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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水风清在各地所设的分医馆都是以此为名,江湖上人人皆知,若是有事要找水风清,那么只能将消息送到回春堂,不管是不是十万火急的事,都只有这一途可走。
越州府的回春堂临近水风清,越州府又是仅次于两京的繁华之地,自然规模可观。这一日,回春堂的掌柜张元济迎来了两位重要的客人,水风清的主人和少主,还有一个重伤昏迷的少年。
这事还得从先前说起,未雨拿糖葫芦粘了顾臻一头发糖稀之后,无意中拐进了一条巷子,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青石板的小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显然是人迹罕至。
未雨揉着摔疼的膝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扭头,就看到绊倒自己的“东西”,或者不能说是东西,而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孩。出乎意料的,未雨居然没有害怕,而是大着胆子伸出手放在那人的鼻翼下,那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让未雨确定,这个人还活着。
“丫头,你乱跑什么?!这么多人,跑丢了怎么办?”顾臻追来,一转身落在未雨旁边,面上毫无喘息之色,语气里却满是焦急,未雨才七岁,本来也跑不了多快,若不是他忙着打理头发,也不会让她溜走。
若不是他出声说话,未雨根本未曾察觉,“师父,你看这个人”,未雨抬头对他说道。
顾臻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人,搭上脉息,忍不住皱眉,还活着,但是离死也不远了,“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徒儿也不知道,我刚刚跑过来没注意,被他绊了一下才发现的,师父,救得活吗?”
“丫头,师父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放在别人手里救不活,放在师父这,就算走到阎罗殿门口,也能把人拽回来”,说罢一把抱起地上的人,“走吧,前面就有水风清的医馆,先带他过去”。
当张元济看到一向干净整洁的谷主顶着一头黏在一起的乱发出现的时候,任他见惯了大场面,也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顾臻也不废话,进了回春堂就直接吩咐。
“哦,哦,属下遵命,谷主和少主请随属下来。”说完便引着他们向后院走去。
为什么他会认识未雨?早在向沾衣事件之后楼未雨的大名就在水风清所有下属之中传开了,毕竟向物华也算位高权重,劳苦功高,谷主为了徒弟夺了他的职位,那么水风清的人怎么可能还不好好打听下这位徒弟是什么人?
顾臻将少年放在床上,剪开他的衣服,便露出了满身的伤痕,未雨在一旁看得皱眉,这少年看着年纪也不大,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与严重的内伤相比,这少年的外伤倒是算不上什么了,当心一掌,血色鲜红,毫无疑问这一掌是正冲着心脏去的,下手之人自信少年绝不会有机会存活,也正是这样,才留下了一线生机——这少年的心脏是偏右边的。也幸好行凶之人不曾确认人死没死透,而这少年又恰好被顾臻师徒俩捡到,也是他命不该绝。
顾臻手下飞快,先是以银针将少年体内流窜的气劲逼出,又用内力将他混乱不堪的经脉一一理顺,然后才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纸笔写下药方,命人抓药、煎药。
未雨安静地站在一旁,仔细地看着顾臻的动作,她虽然已经将扇微小筑中所有的医书背熟,但是也只是背熟而已,看着顾臻救人绝对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所以她看得很认真。
顾臻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孺子可教也。
“未雨,外伤便由你来处理吧。”
“我?”未雨睁大了眼睛,她可以吗?
“你放心,他的外伤看着严重,但都是普通利器所致,你完全能够处理,还是说,你不敢?”顾臻笑着说。
未雨自然知道顾臻这是有意给她机会练习,虽然这样好像有点对不起这个少年,但是她会很小心的,“有什么不敢的,师父既然这么相信徒儿,徒儿当然愿意试试!”
正如顾臻所说,这少年的外伤只是看着严重而已,未雨初次处理伤势,处处谨慎,又有顾臻在一旁指点,自然不曾出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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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是怎么回事了吗?”顾臻坐在主位上,未雨站在旁边。
“回禀谷主”,张元济皱着眉,“这少年乃是城东厉家的小少爷,半月前,厉府走了水,全家上下百余口无一人逃出,原本以为这位小少爷应该也葬身火海了,没想到竟然没有。只是,属下失职,未曾查到他身上的伤是何人下的手。”
城东厉家,越州府有名的大户,顾臻自然也有所耳闻,厉员外厉杨是一方豪绅,乐善好施,为人和善,不少百姓提起他都是津津乐道,不想,竟然遭此横祸。
“走了水,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怎么可能?”未雨疑惑地问。
“少主英明,事后官府调查,厉家的几口水井中都被下了迷药,而且大多数人早在失火之前就已经死了,死因除了刀剑之伤,还有当心一掌。”张元济回道。
顾臻沉吟一会方才说道:“此事你继续查,这少年的事先瞒着,不得走漏风声。”
“是,属下领命”,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膏,看向未雨,“属下方才看到少主手上似有伤痕,这药乃是水风清中极好的伤药,属下便借花献佛。”
“呀!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多谢张掌柜。”刚才摔得一跤不轻,又是直接磕在了青石板上,方才忙着还不觉得,此刻经人提醒,却好像越来越疼了。
“你倒是会讨好”,顾臻轻笑,也没有斥责张元济的献媚之举,在他看来,水风清的人能够认可未雨当然是件好事。
“嘿嘿,少主折煞属下了,这药本来也是谷主研制出来的,不打扰谷主和少主,属下告退。”
说罢,见顾臻点头,便躬身退了出去。
顾臻这才看向未雨:“摔哪了,方才也不说。”
“嘻嘻,方才被他绊了一下擦破点皮,抹点药就好了,师父,这药是什么药?是您研制出来的?”未雨笑嘻嘻地问道。
顾臻笑着摇摇头,“是我研制的不假,就是金疮药而已,不过比普通的金疮药要好得多”,说罢拿过未雨手中的药瓶,倒了些出来为未雨上药,“丫头,扇微小筑里的武学经籍你也都背下来了,现在我便考考你,你可认出那当心一掌是什么招式所致?”
“这一掌乍看掌印鲜红,跟朱砂掌似乎很像,但是细看又有些不同。”未雨努力回想着那掌印的样子,思索着说道。
“哦?有何不同?”
“朱砂掌的掌印应该是均匀的红色,并且掌印外缘会有红色洇出,他身上那一掌,掌心鲜红是不假,但是五指指印颜色却要淡得多,而且,没有任何晕开的迹象,那少年如果真的中了朱砂掌,那么一定会有中毒的迹象显现,可是,他也没有,而是经脉混乱,就像是走火入魔一般,所以,那一掌应该是……”未雨皱着眉,努力搜寻者脑海中的记忆,“应该是焚心掌!只有焚心掌才会有这种效果!”
“不错不错,看来不是个死读书的,的确是焚心掌不假。”顾臻笑着说道,药已上完,便让未雨一旁坐着说话。
“可是,师父,我也记得书上说,焚心掌几乎已经失传了,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啊。”未雨疑惑。
顾臻揉揉未雨的额发,这似乎是他十分喜欢的一个动作,“你也说了是‘几乎’,要知道世事无绝对,既然水风清中能够保存下来,那别人为什么不能也保存下来呢?”
未雨想想也是,但是焚心掌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她干系也不大,倒是如今摆在眼前的问题比较重要,“师父,那我们把人救回来会不会给水风清惹来麻烦?”
顾臻假装思索了一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而后拉长了声音说道:“恩,这么一说,也有可能啊!”
听见这话,未雨却是有点急了,“啊?那……那该怎么办?”
顾臻有心逗逗她:“哎,伤脑筋啊!你说呢?现在把他丢回那个小巷子里应该还来得及。”
“不行!师父你怎么能这样?!他那么可怜,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没想到顾臻会这么说,未雨有些吃惊。
“怎么不行?我们跟他非亲非故的。”顾臻继续演。
“师父!不行就是不行!他父母亲人都死了,我们若是不管他,他肯定也撑不了多久了!”未雨还没发现顾臻的心思。
“可是,若是我们没遇见他,他不也是没人管一样要死吗?我们把他丢回去还当没见过他就是了。”顾臻接着逗,有种不让她着急决不罢休的趋势。
“但是我们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救了就是救了,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若是把他丢回去不管,我心里一定会一直愧疚下去的!”未雨急着说,完全没意识到顾臻的心思。
“哈哈哈哈,丫头,你觉得师父是那样的人吗?”见她急的跟只炸毛的小猫似的,逗也逗得差不多了,顾臻才大笑着说。
未雨这才发现她又被师父戏弄了,使劲咬了咬牙根才把盘桓在脑海里的那些“#%¥%¥……”给压了下去。
“未雨,你能有这份心性很好”,顾臻笑完神色认真地看着未雨说道,“且不说水风清不惧任何麻烦,便是没有水风清作为后盾,我也希望你能保持这份心性,人生在世,想做的便该去做,做了的便去承担后果,只要不害人不伤人,那么你尽可以随心所欲,这样才是活得痛快,活得自在,也才能算是真正的活着”。
“师父……”未雨听着,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前世母亲早逝,父亲不闻不问,还有个姨娘虎视眈眈,没有任何人来教她这些,可以说上辈子她就是一个装了满脑子琴棋书画的人偶而已。而现在,顾臻虽然常常逗她,但是他也在很认真地教导她,教她医术武学,教她为人处世,更重要的,他无时无刻也都在教她怎样去活得精彩,活得不虚此生,这些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所以,这个人是你捡回来的,你便应该去承担这件事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