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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这一声吼,实在是太及时了。既震慑了鲜卑人,又给行将崩溃的汉军士兵鼓起一口气。
原本鲜卑人已经撕开了一条口子,正要往内涌进来,赵云却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赶了回来。他一边策马狂奔而来,一边将犀利的箭矢一支接一支地射出,每一根羽箭都射中了冲在前面鲜卑人。
等到赵云来到夏侯兰身边时,那根一丈多长的大枪便如出水的蛟龙,点点枪花扑向鲜卑人的眼睛和咽喉等部位,将围攻夏侯兰的敌人尽数刺死。
“元庆,你组织受伤的士兵撤到后面去,阎柔的大军马上就会赶到,这里我顶着!”
已经力竭的夏侯兰急忙退出战团,组织受伤严重的士兵撤到一边,不过他并没有闲着,他鼓动受伤的士卒喊道:“兄弟们,跟我一起高喊‘轲比能,大蠢驴!只等援军来,围住抓活的!’”
营中数百伤兵于是同声高呼:“轲比能,大蠢驴!只等援军来,围住抓活的!”
远处指挥大军围攻粮队的轲比能,隐约听到汉军营中有人指名道姓地在骂自己,于是原本就黑得不像话的一张臭脸,变得更加乌黑。
“汉人在骂什么?”轲比能转头问锁奴。
锁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大人,他们在骂你是那个……呃,你是大叫驴,还说只等援军到来,就要把我们包围起来抓活的。”
“岂有此理,这帮该死的汉人!让兄弟们狠狠地给我打,我就不信……,嗯,你刚才说什么?援军?”
“对,汉人在喊‘只等援军来,围住抓活的’”锁奴大声说道。
“哼,汉人也就会耍诈,刘虞被吓的不敢出来,哪里还有援军!”轲比能有些不屑地说道。
“大人,快看河对面!”锁奴忽然惊叫起来。
锁奴的个子比轲比能高出一头还不止,他最先看到了歠仇水的北岸有大股的尘土正向着河边靠拢。
轲比能举目远眺,原本不屑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凝重和吃惊。
“不好,是阎柔带着部队赶来了!我就知道这个卑鄙小人靠不住!锁奴,立即带领八千士卒过河迎上去,千万不要让阎柔断了我们撤回宁城的后路!”
锁奴掂得来轻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不能弄明白阎柔此来的目的,保住己方的退路,还真有被人围困在河边的危险。
虽然此地的汉军只有不到五千之数,但马城尚有一万多汉军,南面的高柳也有一万汉军,而阎柔麾下也有一万多近两万的兵马,四下里围拢起来,那就是五万大军,对于兵力不足两万的鲜卑人而言,绝对是致命的威胁。
锁奴带走了八千鲜卑人渡河,剩下的鲜卑人顿时一阵搔动,他们已经被汉军不要命的打法震慑了心魄,此时忽见己方大股部队撤往河的对岸,顿时进攻的信心受挫,纷纷往后退缩,不肯冲在前面去跟汉军营内那个赵疯子拼杀。
如此一来,带领士卒浴血奋战的赵云顿时感觉压力减轻不少,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阎柔带着部队赶来了。
阎柔带着队伍来到岸边时,锁奴恰好带着部队渡过了歠仇水。此时,鲜卑人的部队在上游,阎柔的部队在下游,双方距离不过五里。
预料中的激烈碰撞并未发生,阎柔为了“避嫌”,既没有让队伍过河与赵云汇合,也没有下令向鲜卑人发动袭击,只是静静地将部队扎在了河滩边上。
这种情形就好似一只狮子跟一只豹子在打架,忽然来了一只老虎,若是狮子继续对豹子发动攻击,必然会受到豹子临死之前的拼命反抗,等到豹子死去时,狮子也会受到重创,而老虎却是毫发无损。
不知什么时候,围攻汉军营地的鲜卑人已经退了回去,轲比能也不再催促部落中的勇士跟汉军继续拼命。他阴沉着脸注视着河那边的阎柔部队,心中有一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赵云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他对身边的士兵下令:“准备一堆柴火,让民夫收集营地内的马粪和牛粪,赶快点起浓烟来!”
不多时,滚滚的浓烟在汉军营地内冲天而起。
阎柔看见烟柱之后,也让人立即点燃了一堆浓烟作为呼应。
两堆浓烟在河的两岸相继升起,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阎柔带来的部队和汉军是协同行动的。
轲比能心有不甘,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下令给锁奴,让锁奴率军缠住阎柔的部队,自己这边则对汉军粮队发动最后一次强攻。
忽然,有人在他身边低呼:“大人,西边也有烟柱升起来了!”
西边,便是马城方向。此时浓烟升起,又是什么意思?
轲比能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下令道:“各部听令,立即撤退,返回宁城!”
已无战意的鲜卑人,将死去的同族驮在马背之上,缓缓地向北岸撤退……
营地里,夏侯兰斜躺在一辆损坏了的方厢车上,久久地凝视着河对岸的阎柔部队,想起了赵云夜里说过的话——“阎柔就算答应帮忙,为了保存实力,也不会真的跟轲比能拼命。”
“果然如此,在阎柔的眼里只有利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民族大义和百姓安危!此僚终究是幽州的一个祸害,迟早要除之而后快!”
夏侯兰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这样说道。
等到鲜卑人已经向着宁城远去之后,赵云下令部队拔营,缓缓向着马城方向行进。
阎柔的部队一直没有过河,就在对岸与送粮的队伍齐头并进。虽然河对岸的汉军受创严重,四千多人经过今曰一战死伤过半,可阎柔却没有了打劫这批粮食的心思。他刚才清楚地看见了歠仇水已经被鲜血染红,若是此时过河抢粮,只怕剩下的幽州士兵会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杀伤力。
为了这批粮食,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到了此时,谁敢动手,谁就是要这些护粮士兵的命,结果必然是不死不休。
赵云派人将阎志送到了对岸,让阎家哥俩见了面。
阎柔问阎志:“族内一切可好?”
阎志回答说:“姓赵的一开始挺狠,以死威逼父亲,要带我前来马城,族人其实倒未受到戕害。”
“那就好,不然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大兄,我在营内听汉军士兵都在说是你放鲜卑人进来的,可有此事?”阎志小声问道。
阎柔不悦地回答:“哼,不该问的事情,不要乱问!若不是我如此逼迫刘虞老儿,他又怎么会答应表我为护乌桓司马!”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护送粮队抵达马城,然后返回广宁,继续看刘虞与轲比能对峙。”
“为何不帮着刘虞将轲比能赶出幽州?”
“刘虞给的好处只能让我帮他护送粮队,还不到让我手下士兵替他卖命的地步!”
“可是,若鲜卑人冲进幽州腹地,咱们阎氏一族也会受到冲击啊!”
“形势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自然会带兵前往广阳护卫咱们阎家的!”
兄弟两个一路絮叨,不知之间已经走了十多里路,远远的已经看见了马城的轮廓。
一直关心着粮队安全的刘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出探马前往下游打探消息。一开始探马回报的都是上万鲜卑人在围攻粮队的消息,这让刘虞心里十分纠结,等到探马回报说下游点燃了烽烟之后,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刘虞按照事先与赵云的约定,赶紧派人出城数里,点燃准备就绪的一堆狼烟,算是呼应粮队,顺便吓唬轲比能。
等到伤痕累累的运粮士卒们终于出现在刘虞的视野中时,这位仁厚长者站在城头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明知道护粮的士兵被鲜卑人轮番围攻,自己却不能带兵前去营救,只能坐视城外的士卒们自生自灭,这种滋味,刘虞再也不想尝第二遍。
困守城内的士卒眼见粮队来到城下时,他们都挤在城墙上的各个地方,拼命地为城下的兄弟们呐喊和叫好。
刘虞一声令下,数千士兵呼啦一下冲出城外,将受伤的兄弟们抬进城内,将粮草和军资拉进城内,将数千民夫安顿下来。
再次见到赵云之后,刘虞显得更加热情。
“子龙,这次真是全亏了你!本官有你和夏侯司马这样智勇双全的将领,何愁赶不走轲比能!”
“大人过奖了,云不敢当!此次之所以能将粮食安全送到,全凭数千士卒戮力同心,死战不退!”
“我已经让人给子龙准备了卧房,你赶紧去歇息吧,这几曰实在是让你辛苦劳累了。等你缓过劲来,本官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托付给你。”刘虞一脸关切地说道。
“卑职不觉劳累,此时更不是歇息的时候。卑职从广阳出发时,鲜于辅都尉已经护送着第二批粮草上路了,此时估计已经过了涿鹿,距离广宁不远。卑职恳请大人拨给三千骑兵,由我率领前去接应!”
“子龙如此勤勉用事,实乃三军将士之楷模!这是调兵的虎符,本官将马城所有兵力尽数交予你指挥和调配,如何行动,一切按你的意思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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