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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氏听完后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咬了一下下唇,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妾瑟道少爷有些话不好对妾身明言,还是妾身先说说二位小姐和自身的来历吧。”我更为惊奇的脱口问道:“来历?尔等不是靳准的女儿和其女儿的乳母吗?”宗氏摇了摇头说道:“两位小姐是靳准的女儿确实不假。但这其中还有许多的缘故,一时说起来还颇要费些口舌。”
我注意到宗氏提起靳准来令人不解的直呼其名,照说作为下人不应该如此。因此,也就有些兴趣盎然的示意宗氏继续说下去。宗氏条理清楚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光、华二女的母亲宗氏乃是惠帝时,并州太原郡介休县的县令贾浑之妻。而这个乳母宗氏则是贾浑之妻宗氏的贴身丫鬟,由于本是买来的孤女,故而也随宗氏姓了‘宗’。当年后汉主刘渊起兵叛晋据平阳为都后,派其养子、当时的建武将军刘曜攻打并州。途径介休县时,当时的介休县县令贾浑率衙役百姓誓死不降,同刘曜的后汉军浴血奋战了数天后,介休县才被刘曜统领的后汉军攻破。
攻破介休县后,恼羞成怒的刘曜下令斩杀了被∈,俘的贾浑极其全族。当时出任刘曜军中将领的靳准,见宗氏生得年轻貌美,就利用监斩之机把宗氏和其贴身侍女给偷偷的藏了起来,并强占了宗氏为妻。随着极擅投机专营的靳准的官职不断地攀升、直至升到目前担任的中护军,被强占为靳准之妻的宗氏也先后诞下了五女,也就是现在的:月影、月虹、月辉,以及月光和月华。
在光、华二女诞下还不足三岁时,忍辱偷生六年的宗氏郁郁而终。宗氏在临终前,留下了一封遗书交给贴身的丫鬟宗氏保管,交代丫鬟宗氏待女儿长大之后把遗书交给女儿。遗书中道尽了其被蛮夷毁家受辱之恨。并嘱咐女儿们长大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报贾家被屠之仇、母亲被蛮夷所辱之恨。现在宗氏早已经把遗书交给了靳准的大女儿月影,五女见到母亲的遗书后,也矢志要为贾家报仇、为母亲雪恨。老大月影甚至还咬破了玉指发誓:此生就是为报仇雪恨而生的!
而此次宗氏之所以随光、华二女离开平阳,来到青州。一方面是受靳月影等所托,来照顾两个年纪最小的妹子。另一方面也是抱有替小姐寻访给贾浑夫妻报仇机会的想法。
听完宗氏的述说,我半晌无言。既为贾浑夫妻有些过于迂腐、不知变通的做法而感到扼腕叹息,又为贾浑夫妻的忠肝义胆而感到钦佩。同时,也有些明白了靳氏五女均生得妖娆妩媚的原因:有时混血所诞生的后代,会把父母所有的外在优点都混和遗传下来,会诞生出超常美丽的子女。就如有些黑种人和白种人的混血儿,有着近乎于妖的炫目艳光。靳氏五女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陷入沉思的我偶然抬头看到宗氏首次出现了忐忑不安的表情,就轻笑着道:“安为贾大人的忠肝义胆而深受激励,也为宗氏夫人的的忍辱负重而感到钦佩。同时,也为宗氏夫人有这等出色的女儿而欣慰。然五女毕竟是纤纤弱女子,这等刀光剑影的血腥之事乃是有志之男儿之应所为。安本就矢志拯救饱受蹂躏的我华夏子民,故安可以在这里答应妇人:此生会致力于驱除蛮夷,并为贾大人夫妻报仇雪恨。然此时蛮夷的势力毕竟过强,如力有不怠时,乃天命也。安亦徒呼奈何?”说完我有些心情沉重的长叹了一声。
宗氏欣慰的说道:“妾身自见到少爷,就感到少爷乃是一位志向远大、沉稳睿智之不凡之人。故今日才大胆的吐露了胸藏的隐秘之事,以期得到少爷的相帮。妾身在这里先替过世的的老爷和夫人叩谢少爷的大恩,也替小姐拜谢照顾之情。”说完就盈盈跪倒磕头。虽然宁氏年龄大我许多,但这个时代毕竟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我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有些尴尬的忙说:“妇人快请起!安此后一定会尽力的。”
无奈的接受了宗氏郑重磕的几个响头之后,我就又慎重的交代:“夫人可令人给平阳的几位小姐送信以报平安。但夫人在信中切勿言说安的所思所为,以免不密被人所知而给几位小姐带来危险。”宗氏连连点收首诺。我嘴上的话虽说得好听,但如果她真的往平阳送信,还是要安排私下里看看内容。如果我被她骗了,那可就丢大人了!这时侯的我本就实力偏弱,再弄个女间谍在身边时常的给蛮夷通风报信儿,那我还谈什么驱逐鞑虏?
从此之后,宗氏就接过了府里的日常事务。本就是大户婢女出身的宗氏管理起府里之事颇有经验,加上其做事沉稳细致,把府里上下、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有一点我很疑惑:她既是光、华二女的乳母,就肯定有丈夫,甚至还有孩子。但我从未听她,以及近来总在我书房进出的光、华二女说起,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同样也有不愿予人言表的血与泪吧?
可能是宗氏把我对她说过的话对光、华二女也说了。近来二女也参与到了怜儿的工作中,时常的出入我的书房,浅笑嫣嫣、前摇后摆、初具绝代风华韵味的端茶送水、洒扫研墨。在二女进出书房、时不时的经过我身边时,我经常闻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兰桂花香,使我产生了奇怪的想法:二女不是从异域带来了什么特异的香料吧?
多日之后,实在有些忍不住的我,不由得脱口对书房中的二女之一(现在还分不太清到底儿是姐姐还是妹妹)问道:“你们姐妹两人身上撒了何种香料,怎么这么香呢?”听到我的问话,娇娇女异常白皙的俏面出现了一抹红晕,有些扭捏的娇声说道:“华儿和姐姐身上不是撒了香料。不知道咋了?华儿和姐姐身上天生就有这种味儿。而且太久不洗浴,味儿就会更大了。呀!可能是华儿和姐姐多日未洗浴了,回房一定和姐姐洗洗。是不是有些不好闻,熏到少爷了?”
从说话的自称上我确定了眼前的这个是靳月华的同时,也大张了嘴的惊叹不已:上天何其的眷顾二女?造物主又是何等的神奇?给了二女外在的无上娇容外,还给了二女内在的清幽体香!这还能是人间的娇娃吗?九天仙苑的不尘仙女儿又能若何?
本就有一半的胡人血统、性情偏于开朗的靳月华见我大张着嘴愣在哪里,脸色还不断的变幻不定,就有些大胆的伸出纤纤玉手轻推了我一下,娇嗔道:“少爷!还没回答华儿的话呢?”我脸色一红掩饰道:“啊,不是不好闻。安是在感叹造物之奇呀!”越来越大胆的靳月华则用幽蓝的明眸翻了我一眼,娇腻的嗔道:“啥造物啊?华儿是人,不是物件!”
我顾左右而言他的边点着头,边打着马虎眼:“现在安就可以分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姐姐恬静,妹妹活泼;一说话就知道了。”惹得靳月华风情万种的娇笑不已。这才多大呀?再大些还不像诗中所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也不知奸猾诡诈、贪婪吝啬的靳准是那辈子烧了高香!弄了这么一大堆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女儿。想起记忆中的靳准就是利用把女儿谨献给了刘聪父子,借此攀上高枝儿的机缘,不仅把刘聪父子的辈份给弄乱了套,还几年间就把后汉朝廷给搅了个冰消瓦解。看来实际上是靳氏五女利用了靳准的贪婪无度、排斥异己的本性,不断的吹刘聪父子的枕边风来挑拨离间,使后汉朝堂内乱成一团,才达成了为其母雪恨的心愿。我怜惜兼感慨的叹道:“红颜。唉!”瞥见进月华宛若一泓清泉般清澈的目光的目光,我生生的把‘薄命’两字咽到了肚子里,只好用一声长叹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