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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说的这个吓人劲,我越闻这个味道越膈应,不自觉离开洞口一段距离。李扬到是乐此不彼,拿着火柴玩起了游戏,点燃一根便扔进坑里一根,火苗蒸腾闪动,在空中出现一个扭曲的鬼脸,继而消失。他越玩越觉得有意思,半盒火柴几乎都玩进坑里。
我过去踢了他一脚,骂他也不怕遭报应。李扬疑惑道:“这有什么可报应的,我在释放他们的怨气,是为了他们好。”
罗韵在旁边说:“一根一根火柴看到什么时候,看我的。”
他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把信号枪,缓缓说道:“枪里只有一发照明弹,你们看仔细了。”
说着,他对着洞口摁动扳机,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花,白亮亮照如白昼,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隐约就看那一团巨大的明亮直入深坑。李扬拉着我来到洞前往下看,整个洞底照的清清楚楚。
这个洞约莫高十来米,下面是混混的河水。这个水说不出具体什么颜色,就像遭遇了重污染,很是粘稠,分好几层,上面是深黄色,中间花花绿绿,最下面是暗紫色,看起来就像刚从粪池子沤出来大粪水,半发酵半流质,散发着阵阵恶臭,非常恶心。
比较奇异的是透过水面,能隐隐看到水下似乎有建筑的∨↗,尖顶,亭台楼阁,恍若另一个异世界。我正看得仔细,那照明弹忽然在水里爆炸。黄黄绿绿的水陡然炸开,水花四溅。水底冒出很多肉眼可见的气体,被火苗点燃,大火瞬间形成一个又一个挤挤挨挨的鬼脸,随着火苗蒸腾,冲着洞口就冒了出来。
我们三个人,反应也算快,赶紧趴在地上,只见那一大蓬鬼脸少说也得成百上千,或是呲牙咧嘴,或是五官扭曲,令我最震撼的是,其中不少的人脸,表情居然是淡漠和疲惫。像是熟睡中刚刚醒来,或是对地狱的酷虐已经习惯到麻木,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他们的眼神里是真正的心如死灰,看得人心里像是堵了重重的石头。
整个一大团密密麻麻的鬼脸大火在空中蔓烧,热浪滚滚,臭气熏人。我们都看傻了,这种视觉效果简直堪称最完美的大片,视觉冲击力极强。我正傻看着,李扬突然一拍我:“**,那不是王雪吗?”
众鬼脸里,烈焰翻腾之中,涌出来一尊人像,他盘膝打坐,法相庄严,双手在身体两侧呈托举状,两只手各托了一个人。所托之人,都是女孩子,而且我都认识。一个是宁宁,另一个就是王雪。这两个女孩没有身体,只剩下两颗苍白的头颅,一头黑发随着焰火飘舞。她们的表情极为麻木冷漠,像是在睡醒的一瞬间被制作成了标本。
我看见王雪,心都碎了,正要站起来,被李扬死死摁住。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大团烈火,连鬼脸带王雪,渐渐上升消散,直至消失在头顶很远的黑暗里。
洞里很快又恢复了黑暗,虽然面对黑洞洞的空间,眼前还是刚才那一幕。从极闪的光亮、匪夷所思的烈焰再回到极度的黑暗,整个过程发生很快,我还沉浸在那个场景里不可自拔,脑海里全是王雪苍白冷漠的脸。
我把住罗韵,焦急地说:“刚才那些鬼脸里有个人我认识,求求你,想办法带我下去。”
罗韵拍拍我:“刘先生,别着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也是要到下面。可是从这里,不行!刚才那一幕你也看到了,此处为黄泉水河所在,阴间的门户,阴煞积怨之气直冲霄汉。别说我了,就算我师父,我太师父来也白给。”
“那怎么办?光瞅着没招?”我急道。
罗韵道:“只能从外围挖坑道往里进。我们之所以买下千家岗那块地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从那里进就安全吗?”李扬问。
罗韵苦笑:“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一想到王雪的样子,心里就较劲的疼:“那这里怎么办?这样的妖邪之地,还能留着吗?”
罗韵蹲在深洞旁,叹口气说:“鬼门关哪有这么容易就关上的。我的能力也就是保持现状不变,唉,恐怕人间要乱了。鬼门关打开,历史上发生过很多,但千万罪魂涌入人间,有据可查的就一次。”
“哪一次?”
“唐末黄巢起义。”
李扬惊诧道:“原来是他,在数难逃?”
我听得愣:“什么在数难逃?”
“传说黄巢杀人八百万,在数者在劫命难逃。”李扬沉声道:“他杀人有指标,不杀够八百万,不算完成任务。我听过这个传说,说黄巢前身为救母误开鬼门关,放出众多恶鬼。上天惩罚他,让他转世为黄巢,血洗人间,杀回八百万罪魂。原以为这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么回事。”
罗韵道:“具体什么情形,文献已不可考。我只知道那一次确实是鬼门大开,阴魂涌入阳间,天下大乱,诡象频生,真真的血流成河。这一次,希望上天保佑人世间吧。”
从洞底爬上来,林敏浩还在上面等着,看见我们非常高兴。回头看看这处深洞,真是恍若隔世。出了这黑漆漆的空间,来到外面,我心里难受极了,压抑的喘不上气。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王雪恐怕已不在人世。
接下来几天,我心情很恶劣,林敏浩是非常有教养的人,知道我闹心,没有过分打扰,很关怀地让我好好休息,还派人买一堆东西到出租房来看我。做事有礼有节,让人如沐春风。
我这几天谁也不见,天天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还失眠,不能闭眼,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万千受苦的罪魂和王雪那张脸。熬了几天,一照镜子,满嘴都是胡茬子,头发蓬蓬乱,眼圈都黑了。
我正长吁短叹的时候,李扬打电话过来,非常焦急:“老刘,坏了,出事了。”
“妈的,又出什么事?你小子找我尽是事,报丧不报喜。”我骂他。
“老刘,你心里憋屈别拿我撒气啊。这次事真的大了。”他焦急地说。
“怎么了?”
“我,我小姨失踪了。”李扬道。
“哦?”我来了精神:“怎么回事?”
“不知道。失踪一天多了,有人看见她好像……好像顺着千家岗山上那条坑道钻进鬼门关了。”
我顿时愣住了。小姨妈这人别看泼妇浪唧的,但为人绝对精明。早年炒房子,现在炒墓地,眼光很准,次次不落空,挣了很多钱。要不然就杨姗姗那样还当藏漂,没她妈支持早就在拉萨要饭了。小姨妈骨子里是非常精明的,没底线是没底线,但懂得趋吉避害。我凭直觉感觉到,小姨妈绝对不是自己下去的,肯定另有隐情。
我对小姨妈这人并没有多少反感,反而觉得这娘们有时候挺真,敢想敢做,豁出脸爹娘都不认,有点真性情。我来不及剃胡子,草草洗了把脸打车到了千家岗,上山的路已经戒严,拉的黄色警戒线,在当地雇佣的民工守在山路,没经允许不让进。
我给李扬打电话,他从山上下来接我。我急着问怎么样了,李扬摇摇头:“还是那么样呗,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我问他报警了吗,李扬苦笑:“这东西哪能叫官方知道。再说了,在这件事上一百个警察还不如一个道士管用。”
到了山坡,杨姗姗正抱着她爸哭,小姨妈的丈夫和房东陈大哥属于一种类型,中年男人老婆强势,整张脸灰扑扑的,一脸的晦气和窝囊,遇到大事就知道抽烟。
一大群人围着那处深坑议论纷纷,我刚凑过去,就见从坑底爬出一个人,正是那位阿龙。他穿着蓝色工作服,全身上下俱是烂泥,举着一盏矿灯,脚上蹬着水鞋,人们七手八脚把他拽上来。
林敏浩挤开人群,急着问有什么发现?
阿龙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里面都是水,我已经走到尽头,是一堵泥墙,别说人影,就连鬼影都没有。”
我站在坑边往下看,这处大坑少说深三米,坑底有一个黑森森的横向深洞,就像一张黑色的大嘴,看着特别渗人。
这么个黑洞,但凡是个正常人,只要脑子没病,都不会没事往里钻。
我问林敏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叫过来一个民工:“这是目击者。你再说说怎么回事。”
那民工苦着脸说:“那天晚上,我查夜。就看到你们要找的那个女的,两只眼冒绿光,我,我还以为看见了鬼。那个女的……她,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