是美金,没准能中一百美金。”
苏书记微觉错愕。下意识的打开包装倒出一张一英镑的现钞,苏书记手拿一英镑的钞票脸色再次古怪起来,买产品送外币这事还真是新鲜,头一次见,又不得不承认这营销策略太妙了,将将抓住了中国人贪小便宜爱面子的心理。
苏家二少大叫可惜,苏书记却哈哈一笑很是开心:“哈哈,有点意思。这个赵大喜鬼门道可真不少。”
苏家两位公子互看一眼,还是觉得老人家今天有点奇怪,虽说是快过年了,也不至于笑的这么开心吧。
赵大喜当然不只有点门道,苏书记一家刚刚坐上饭桌,就有门卫来家敲门,离门最近的苏家女儿刚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门卫赶紧赔笑:“苏小姐,苏书记在家嘛。外面有人送了点东西过来,我没敢做主就给拦在传达室了。”
里面苏书记露出不悦表情,苏小姐也很不满了:“你第一天上班吗,没人告诉你我爸从不收礼?”
门卫很尴尬,小声辩解:“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人说他是东官市什么临海镇来的,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苏小姐脸上又露出不耐烦表情:“我看你是收了人家的钱吧,你这个同志!”
话还没说完,屋里苏书记却突然出声说话了:“临海来的……你让他把东西送进来吧。”
门卫擦一把冷汗赶紧答应一声,然后匆忙下楼梯跑了。
苏家上下大吃一惊,老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可真是破了多少年的例,从不收礼的苏书记居然破例了。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一小会功夫外面又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几个人在门卫指挥下,把十箱印着“赵家鲜”字样的蚝油送进客厅里,一箱一箱的堆好。
来送东西的小洪还拍拍手,轻松说话:“苏书记您忙,我们走了。”
苏书记倒也不留他,只是笑的很爽朗:“你们都是赵家村的人吧,回去告诉赵大喜那个混帐小子,下次要送礼让他自己来!”
小洪自然是满脸的赔笑:“是,苏了。”
大群人也很识趣,把东西放下出门就走,房门重新关上苏家人都傻眼了,看着客厅里堆着的十整箱赵家鲜,茫然不知道生了什么。苏书记仍是很开心的样子,也不打算多说,美美的拿起桌上饭碗,连连招呼吃饭。
苏家二公子很快憋不住了,很怀疑的问:“爸,谁送来的,赵大喜是谁?”
苏书记脸色倒是有些小小的得意:“你买东西也不看产地的,赵大喜嘛。临海水产的总经理。”
当领导的不喜欢把事情说的太明白,苏家也都听明白了,只是从没见过老头子这样欣赏过一个人的,还心情大好连吃了两碗米饭。老头子吃饭从来都是一碗,印象里只是家里大哥当初考上英国剑桥的那一年,老头子一开心才吃了两碗米饭。
第二天上午,省政府。
省政府里面也兴起一阵小小的波澜,田中勤刚一到办公室,就听说苏书记在年货。弄了十大箱的什么赵家鲜堆在办公室里,凡是去过办公室的人人有份,汇报完了工作每人领一瓶再走。田中勤脸上露出一丝古怪表情,还是拿起桌上待签的文件,打算亲眼去看看怎么回事,在走廊上已经看到有不少人,人手一瓶牡蛎油。
田中勤摸一摸脑门有些晕,有些怀疑的去敲门。
里面苏书记已经在招呼他了:“来来来,小田你也有份,给我送的这是加大箱的,一箱五十瓶呢。”
田中琴疑神疑鬼的从箱子里拿了一瓶,再看看苏书记满面红光的老脸,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一时间心潮起伏暗赞好你个赵大喜,就连送礼你也比别人会送,东西虽然值不了多少钱,却着实给苏书记挣足了脸面,难怪苏书记这么高兴,这个赵大喜办事屡屡不守成归,却每次都可以让人惊喜一把。
现在整个省政府大院里面,但凡不是弱智的总也该知道了,苏书记在常委会上点名维护的那个赵大喜。又给苏书记长脸了。最近正在热销的赵家鲜生蚝油,就是那个赵大喜自创的民营品牌,也确实挺露脸。这不就是证明了苏书记有眼光嘛,知人善用嘛。
到中午的时候,那李姓领导也收了一份赵家鲜,只不过别人都是一瓶,苏书记特意让人给他送来了一整箱,其中的寓意已经很明显了。李姓领导坐在舒适的沙椅上,看着面前这箱东西脸色几个变化,既尴尬又心惊。苏书记摆明了这是跟他炫耀,示威呢,恨只恨金洋太不争气,他这一跑连李姓领导也跟着沾了一身的臊气。
李姓领导最终是黯然叹了一口气,心里把赵大喜这个名字默默的念了几遍,其中感想如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晚上,田中勤家。
赵大喜原本是陪着林海草回家吃饭看父母的,接到徐燕的电话稍一犹豫,想想怎么也不好推辞,不管怎么还是得拜会一下。到了田家就有点怕了,田家住在临近省政府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整个小区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小区院子里停的全是省委领导的专车,停的满满当当也摆的整整齐齐。
看看田家雪白的墙壁全新的装修,也就知道田副厅长搬进来也没多久。心中正觉有些忐忑的时候。田中勤已经硬把他按在椅子上,田副厅长盯着他大黑脸直勾勾的看了一阵,象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赵大喜被他看的心里毛,怀疑问道:“你看我干啥?”
田中勤眼神突然一黯,叹息一声:“赵兄,我服了。”
赵大喜仍很怀疑,嘀咕一句:“燕儿,他这是怎么了,干啥玩意一惊一乍的。”
徐燕摆出一个可爱的姿势,无奈摊手:“我怎么知道,今天下了班就这样了。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田副厅长脸色仍旧很严肃,正经说话:“我田中勤一向自视甚高,从来没有佩服过谁。惟独赵兄你这胸中万千的锦绣,是不由得我田某人不服的……赵兄你要是肯入官场为官,成就应该在我之上。”
赵大喜被他夸奖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田副厅长,你到底咋的了啊?”
田中勤神情复杂看他一眼,一五一十把今天的事情,苏书记的态度详细说完,言语之间每每提到赵大喜,那也是带着崇敬之心。徐燕也难得安静下来,支着小下巴安静的听着,田大哥每说一分,她脸上笑意就浓一分,就好象她也亲身参与其中了。那田中勤是口才很好的人,只一小会功夫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赵大喜当然不会觉得意外,他给苏书记送礼也是临时起意,只会觉得做的理所应当。
实在被田中勤酸的受不了,赶紧把话题岔开吧:“田副厅长太客气了,就你这口才我就是再练十年,也肯定不如你。”
田副厅长哈哈一笑,找个借口把徐燕支开:“去,去厨房帮你嫂子做饭去。”
徐燕这回没耍小性子,乖乖答应一声蹦蹦跳跳的去厨房帮忙。
田副厅长再回过头来,语出惊人:“我看这个架势下一届省委常委选举,李某人悬了,李某人失势都是拜你老兄所赐,苏书记也不过是借了你的力,顺手推了他一把……你得防着他狗急跳墙,弄不好要找机会打压你。”
赵大喜听他说的如此诚恳,心中忍不住油然一笑,田副厅长这话就由衷了许多,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赵大喜说话也就由衷了不少,冷笑一声:“在省里他是老资格,在地方上他算个什么,他还是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了再说吧!”
田中琴沉吟一阵想想也对,哈哈一笑也就开心起来,又过了一会田夫人把饭菜端上桌来。一阵寒暄过后气氛倒也算融洽。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这位田夫人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名校北大毕业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