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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德华这么“理直气壮”的拒绝了自己的赏赐,安杰丽卡夫人远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诧异的多,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了,原本因为艾伦平安归来,码头上那热热闹闹欣喜非常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不少。
事实上不光是夫人自己,站在海岸边等候的人群,从骑士到随从,连那些跪在后面的仆人们都在用一副诧异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小侍从,还有不少人带着些许悲悯。
多可怜的小伙子,看起来还挺伶俐的,怎么就傻了呢?
就连原本还表情严肃站在夫人身后的罗拉斯爵士,脸上也多少露出了些许惊愕——那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骑士头衔啊,这世上有几个平民出身的侍从,能有机会真的受封成为骑士的?
更不用说还有一块可以继承的庄园当做封邑,多少骑士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这小子居然就放弃了——站在爱德华身旁的侍卫塔索看他的眼神就和看傻子一样了。
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家伙虽然有点儿本事能杀死托蒙德,但看起来脑子经过他那个虔诚教士朋友的熏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块货真价实的熏肉,散发着名叫“骑士精神”的酸臭味儿!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可以收回这份赏赐,成全你的骑∫▽,士精神。”安杰丽卡夫人慢慢回过神来,还不忘了打趣一番这个“傻子”:“当然,这份荣誉我会一直为你准备着,直到有某个人立下了远超你的功绩为止。”
“那将是我的荣幸,尊贵的夫人。”爱德华倒是没有什么懊恼的,甚至有些嘲讽的看了看周围那些“兴致盎然”的仆人们和几位大人,恭敬的向安杰丽卡夫人行礼,不失半点礼节:“愿光辉十字保佑您的家人。”
安杰丽卡夫人却没有把爱德华的客套话当回事,稍稍一点头就将目光转向了爱德华身旁,已经焦急等候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的,惴惴不安的侍卫塔索,年轻的剑士看起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至于你,塔索。作为我的侍卫你充分的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使命——最重要的是,在你的队长托蒙德不幸身亡之后,依然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说到这儿的时候,安杰丽卡夫人忍不住看了爱德华一眼,但是小侍从依旧是那副安然的表情,让她备感困惑,有些不敢确信。
至少,这个蠢货侍卫那番关于托蒙德的说辞,她是绝对不信的——因为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货。
“由你担任原本托蒙德的职务,并且在回到海牙堡之后,我会酌情决定是否将你曾经骑士主人的头衔,交给你来继承。”
“光辉十字保佑您,我仁慈慷慨的夫人!”终于彻底松了口气的塔索激动的痛哭流涕,一副谄媚的样子跪在那儿,甚至有爬过去亲吻夫人靴子的想法。可惜安杰丽卡夫人连多看他一眼都欠奉,说完话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多交代几句话的意思。
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爱德华,在发现小教士韦伯从船上下来之后便再没有了多停留的意思,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只相当稳健的手掌按住了肩膀。
“你背后的这柄剑看起来挺漂亮的,而且还有点儿眼熟。”罗拉斯爵士站在爱德华的身后,一双眸子像是在很随意的打量着他背在身后的钢剑:“是在海牙堡锻制的吗?”
“正如安杰丽卡夫人的侍卫队长塔索之前来信所言,这柄剑原本属于托蒙德先生。”爱德华不着痕迹的转过头,相当冷静的低眉回话道:“托蒙德先生被自己船上的水手背叛,惨遭海盗杀害,这是我从那艘海盗船上捡来的。”
他回答的天衣无缝,表情上似乎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罗拉斯依然露出了有些神秘的笑意,似乎对爱德华的回答挺满意的:“你比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更谨慎了,看来光辉十字果然不会将复活的恩典随意赠与一个侍从。”
“光辉十字的意志,不是我区区一个侍从可以去理解的。”爱德华依然心平气和的回避着罗拉斯的话,轻轻一笑:“至于这把剑的来历,您或许可以去问问那些海盗们。”
对于这位罗拉斯爵士,爱德华接触的实在不多。仅仅是从他前后几次的会面中大概能看出来,海牙堡的那位奥托·克温大人对他很信任,而他似乎对艾伦的哥哥赛拉颇有好感。
但是……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爱德华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已经被安杰丽卡夫人收买了,虽然眼下自己并没有确信的把握。
“虽然更谨慎了,但是依旧是那么傲慢。”罗拉斯背着手哼了一声板起脸来,却连半秒都没有忍住。看着爱德华那依然平静如井水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你要真想让别人觉得你说实话,最好装得害怕一点儿——别忘了,你还只是个侍从呢!”
看到怀中抱着《光辉箴言》的小教士朝这边走过来,罗拉斯爵士终于松开了手,轻轻叹口气:“好吧,我想你们也都应该很累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安杰丽卡夫人把这座港口的一处温泉包下来了,泡泡热水澡应该能缓解你们这一趟的远途之苦。”
“谢谢您,罗拉斯爵士。”刚刚走过来的韦伯似乎微笑着向正要离开的罗拉斯道谢着:“愿光辉十字的信念永远与您同在。”
罗拉斯爵士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转身恢复了他原本那副严肃的表情,一边欣赏着清晨的阳光一边迈着步子离开了,码头上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各自去忙碌自己的工作。
“明明只是同行而已,居然连我也可以……”小教士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满足笑容:“安杰丽卡夫人果然像人们说的那样,是个虔诚的好人啊,爱德华你说呢?”
爱德华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好像镜子般的眼眸,一种纠结的意味让他有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郁闷,只能扯了扯嘴角应付似的说道:“哦……夫人是个虔诚的好人,那是必须的!”
…………洁白的细麻浴巾将柔嫩细腻的肌肤完完整整的包裹着,被热水蒸汽熏的有些眩晕的艾伦半跪坐在池水里,双臂紧紧的抱在怀中,让身后的小侍女为她擦拭着身体的灰尘。
“他、他真是那样说的吗?”艾伦面红耳赤的小声问道,紧紧按住胸脯的右手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不是背对着小侍女,她可能都窘迫的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保护艾伦·克温爵士对我是一份荣誉,而荣誉是无需这般奖赏的!”忙着给艾伦擦背的小侍女停下手中的活儿,学着爱德华的模样表情夸张的说着那话,可惜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嘻嘻哈哈哈……那副样子人家可学不来,太羞人了!”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会说这种话?这、这简直就是像、像……像傻瓜一样嘛?!”
“就是说啊,在场的大人们,爵爷们还有仆人们,就连夫人也被这个小侍从给吓到了。”小侍女嘻嘻笑着,手中的擦拭更用力了:“真是个傻瓜啊。”
“您不是说了吗,他发现了您其实是……呃。”小侍女突然闭嘴不说话了:“要是那样的话,他一定是喜欢上您啦,虽然只是个小侍从来着。”
“才没有呢。”一想起早晨发生的那件事情,艾伦就感觉特别来气:“连和我说话都爱搭不理的——不过是个侍从而已,自以为是的讨厌鬼!”
“但是这就是男人啊,他们永远是一肚子心思,您不可能期盼到随时把您放在第一位的家伙。”小侍女笑嘻嘻的开导着自己的“小少爷”艾伦:“他们永远想着要和哪个蠢蛋决斗,要让敌人统统下地狱去!”
“不对不对不对……你又没见过那个家伙,干嘛要给他说好话?”突然像是反应过来的艾伦嘟着鼻子,气呼呼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侍女:“你这个小叛徒!”
“人家连那个小侍从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呢,怎么可能给他说好话?”小侍女一下子涨红了脸,话也结结巴巴了:“人家明明……明明……明明是在为您着想来着。”
“哎~~……真的是这样吗?”艾伦露出了几分坏笑,斜着眼打量着小侍女:“其实你也见过他的,对吧?”
“您真是太太太……太坏了!”看到小侍女面颊烫的都快冒烟了,肩膀都一颤一颤的抖着的样子,艾伦脸上的愉悦似乎又增加了不少。
看到艾伦这副开心的样子,小侍女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羞红的面颊上还留着些许局促:“说起来,安杰丽卡夫人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小侍从呢。”
“哎,母亲不喜欢他吗?”
“呃……应该不是的吧?”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的小侍女赶紧弥补了两句:“因为克温大人一直都很希望能成为圣树骑士呢,而他又是那个圣树骑士的侍从。”
“是这样啊……”艾伦有些怅然若失,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