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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棒子领着大个和老五子赶到村口的时候,“洪奶奶”率领的县大队已经离开了场院。站在二线阵地上,能看到前方土梁子和东侧的山头上,黑烟滚滚,土石乱飞,鬼子真舍得下本钱用炮弹改造地球!
警卫连的指导员和杨棒子也是老相识,简单的说了下情况,晌午后鬼子不再发起集群式的进攻,代之以用炮轰加飞机投弹的方式,试图摧毁一切他们认为的火力点,刚刚二线阵地还挨了十几发炮弹和炸弹呢。
杨棒子琢磨了下,告诉指导员,派个通信兵领着大个上山去,找到赵疤瘌,让他注意山头侧面的山沟里,最好在山梁主阵地的侧后放一个班交给大个指挥,鬼子打的狠的地方还真就不一定是主攻方向。
“老团长,您说这伙兔崽子啥时候摸上来?”这个指导员还是杨棒子当团长时,下面连队的一个班长,见了杨棒子从来都喊“老团长”。
“小喇叭,你瞅着啊,看你老团长估摸的对不,现在是个晌午,鬼子炮轰是土木作业修工事呢,俺估算着再有个一炷香的工夫,准上来!”杨棒子眯着眼睛瞅了瞅天上,才回答外号叫“小喇叭”的指导员。
没等指导员问个究竟呢,一转身,带着老五子穿过村子,过了木桥,去找“洪奶奶”了。
县大队那帮子人还算有那么点军事素质,尽管大多数人摸不到头脑地,只顾在杨树林子里一通乱跑,还不错,没吵吵把火的,没唱着歌打锣敲鼓地前进。
要不是枪炮声闹了一上午,树林子里的老鸹啊喜鹊啊逃的远远的,就这么乱哄哄地放羊一样的行军,不远处的鬼子早发现八百回了!
杨棒子还真没说错,树林子尽头果然有道半人多高的土堤岸,跨过去就是一大片的沼泽地,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丛子,白绵绵地芦花已经随风摇曳了。
洪梅政委一点不白给,到达指定地点后,立即组织人开挖掩体,还向河岸一侧派出了两个观察哨,注意对岸的鬼子动向。
有几个新瓜蛋子,挖掩体的时候,还打打闹闹的,都是入伍没两月的兵娃子,你甩我一把土,我扬你一土圪垃的,没大笑出来,可也是叽叽喳喳的。
有个叫狗剩子的秃脑瓢上挨了一土蛋蛋,恼羞成怒了,站起来冲着甩他土蛋蛋的人就扑了过去,两人在地上撕滚在一起。
“洪奶奶”气的小脸通红,可干着急也没法上去拉架,一个没结婚的女娃子,不好意思。其他队员光看笑话,也没人劝架。
“蓬!”狗剩子的屁股上挨了一脚,一回头,还想张嘴骂呢,“啪!”一个大嘴巴子正扇在脸上,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的!
两个打闹的瓜娃子,脖领子被人扯着,连拖带拽的拉到水坑边,被摁着脑瓢子,扎到水里,灌的五迷三道的两腿乱蹬,才被拖回来甩在树根旁。
“奶奶个腿的!跟着老子还敢扯他娘地闲淡!”杨棒子又踹了一脚地上瘫着的狗剩子一脚。
“河对岸,上千的鬼子,瞎[***]闹,让鬼子觉察了,一通小炮过来,全玩完!娘们政委!咋他娘带的兵!”
“杨队长!你!你!”洪梅政委气的嘴唇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杨棒子压根没理女政委啥反应,嘴里骂骂咧咧地把俩闹事的主,训的泪蛋子噼里啪啦地直掉,尤其当杨棒子说要把他们退回地方去的时候,狗剩子一下子蹦了起来!
“叔!你打死俺吧!打死俺也不回去!俺爹,俺娘、俺哥都让鬼子祸害了!俺要不能给他们报仇,俺还不如撞死在这呢!”狗剩子手里攥着一把土,狠狠滴砸到地面。
“娘地!老子还以为哪家的地主少爷来混事的呢!有这么大的仇,你他娘地能长点心不!老子和你一般大小的时候,都杀过几十人了!”杨棒子又踢了一脚狗剩子。
“跟着老子好好干!保险你能报了仇,上他娘地东京去逮狗曰的天皇去!”说完杨棒子撇撇嘴,在县大队修筑的工事前转来转去的,指指这说不行,挖深点,要不屁股挨流弹。指指那说不行,两掩体离太近,方向射界太窄.
洪梅政委手扶着武装带,气哼哼地看着杨棒子趾高气昂地走来走去,没辙,不是政治问题,不是地下斗争,管教新兵蛋子,她这个新政委没那两下子!
河对岸的枪炮声渐渐稀落了下来,时不时的几声冷枪声,表示两边都有人盯看着战场呢。
杨棒子歪着脑袋听了会,告诉老五子,看着点这帮子瓜蛋子,一会炮声响起后别叫他,炮声停了马上指挥人进入阵地。
说完他自己个找了棵大杨树一靠,两腿一盘,帽子往脸上一盖,没两分钟,呼噜声起来了!
铃木少将可没心情睡大觉,占领的这块土丘子连片的破地形,南面被土梁子和山岗子拦住去路,拢共才两百米不到的宽面。
后面的太平庄方向又发现有八路的小股部队袭扰,东边是土沟子,西边的河水还挺急,工兵中队出来的急,没带架桥的家伙是。
这地形,想展开整个联队和八路干一场,有劲使不上,总不能把几千人堆成垛子,都甩低洼地去吧!空中的陆航轰炸机倒是来了两趟,一多半的炸弹都撇到山上崩的石头乱飞,等散兵一上去,山顶上冷枪和机枪还是“叮当”的乱放。
这火上的!铃木还没吃过这亏呢!他有点理解阿部规秀当年那火是咋上的了,你连敌人的影子都抓不到,还老挨揍,能不着急吗!可铃木不想走阿部的老路,他知道八路鬼的很,我就不上你的当,不倾尽全力的钻你的口袋去!
这也就是杨棒子鬼的地方,知道小鬼子多疑,我拖着你,咬着你,就让你在原地这么转磨磨,等你明白过味了,我撒丫子就跑!
这不,几通炮轰飞机炸后,铃木还是有点坐不住了,领着清水大佐和几个参谋,爬到土丘子后面用望远镜观瞧了半天,终于被老鬼子发现,东边的土沟子下去后,对面的山梁并不高也不怎么陡。
如果用正面的佯攻吸引八路注意,派一个北海道伐木工组成的加强小队,偷摸地下到沟底,冲上山梁,就能顺着山梁从侧后给东山顶的八路致命一击,从而打开北进的通道。
定下决心,铃木少将亲自挑选了60多名北海道伐木工人出身的士兵,还给每个人敬了一杯清酒,由武士世家出身的吉田中佐带领,隐蔽到土沟子一线,等待攻击的指令。
集中了24门曲射炮和12门山野炮,把平时不怎么用的平射炮都架设了起来,这一通轰啊,最少一个基数的弹药倾泻在东山岗上,一百多米高的山头彻底地被笼罩在了烟雾弹雨中,这次的炮火准备至少持续了20多分钟。
炮火刚一延伸,鬼子的散兵线就出现在低洼地里,三列战术进攻队形有模有样地压向土梁子方向,重机枪和平射炮封锁着东山顶。
与此同时,掩蔽在土沟子上的鬼子突袭小队,迅速地投下十多条绳索,伐木工出身的鬼子鱼贯攀绳而下,动作老道熟练,吉田中佐一拔腰间的指挥刀,一声令下,小鬼子手脚并用地“蹬蹬”地就向山梁子上冲去。
这伙鬼子确实不一般,登山如履平地,抓着草根,攀着山石,左腾右闪的和一只只猴子一样,眼看着东山顶上没有出现任何的反击枪声,这路鬼子就要登上山梁子了。
攀在最前面的是个胡子拉碴的老鬼子,叫个西尾寺内,据说6代都是伐木工,一口气冲在小队的最前面,手扒着一块石头,只要再一跃,就上了山梁,不过他没迈步,因为,他的脑门上顶上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啪!哒哒哒!轰!轰!”一声枪响,西尾第六代伐木工就去见了他的祖宗,紧接着机枪和手榴弹就招呼开了山坡上的鬼子,距离太近了,机枪子弹一个点射过去,能穿两三个鬼子,手榴弹在石片子上乱蹦,跳起来直接在鬼子脸前就炸了,没了脑袋的身子晃了几晃,才翻滚下山坡。
毕竟是武士世家出生的佐官,吉田中佐不顾肩膀被弹片划伤,居然使着蛮力推着一个死去的鬼子做遮掩,接近了山顶,一甩尸体,大吼一声,抢上山来,一搪一挡,一个反手劈,就把一个警卫连的战士砍倒在地。
二班长端着刺刀和其他两个战士上去就把这个拿刀的鬼子围了上,其他战士继续用手榴弹和机枪封堵这个缺口,但是,还是有四、五个鬼子趁着这空挡冲了上来。
山下观战的铃木少将一阵狂喜,嘴里一个劲地“吆西!吆西!”地,回头告诉清水大佐,命令第一大队准备全面发起进攻。
山上吉田中佐等几个鬼子和二班的战士对峙了几分钟,警卫连的三个战士都倒在鬼子的刺刀下,山下刚才被轰下去的鬼子又嗷嗷叫的向上爬了,大道上的鬼子的集群也开始了战术机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个发威了,抱着一根枪杆子能有鸭蛋粗细的扎枪冷不丁地从草稞子里蹦了出来,白蛇吐信!横扫千军!几招胡撸下来,把个吉田抡的手忙脚乱,后面的几个鬼子也乱挤乱撞的,有一个脚下没踩稳,叽里咕噜地滚下了山坡。
“去你奶奶滴!”大个趁着鬼子发愣的功夫,掏出匣子枪,一通点名,吉田中佐身中几枪,跌倒在山梁上,剩下3鬼子也被乱枪打的哇哇怪叫着翻到在地。
大个马上又抢过机枪手里的捷克式,抵在肩头,扇形扫射过去,已经冲到半山坡的北海道的土鬼子们,多半就魂归故里了。
这时候,躲避在防炮掩体里的山头上的战士们,也冲到射击阵地里,一通反击,鬼子这次的进攻又完毬了!
铃木吐血了!真吐血了!吉田中佐是他亲外甥!那把菊花战刀还是37年出征中国时,铃木少将亲手送给吉田外甥的!就这么被不讲究的中国人用枪子给毙了!铃木这个骂啊!
铃木被抬下去急救,枪炮声再次沉寂下来,这时候,杨棒子倒醒了,一掀脸上的帽子,一骨碌坐了起来。走到县大队的队员们身边说:“都他娘地精神点!要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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