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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山桥的抽签揭晓,第二天上午就在班上似风一般地传开。一人传实,十人传虚,经过这么多人的口,我传给你,你修改,你传给他,他再修改,他传我,我再修改……传来传去,不只是添枝加叶,而完全是栽过一棵树了。诸如:杨青的爸爸妈妈和李四清的爸爸妈妈早已把他们两人的终身大事定好了呀,要是李四清的妈妈一下就死去,杨青就也要学钱柳枝一样戴上三棱冠和系根花红带呀;李四清的爸爸有一早晨起得早,出门不远就被一件东西拌得摔了一跤,回头一看原来还是一只鼓胀胀的麻袋,扯开麻袋一看是一大麻袋钞票,他爸爸准备给他们盖栋大房子呀;老师发现李四清打扫卫生时杨青帮着搬课桌,搬得满头大汗,两人笑嘻嘻的呀……
第一乐坏的是刘闻风和张羽。刘闻风应该算这事的“始作俑者”,张羽是把这事硬化了,谭潜是支持的,是促成者,所以谭潜觉得他也有“功劳”,也挺乐的。全班的同学也以互传和发挥而津津乐道。只有姬让,失落、沮丧,埋怨自己走背运,也怪自己的爸爸在四清的爸爸摔一跤的那天不早点起床。后来他仔细一想世界上的事情确实是注定了的,没有菩萨也有菩萨,所以自己得为自己释怀。
一些女同学怀着三分关心七分惋惜,七分怀疑三分相信试探姓的转弯抹角地去问杨青。杨青只是一笑,懒于回答,甚至说我们长大以后都得嫁人,男孩子长大以后都得娶一个,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我们现在还没完全长大,念书的时候就多念点书吧,也不要去认为谁高谁低,怎么怎么的。这样一回答,同学们以为杨青已从一个侧面回答了她与李四清已经发展到了不是你们关心不关心的阶段了,乾坤定矣,钟鼓鸣之,什么也不必说了。一切的传言当然是完全属实。
下课的时间是15分钟表,四清大约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上完了厕所,低着头在想什么,两条腿本能地在迈动。只要李四清在教室里,一下课,刘闻风、张羽、谭潜就像三条狗围着一只山羊一样,死死不放,有时还把四清新郎公一样的推来推去,刚才他一下课就箭一样的射了出来,否则会有在下节课被尿胀死的危险。他现在还不想进教室可是不自觉在往教室里走去。
杨青口里含着一口水,腮帮一鼓一鼓的往教室外面走,她口并不渴,只是将水洗洗口,吐到教室外面去。迎面走来了像在认真地数他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粒衣扣的李四清,她想到他们几个无聊鬼在拿她闹着玩,又好气又好笑,而他这个大半的傻瓜被张羽他们搬来弄去,
人家玩假戏,他在真唱了,她看着他那一副憨相,也真是可笑,她口里含着的水,一笑之下,被一股气流一冲,恰好喷在李四清脸上。
一直低着头的四清,被突然喷来的水一下吓得低着的头往天上一仰,是哪个家伙这样恶作剧!他一边用衣袖擦着眼睛那一块首先必须擦掉才好办的地方,一边准备骂他祖宗八辈子了,反正他反击别人的武器一般都是嘴巴,用手只不过是别人的夜饭菜。一看,眼前这个笑得把腰弯了下去,一边向他摇手致歉的原来是杨青,立即把到了喉咙里就要从口里响出来的一段话吞了回去,急忙得脸上其它地方的水都不去抹了,也照着杨青的样子弯着腰,对她摇着手,口里连连说着“没事、没事”。他们自己没觉得,别人看去,好像一对虾子在弹动
张羽抓住这一千年难逢的好机会,像一条受了惊吓的鲤鱼一样,从课桌里弹出来,蹿到了这一对好像正在拜堂的新人跟前,张开双臂,像一场婚礼的主持人一样:“嘿……一拜天地!嘿……二拜”
还什么二拜不二拜,早有谭潜到了,双手搂起李四清的屁股,往杨青那边一丢,李四清就像一只蜈蚣一样飞向了杨青。
整个教室沸反盈天,打号子、拍桌子,擂凳子……屋顶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一场十分的热闹过后,议论开始,有人认为是杨青见李四清出去了一阵没进来,就要去寻他了,见四清平安归来,高兴得笑了,笑得把水喷了出来;有人说杨青很是气愤李四清他们这样的行为,特意跑去喷他一口浓痰,没有痰,就喷他一口水;有的说都是四清他爸捡的那一麻袋钱的鬼……男同学尽讲些他们两人毕了业就会拜天地的好话,女同学讲就是要杀人杨青也不会去的。
放学了,托山桥上三条“狗”又围住了一只“羊”,要李四清先掏一张麻大伍出来做东。
四清说“杨青喷了我一口水,你们知道水是什么意思?水是洗了,洗了就是干净了,不要再谈这些事。”
刘闻风大叫:“见你的鬼,什么洗了,“喜”了!明天你叫杨青喷我一口水,我吊颈也要吊出一张工农兵来给你。”
张羽背起一首诗来:“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两人是同学,共饮一江水。”
“呀!你的背错了,君住江之……”李四清对张羽用揶揄的口气在纠正着。
谭潜打断了李四清的纠错,掀起了他的大巴掌:“哪里背错,完全对!‘我们是同学,共饮一江水’就是两公婆!杨青喷的就是水,她就是那个意思。”大巴掌在条形的脸前晃着,意思是要打掉他那些蠢气。
“‘水’就是‘许’,允许、许配,还要怎么,还要怎么!你真是一只猪,猪还知道叫,你叫都不知道叫!真替你惋惜。”张羽对着四清摇着头,意思是这人蠢得无药可治了。
“你看那个李多劳,天天挨着钱柳枝的尾巴追,追得她喘不过气来,不许配给他也只能许配给他,不像你这只猪,人家在‘许’,你还在这里‘洗’了,是‘喜事’的喜,猪呀,清白了没有!”刘闻风真在替他急了。
“……”
李四清被他们骂得像他和王横争“纸彪”一样地糊涂了,王横只有一个,这里是三个,他从糊涂变成了清醒,“清醒”地认识了这真是杨青的隐含的许诺,只等他前进一步了。
“你要最后胜利,彻底胜利,或者说最后成功,彻底成功,你就要请李多劳那头雄猪公给你写一封情书给杨青,他那个文才是文才,死人他都能写活!我写的都不行,不然我会帮你写一封。”刘闻风向他参谋了。
是的,李四清恍然大悟,怎么不叫李多劳给他写一封情书呢,杨青真同意了是好事,要是不同意我就最后说其实是是李多劳写的。
“今天的麻大伍暂不问你要,目前就是你要把握大好形势,你不要辜负了杨青的一番真意。”张羽严肃认真。
“李多劳他的学习是条命,捉蛇摸鱼是条命,他写篇文章丢到这河里,河水会倒流,问题是李四清请不请得动那位大神罗。”刘闻风以一种瞧不起李四清的口气对着张羽和谭潜说。
四清想这刘闻风也是狗眼看人低,他恰恰不知道他与李多劳有多长历史,其它事情还不敢与你们打赌,这下你们可瞎眼了:“我明天就要李多劳给我写出来!”
“明天李多劳帮你写了情书,麻大伍就暂时免了。”张羽很有权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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