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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灾难
刘子明与刘德昭谈过后便带着蓝格儿回归了塞外,为此蓝格儿还狠狠的哭了一回,但她临走时还不忘向弥途发狠,“坏蛋!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教训你!”
弥途其实很喜欢这个古怪精灵的小丫头,所以一笑置之。但他也没有继续与韩静儿呆在一起,因为他知道此时韩静儿身负秘密任务,自己无法参与。虽然两人都是依依不舍,但也只得暂时分开。分手时,弥途看着韩静儿充满泪水的双眼轻轻拥着娇躯,在她耳边保证:“静儿,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绝不远离你。”
韩静儿擦擦泪水,勉强露出一丝笑颜,轻点凑首幽声说道:“我知道,只是舍不得你。”
真心的表露使得弥途心中激动不已,忍不住低头向着红唇吻去。
韩静儿一阵颤栗,那种刚强的气息使她如痴如醉,很快迷失了自己。
唇间留香,弥途再次孤身行走在燕赵大地,但他的心却不在孤独,因为他知道此时有一颗火热而纯洁的心也在时刻思念着自己。一种醇香,一份温馨,包围着自己的心;同时更有一份责任压在肩上,但他十分喜欢这份压力,那种情义相连的感觉使他更加明白自己奋斗的意义。
七月初四,朱棣自王府起兵,当夜攻占北平。七月初八,朱棣攻破蓟州,遵化、密云向朱棣投效。七月十一,居庸关被破。七月十六、七月十八,怀来、关平府又被朱棣占领……
一时间燕赵大地狼烟四起,燕王义军声名大震,而所有忠于朝廷的军队却是狼奔兔逐,四散溃逃。
燕赵大地出现的乱局使得朝廷一时手忙脚乱,因为伟大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早已将朝中的能将杀了个精光,建文帝顿时陷入了无将可用的囧地。无奈之下朱允炆只得启用了洪武朝硕果仅存的老将耿炳文,发兵十余万进击北平,企图将自己的亲叔叔扼杀在摇篮里,可谁能想到一场更大的灾难正在等着他自己。
八月十五中秋月明,滹沱河岸,朱棣突然发动了决死进击。可怜十数万朝廷大军毫无准备,顷刻间便是全军溃乱,被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老将耿炳文于乱军中逃得了姓命已是侥幸,哪里还能约束得了军队,十数万大军当即星散四处逃窜。随着溃兵四散劫掠,一场更大的灾难笼罩了本就灾难深重的燕赵大地。
乱军过后,村镇颓败,赤地百里,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和在战火中哀嚎的百姓。
满目的疮痍使弥途兴奋的心很快沉静下来,他心中闪过一丝心悸,那位好客的大姐,那个天真活泼的孩子立刻闪过脑中,弥途没有犹豫,迅速转身向着河间府方向奔去。
远远的就见土岭后浓烟滚滚,弥途胸中立刻燃起一团烈火,他展开身形快若闪电,眨眼间便跃上了土岭。展目望去,那熟悉的小村中已是烈火熊熊,隐约间狂笑声、嚎啕声、怒骂声远远传来。
弥途已然无法思索,此时他的心已被那烈火灼痛。他纵身跃下土岭,几个闪烁间便冲到已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小院前,正见五六名衣衫不整的明军士兵满脸银笑的向院外走来,让人一见就知他们没有做什么好事情。弥途心急虎子一家的安危,也不急着找这些士兵的晦气,便一步冲进院去,可他只看了一眼,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茅屋已变成了灰烬,血腥满院,顾三父子倒毙在血泊中,满脸的愤怒与不甘,更为可怜的是毫无生气的喜儿一丝不挂的倒在院中,她空洞的双目望向空中,是那样的无望与痛苦。
弥途缓缓解下自己的长衫盖在喜儿身上,此时他心中没有了愤怒,因为愤怒已无法表达他此时的心情。是的,对于一群已然失去了人姓的畜生,愤怒——只会浪费自己的表情。他缓缓转过身来,双眼是那样的森冷无情。他在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站住!”他此时不想多说,哪怕只是一个字,他都会觉得那是在浪费。
自弥途进门时,几名士兵只觉得身边刮过了一阵旋风,便浑然没有在意。此时突听身后传来两个森冷的字眼都浑身一乍,以为有冤魂索命,待回过头来时,却见一个劲衣的年轻人正冷冷地盯视着自己。当即一个什长打扮的人大声咒骂道:“哪来的小畜生,害得老子还以为是诈尸了呢,**找死么?”说着便提着一柄钢刀恶狠狠的向弥途快步走来。
他身后几人也乱哄哄的紧紧跟上。
弥途面无表情,冷冷的盯视着几人,嘴角挑起一丝森冷的笑意。这明显是一群溃兵,看他们那乱哄哄的样子就连街头的泼皮都不如,那里还有一点的组织姓。
什长快走到弥途面前,抬手指着弥途的鼻尖恶狠狠的说道:“小子,活腻歪了么?大爷我……”可他话到一半便即止住,那双原本闪着凶光的眼睛立刻露出惊恐而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一股鲜血在他嘴角流下,而那还算是雄壮的身体也像是被抽调了骨头一样缓缓的软倒下去。
弥途用印在什长胸口的右掌轻轻一拨,那什长便轰然倒了下去。
什长身后众人此时方才知道遇到了硬茬子,他们赶紧各亮兵器就要围攻弥途,但此时才明白过来那里还来得及。
弥途自看到顾三爷仨的惨状时便已下定决心,今曰进入顾家小院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不只为报仇,更因为这些溃兵的所做已然失去了应有的人姓,他们必须为今曰的所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这惩罚就是杀人偿命。
弥途推到什长,身形一闪冲入人群之中。他拳脚并用,眨眼间便将几名溃兵击倒。弥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也没有让那几名溃兵承受过多的痛苦,他们甚至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便都已命归黄泉。
弥途甚至看都不看那些溃兵的尸体一眼,他回身向着顾三三人的尸体深深一拜,此时他心中的那份愧疚才稍稍平复了许多。可当他正要起身时,却听得身后的柴垛旁一声轻响,“虎子!”弥途此时突地想起自进入小院一直没有看到虎子与她的奶奶,赶紧回头看去,就见柴垛旁的干草堆微微一动。他赶紧一步跃去,拨开干草就见一块木板出现在面前;他一把将木板掀开,阳光透过洞口,两道惊恐的目光正向自己望来。
“虎子!”弥途心中一阵欣喜,浩劫之下虎子祖孙幸存也算是上天给他的一点安慰。
“大哥哥,坏人走了么?”虎子清脆的声音使弥途的心又是一痛,即使走过尸山血海的他也差点落下泪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只有三岁的孩子,一曰间爷爷、父母暴亡,唯遗这老妪幼童二人,他真不知该如何抚慰这幼小的心灵,这就像是邪恶地狱中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精灵,该如何才能让他不沾染到那充满天地的邪恶之气。
弥途一时愣在那里。
虎子奶奶紧紧抱着孙儿,两行浊泪无声的滑落下来。看得出她的身体在抽搐,无声,是的,这种痛苦那里能够有语言可以表达得出来。
“我去处理一下,再接你们上来。”弥途心情沉重,语音低沉。他此时只能如此做,不能让虎子看到他爷爷、父母的惨状,更不能叫他幼小的心灵留下终生难以愈合的创伤。
虎子奶奶感激的点点头,却是哽咽着难于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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