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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顿时感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萧如月毕竟年纪小,一忍再忍实难再再忍,一怒回头:“你……”
一道灰影从她头顶掠过,她那都到嘴边的骂声便像被上了锁似得,吐不出半音符来,而圈内萧如玥的身边,却多了个戴着面具清瘦高挑的男子。
一身普通至极的灰色胡服,戴了牛头面具瞧不见脸,一手放在胸前优雅的欠着身,行礼般围着也很惊愕的萧如玥转了两圈,竟就给她伴起舞来了,标准的草原舞!
恍惚间,碧空如洗,雄鹰翱翔,马儿奔腾,挥舞马鞭赶马奔驰的帅小伙忽闻天籁,蓦然回首,百花齐放的草地上,有个美丽的妙龄女子正放歌起舞……
可,这丫谁啊?胆子忒大!
萧如玥柳眉轻挑,灵机一动,坏心眼的突然就停了歌声。本也是要同时停了琴声的,却不想,跳着舞的他竟也看出她的意图,手一探,修长的指一边挑动琴弦,一边甚至要拉她的手带动琴弓!
本能的,萧如玥连琴带弓一起撒了手,横眉怒瞪那突兀蹦出来还无礼至极的人,却,猝不及防就对上一双飘忽躲闪的黑眸,似想通过眼神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却又好像不知道怎么道歉而不敢看她,狼狈得说不出的可爱,她甚至能想象出,此刻面具下是一张急得晕红的脸!
恍惚间,似曾相识……
萧如玥顿时呆住,愣愣的看着将琴和琴弓接了去的他很慢很慢的欠身向她行礼,不知怎么,竟有种他非常感谢她赏赐的感觉,那虔诚的态度,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如同信徒膜拜圣洁不可侵犯的女神一般,让人无法往任何鄙陋卑劣的方面联想……
只见他白皙而骨节分明的长指跳动,也带起琴弓游走,竟分毫不差的从她刚刚断音之处接起本该只有她会的琴曲!
只听了一遍,他竟然就能记住了……
萧如玥惊愕回神,就见他维持着半弯腰身慢慢退离她,恭敬而谦卑,在退离一定距离后,忽然直起身,拉着琴绕着篝火欢快的奔跑起来,并在奏罢她那一曲后,又起一曲,就好像那是她赋予他的使命,将琴声欢乐不间断的分享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后起那曲似乎是这里的草原名曲,大伙很快被琴声骗了去,有人开始和声,就有人开始伴舞,不一会儿,刚才还呆呆听她唱歌拉琴的人们,就热热闹闹的手挽手围成圈又唱又跳好不欢快,哪还记得她……
高手啊!,前一刻当众轻佻了她害她丢脸,后一刻奉她为神般挽回她的脸面,自然而一气呵成,险些连当事人的她都被糊弄过去了!
粉唇一抿,萧如玥快步穿过舞动的人群,她要去抓住那个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蛋,却没注意到,篝火边,一双鹰眼饶有兴味的追着她……
而,让萧如玥郁闷的是,那戴面具的家伙属鬼的,一出人群就蒸发不见了!
“王爷……”看着远处还在张望着找人的小姑娘,白易同情心油然而起:“你这么三番两次招惹人家,到底是想怎样?”
“闭嘴!”
皇甫煜一把将牛头面具拍上白易的脸,扭头逃似得往另一个方向走得飞快:“明天一早回京,给我滚去睡觉!”
“……”白易接住面具,扭头看了一眼往这边来的萧如玥,赶紧退进黑暗里,跟上某个心口不一的主子。
萧如玥已经习惯早起,每天到了那个时间,不管天亮没亮,反正她得爬起来了。躺着实在难受。
穿戴整齐,如平常一样悄悄出了毡房,因为有武王的三千骑兵在马场正门外扎营,她也就不好到前面的栅栏上做运动了,想了想,往右侧面走去。
她记得那边也有同样的栅栏,只是相对要远太多,所以她平常都不到那边去,可现在天也还没亮,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还不如走走……
马场里男女老少住了七百来号人,毡房多得俨然像个大部族,房房相隔都有规则,一眼就能看出小家庭小家族。
因为毡房都挨得近,有个什么相互都能照应到,所以除了各个马圈周围外,夜里都是没人守夜的,而这倒是方便了习惯早起的萧如玥。不然走个几步就有人喝一声“谁”,可就太扫兴了。
走出毡房区一段距离,深吸一口凉风,翻身倒立,本想用双手这么往侧面的栅栏去的,可惜这副肉身臂力不够,她挪了几下就倒下来了,只能靠走的,偶尔翻翻跟斗。
转眼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了,这段时间对她而言,就像难得的假期,混吃混喝之余隔三差五就有“猴戏”看,优哉游哉的坐等有人来找麻烦,可惜,至今为止来的“麻烦”都太小孩子气,实在不痛不痒得让她提不起劲去理会!
不过,越闲,反而越来越多问题冒出来了……
首先,根据萧老太太至今为止的态度,她可以相信六小姐被送去庵堂自生自灭是因为所谓的“煞气”的缘故,可,为何是送去那样一座庵堂?萧老太太知道庵堂的真面目吗?而就那日映月泮的情形看来,萧老太太该是个极要脸面的人,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她六小姐送到那种庵堂去?就不怕有人发现,以此来打击萧家?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时候有人从中做了梗?
会是谁?
其次,李妈妈去的那年,净缘是到过萧家试探过萧家的态度的,结果是被气得抓狂的冲回怀慈庵就找六小姐撒了一通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净缘遇上的,又到底是这个家的……
谁?
再者,就净缘所说,不再打六小姐还一直藏着她,是因为有人暗中付钱养着她!那么,按时间推算起来的话,正好就是她到怀慈庵没多久的时候起……巧合?再仔细回想净缘的态度,虽然没再动用私刑,却也没少威胁恐吓,但六小姐要是有个风寒感冒的,也挺舍得付钱买药,这对一个抠门到守出万贯财产的财奴而言,当真难得!所以,是不是可以证明那个付钱养六小姐的人其实常来?并每次都慷慨的将净缘虚报的药费付清?可真是如此的话,六小姐该是净缘的摇钱树才对,她该供神一样供着六小姐才是,却为何不但自己威胁恐吓还纵容那些假尼姑欺负六小姐?那个付钱的人知道吗?又是抱着怎样的心理包养一个才七岁的女娃娃?难道是萧家的冤家想借她打击萧家?可,他又凭什么觉得她一个早被抛弃的孩子,能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