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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想了想说道:“你方才说的确实是最直接的办法,但也是现在绝对不能用的办法,等你我什么时候站到了师父和伯父的位置,你再要如此,我绝不阻拦。至于该怎么做,我想,当年那些人为了寻找此剑定是费了无数功夫,他们想必也是千辛万苦才打探到霄练剑的下落,那么即便从你家寻找无果,也不可能就此罢手,定然还会多方打探,我们只要知道这些年来有哪些人在寻找霄练剑的消息就行了。”
“这要从何查起?”厉夏问道。
“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你难道忘了水风清是什么地方?我现在可是水风清的少主,要打探个消息还不是轻而易举。”未雨摇头笑道。
只是厉夏却不赞同:“这是我的事,你不必牵扯到水风清。”
“不必推辞,你既然是我的朋友,帮你本就是应该,我这也不只是为了帮你”,见厉夏不解,未雨继续解释道,“既然他们出手是为了霄练剑,而霄练剑又是殷天子三剑之一,那么可不可以试着猜一下,他们的最终目的其实是殷天子三剑?若真是如此,早晚有一天麻烦也会伤身,倒不如现在早作准备。”
“两位真是好兴致!”
厉夏正要回答,忽听得下方院子里传来一道声音,两人低头看去,只见白若溪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里,就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们,也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他一身白衣轻裘,气质卓然,俨然一副大家贵公子的气派,虽然是站在下面仰望着二人,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低了一头。
未雨不由得一阵懊恼,方才她和厉夏聊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现在只希望这位白大公子是位君子,没有听人墙角的坏习惯。
“白公子见笑,我二人不过是闲得无聊罢了。”说罢,一个翻身自屋顶而下,轻轻落于地面。
白若溪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少女,一双眼睛亮的好似满溢着星光,她似乎总是笑着的,干净清澈的笑,仿佛世间的任何烦恼都与她无关,就像是一泓山涧的清泉,能够流入人的心里,涤尘去俗。或许不够耀眼,但却独一无二,
厉夏随之下来,抱着剑站在一旁,开口只说了两个字:“见谅。”
白若溪并没有计较,只是笑着开口:“在下也只是刚到,两位不必介怀。”
未雨听他这话便知他是在说自己并未听到些什么,但是能不能信却是两说了,遂笑着问道:“前面不是正在宴客?白公子怎么这时候有空过来?”
“前面自有父亲和二弟应酬,而且,这时候人也散的差不多了,父亲担心二位无聊,便命我做东,同二位一起出去转转。”白若溪坦然说道,他早已从父亲口中得知未雨和厉夏的身份,所以对于这个差事也乐得接受。
未雨看了厉夏一眼,见他不反对,便点头笑道:“如此可要多谢了,我们俩正愁没事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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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叶楼是杭州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就落在风景优美的西湖边上,楼高三层,站在楼上临风对月把酒长歌绝对是世间第一风雅之事。
杭州知府赵元鑫刚刚参加完白乐天的五十寿宴,便匆匆离开赶到了这里。按理说朝廷命官本当为尊不必理会百姓过寿这种小事,但是事实上,在许多时候他们这些地方官都不得不与地方的一些豪绅富户虚与委蛇,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为了一方安宁,只好委屈自己。
走到三楼的一间雅间门前敲门,待得到准许之后便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对着背对他的人行了大礼:“参见殿下,微臣见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说说,江南道的粮草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子转身,赫然竟是七星阁阁主宁祁。只是,他此时横眉冷目,嘴角轻扯,任谁都看得出心情之差。
就是这一句话让跪在地上的赵元鑫一个哆嗦又一叩首:“殿下恕罪!微臣罪该万死!”
“收起你那套罪该万死,本王要听的不是这个!”宁祁冷声说道,他一张脸本来就偏于冷肃,因此当他沉下脸时,没有人会觉得是件轻松的事。
“回禀殿下,粮草一个月前备好之后,微臣亲自带人检查,确保绝无问题之后才命人送出,押运粮草的乃是镇北将军营中亲军,按理来说应该万无一失才对,可是……”赵元鑫颤声答道。
“可是,可是偏偏就是你以为的万无一失出了问题,如今北方用兵在即,粮草乃是军中头等大事,出了这种问题你该当何罪!”宁祁眯起眼说道。
“殿下,微臣并非故意逃脱罪责,粮草送出之时,负责押送的周将军曾经与下官一同查验,他当能证明下官所说绝无虚言!恳请殿下明察!”赵元鑫叩首说道,江南道的府治虽然在越州,但是又以杭州最为富庶,此次用兵匆忙,因此粮草并未通过越州府,而是直接由杭州征缴,哪成想原本准备好的粮草在运至京城之时竟然被人掉了包,此番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他全家都要人头落地。
“若非周将军作证你现在焉有命在?起来吧,将前后因果仔细说来!”
“是,下关多谢王爷,多谢周将军。”赵元鑫这才敢起身,将此事前前后后呈上。
却说未雨三人正在街上闲逛,厉夏冷漠无话,白若溪自小在杭州长大,熟知风物,他为人风趣亲和,一身贵气却毫无骄矜,一路上时常说些奇闻逸事,倒也和未雨相谈甚欢。
“白公子果然受欢迎,看来男子还是要温和风趣些才更有人缘,特别是女人缘!哈哈!”在又一次看到有丫鬟追上白若溪相赠饰物之后,未雨开起了玩笑。
“鱼姑娘见笑。”这样的情形他早已习惯,因此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咦?前面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却见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喧哗吵嚷,隐隐约约地似乎还有哭声传出,未雨好奇地走了过去,白若溪本不欲理会,但看她过去了,也只好跟上。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可让我怎么活呀!”未雨挤了进去,只见一对老夫妻正抱头痛哭,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声一片也听不清是怎么了,她只好随意拉了个人问道:“大婶,这是怎么了?”
那大婶见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便与她说道:“这是城外王家村的老王和她媳妇,夫妻俩一辈子就只生了一个女儿,养到如今二八年华,正要议亲呢,谁知道,他家闺女前几天出了门就再也没回去,这老两口着急报了官”,大婶一边说一边指向城中心的方向,大约是杭州城衙门所在,“今日准是来听消息的,看这情形又是找不回来了,唉——”
想起早晨来时那位赶车的老伯提到的“邻村王家”,想必就是这两人了,未雨想想又问:“大婶,听你这么说还有别人失踪不成?”
“哎呀,可不是!打从九月里起到现在,失踪的姑娘都有十几个了,还个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我说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的,这么漂亮,可要小心些啊!”
“多谢大婶!”未雨听完走出人群,见白若溪迎上来忍不住开口问道,“白公子可知杭州城少女失踪一事?”
白若溪确实知道,只是最近忙于筹办父亲的寿宴,一直没放在心上,而且这种事自然该由官府去管,只好答道:“确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那些失踪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过吗?”未雨追问。
“这,姑娘你可为难在下了,白某并非官府中人,所知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他笑着道,“鱼姑娘是想插手此事?”
“只是好奇而已,官府这么久都不曾破案,也不知那些失踪的姑娘是否还活着。”他们与官府到底不是一路人,所以还是不要贸然出手的好。或者,等寿宴结束再去查探?她低头沉思着,却忽而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身上。
一抬头,便落进了一双深沉墨黑的眸子里,顾臻常说她笑起来眼里像是有星光闪烁,可是,此时她却觉得这话并不完全对,眼前的这一双眼睛才是真正的如漆黑的夜空般苍茫、广袤,似乎容纳了万千星辰在里面,纯粹而深邃,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有一种快要被那片夜空吞噬的错觉。
这是楼未雨第二次见到宁祁。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未雨站在高处吃着包子俯视着他,那时她只觉得这个人笑起来会很好看,板着脸会有点吓人,邪笑的话肯定有人要倒霉了,皱着眉的时候又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的烦恼。
第二次情形却是反过来,他正站在一扇打开的窗旁边,依然是一身黑衣,不张扬但却华贵,她敢肯定绝不会逊色于顾臻为她准备的衣服。或许是仰望的缘故,他颀长的身形似乎看起来更加高大,他的眼睛像星空,但整个人却又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似乎能够包容一切。平静时暗流涌动,翻滚时必定是惊涛骇浪,可是却无端地令人觉得安心,是错觉吗?
然而,是错觉又如何?海纳百川,再偏僻的溪流也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汇入大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