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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不是超人,即便他的身体在时空跳跃之后有了些改变,这种改变也不可能让他单人绝胜数万人的军队,而且还是正面对决。对他来说,在战场上保全自己的性命是个轻车熟路而又简单的事情,但是想要保全身边跟随的人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所以一路行来,他无时不刻的都在锤炼身边这些部属,把泥巴变成坚硬的陶瓷他做不到,但是把一些铁胚锻打成利刃的功夫,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与后世四体不勤的人们不同,这时代人的体魄是后世人所无法比拟的,恰是老罗所预想的铁胚。
有最早的角斗士们做骨架,希尔凡唐人营的唐人后裔做血肉,在经过上万里的行程磨砺,这只人马总算有了军队的模样。如今这只粗陋的军队虽然还称不上什么铁军钢军,与老罗概念中的职业军伍更没法相提并论,却已经比中亚草原部族的军队高效太多了。
等同的心理因素下,两个成年男人打架胜负的关键是什么?刨除武器因素,唯有力量速度和技巧!三者等同重要,关键就要看谁最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了。
突厥、葛逻禄和党项三部族⊙,众与罗开先这只东归营队两相对比,三部族众就是无限制格斗场上一个粗蛮有力的体重超过两百五十斤的壮汉,而东归营队则是标准中量级的速度技巧型的拳手,两者谁的优势大?
崇奉力量的人肯定会认为技巧再厉害你打不动也是没用,只要壮汉挥拳砸中,再牛的技巧也不过是烟云,对应的偏爱速度与技巧的人肯定就会说,力量再大打不中也不是蠢笨牯牛一只,适合被宰杀吃肉而已。
两种观点其实没什么错误,也都各有其道理,只不过这种比较毕竟不是单纯的项目对比,智慧与经验同样会加入进来,这样的因素就造成了多种可能的变数,而产生这种变数的关键就是时机的把握与节奏的掌控。
对应前者来说,有俗语为证——身大力不亏,只手定乾坤;对于后者来说同样也有俗语验证——乱拳打死老师傅……
老罗手下这只队伍就是那个挥舞着“乱拳”开揍的速度技巧型的拳手,至少在三部人马的眼睛看来说就是这样。
从辰时开始的战斗普一开端,就进入了老罗预想的节奏,守备营戒备,弩炮营攻击,骑兵校伺机,三者同步推进的方式根本不是三部人马能够承受的,尤其弩炮营的松树炮,这东西与真正的火炮相比就是一个渣,但是对于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的草原人来说,先是那震耳的轰鸣就足以震慑所有人的胆量,漫天急速飞舞的石头更是考验所有人的体魄,被砸的鼻青脸肿已经是万幸,被捣烂肚肠的则成了命运的傍样……于是,再悍勇的战士也只能在漫天的石头雨中亡命奔逃……
随着三部战士的溃败,老罗这方的各营开始缓步推进,骑兵校的骑手们一马当先不停穿梭在各个被石头砸烂的敌营中,弓箭与长刀长矛溅起温热的血花,偏厢车组成的车垒被打开,在众多士兵的推动下如同城墙一样缓步前进,孔洞中不时刺出的长矛绞杀着零星的来不及逃走的敌人,弩炮营的肌肉男们则根本不理会任何敌人,一味扛着粗大的松树炮前进……直到守备营的车垒越过了三部被拆毁的第一层营寨开始重新构建起来,弩炮营的人则重又挖坑预埋松树炮,冈萨斯有些忍不住了,从自己的部众那里纵马过来问道:“将主,冈萨斯请求继续攻击!只要一次突击就可以拿下前面的几个营寨!”
“不!”老罗马上就否决冈萨斯的提议,既然已经暴露了松树炮这种东西,他才不想用人命来获取胜利,更何况战场远没有冈萨斯所看到的那么乐观,三部的联合战士确实在溃败,但是他们的后营依旧存在,他们的士兵人数依旧超过己方,马哈穆德和优素福.卡迪尔汗还有李德明三个人可不是什么笨蛋傻瓜,绝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
“将主,我们可以的,只要攻击的足够快……敌人拦不住我们!”仅仅是追杀逃敌实在有些不过瘾,冈萨斯忍不住哀求道。
“不行!冈萨斯,脑子清醒一点!”老罗冲着色雷斯人的肩膀狠狠的拍了一记,“你要记住,你是骑兵校数千人的主将,你的任务不仅仅是带领士兵们取得胜利,还要尽最大的可能保住他们的生命!”
冈萨斯打了个趔趄,原本充满兴奋而涨红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不是因为被老罗打痛了,而是醒悟过来自己再不是那个在角斗场上拼死的囚徒,“是,明白了,将主!”
老罗对骑兵校始终撒不开手的主要原因一个是目前的兵力太少,骑兵校是他一手组建也最好用的嫡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手下的这些人还没有几个能够独挡一面。冈萨斯作战勇猛,和那噶几个都是同一类型,与敌人血拼是足够了,但有的时候还是不够冷静,当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多。
强制冈萨斯冷静下来之后,还没等他再做安排,奥尔基快步走了过来,“将主,浮空球上面的哨兵报告说,党项人和突厥人的营地里在困扎一种木排,另外稍远的地方有大量的骑兵在集结!”
“什么样的木排?”老罗一愣,马上追问了一句。浮空球就是用绳索拴住的热气球,距离地面也不过十多米高,不过配合有两三倍率的单筒望远镜,可以清楚观测到距离六七千米的动静,没有雾气的干扰情况下。
“哨兵说是能够三四个人举着的一人高的木排,他们认为是用来防御我们的松树炮的。”作为老罗身边人,奥尔基当然学会了缜密,回答的也是很详细。
“走,去看看!”说完话,老罗左右四顾了下,就近奔着一只废弃的哨塔走了上去。
这种哨塔不过是用木头简易拼搭起来的东西,只有七八米高,突厥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用来观察营寨远处情况虽然合适,但是面对松树炮密密麻麻的卵石雨就是个靶子,所以上面还有两具被打烂了的尸体。
没什么好忌讳的,这处被突厥人放弃的营地里到处是同样肠穿肚烂或者身首两处的尸体,踩着咯吱作响的原木框架,爬到哨塔上的只有老罗和奥尔基两人。
“看来突厥人也不笨,反应还挺快的!”透过望远镜,老罗清晰的看到远处突厥人的营地里正有很多人在忙碌,寨门大开,一些壮硕的士兵三五成群的举着一只木排向外走。
“将主,你是说那种木排能防住松树炮?”奥尔基同样举着一只单筒望远镜在观瞄。
“嗯,防不住圆石弹,防那些卵石还是没问题的。”老罗看得很清楚,那种木排都是原本用来做栅栏的原木,底端被削尖了,十几二十根订制在一起,如果遇到攻击就可以矗立在地上,相当于一面简易而巨大的“盾牌”,只不过这东西的分量估计不轻,三五个男人扛着能跑多快?也就是个吸引火力的靶子罢了。
他心底有些疑惑,突厥人同样是骑兵出众,加上党项人、葛逻禄人,就算有山地兵,他们有那么多步战人手打一场突袭吗?
把目光调转方向,透过燃烧的烟尘和地面散布的尘土,老罗注意到了几个不正常的地方,突厥、党项的后营后面,靠近孛罗城的那个方向,还有一些土丘的后面,一些松散的骑手正在汇拢,从望远镜里可以隐约看到至少每一队有数百人,十几处这样的地方加起来可就有至少上万人了。
“奥尔基,去传我将令,从斯坦调用所有的剩余松树炮,命令弩炮营加快速度!”老罗心下大震,三部那边用木排防御是假象,步兵突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靶子,想要借机用骑兵突袭才是他们的本意。
“是,将主!”奥尔基应承着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就要下木架子哨塔。
“等等!”老罗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叫住了奥尔基之后琢磨了一下,“传令给程守如,叫守备营把火油罐子都预备好,抛石器(大号弹弓)和床弩全部到位!全力戒备!”
“遵令,将主!还有吗?”
“通知下面冈萨斯,骑兵校第一都换重甲,换马挂甲,预备!”虽说有办法对付三部骑兵的突袭,但是老罗对眼下的局面有些厌烦了,和这些草原战士纠缠时间久了太浪费时间,他准备动用有些按耐不住的那噶那一都重甲骑兵了。
“是,将主!”奥尔基马上明白了话语背后的意思,在老罗身边久了,老罗有什么举动也不瞒着她,猜出老罗的用意再简单不过。
奥尔基离开不久,老罗这方正在推进的战士们开始加快速度,弩炮营的壮汉们扛着松树炮尤为引人瞩目,这些家伙往日不声不语的,这次战斗一下子轰死了那么多敌人,如果不是战时有宪兵队的家伙盯着,肯定被其他营队的人围着观摩不可。
守备营的战士心底憋着一股劲,他们是防守队伍,除了前日抛射火油罐子有些战绩,余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像是观风景的看客,现在听令可以使用抛石器和床弩了,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始终被压制没有任务的骑兵校第一都最热闹,都尉那噶带头去后营换了大力士马过来,然后开始给彼此披重甲,给马匹身上挂甲,忙得热火朝天。
老罗一个人守在简易哨塔上张望四周,看着敌方和己方都在忙碌,不禁有些感慨,与后世的战争没什么两样,战争打到一个程度,阴谋诡计什么的就没用了,拼的就是一个战略节奏,谁的效率高谁的反应快,谁就最有可能获得胜利,后世如此,眼下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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