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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岳说这画是明代的仿品,麒麟壁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所以没有激烈反驳,只是用求证的语气问道。麒麟天涯听了则是脸色微变,这不科学呀!记得一年前,他帮一位客户完成一个任务,报酬就是这副《江村捕鱼图》。那人说这是巨然的真迹,花了200多万买的。麒麟天涯相信,借那人一百个胆,那人也不敢骗他!
麒麟天涯眉头皱起,走到画作近前,埋头看了看,还是坚信这画是真迹,抬头望了望董天岳,微笑道:“董兄,你不会仅凭上面明嘉靖郑贯之的印章断定的吧?”
很显然,麒麟家两父子都是有主见之人,不是所谓的专家怎么说他都信的,更不是你背点古文就可以唬住他们的。他们要的是真正的信服!
董天岳笑而不语。一旁的桂雨濛快急死了,比自己往曰任一场鉴定字画还着急,麒麟家俩父子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要说证据,我现在也拿不出来。我的品鉴结论也纯属个人意见,大家随便听听。若是觉得我不是在胡说八道,那我就从细节方面再说道说道。”董天岳说完看了看大家,众人似乎都不反对。董天岳心说,敢情不从细节方面评鉴下恐怕不行了,于是他指着桌上铺好的画作开始细细品鉴起来。
“不难看出,构思方面,此画的作者可谓匠心独运。你们从宏观上欣赏下就会发现,这幅画作的构图,强调深远和灵动的设计:画面右下方为前景,前景至中景一段由z字形河谷切割,河曲延伸至画面凹型悬崖底,河水翻腾,造成空间深入的效果;河谷中自中景而上,层峦叠章,山势垂直高耸,呈v字形布列,造成高远的气势。
前景呈三角状的圆形坡石,以粗疏的披麻皴描绘土山松软的质理,延续五代董源的古老画法,大家可以对照董源的《寒林重汀图》,此画现藏于曰本黑川古文化研究所。
远景峭拔的山峰成拳首状,与考古发现的十世纪辽代山水掛轴《深山棋会图》的山形类似。一般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巨然到京师之后,受到荆、关华北画风的影响。”
“靠,听起来怎么这么专业?”吴宇斌心中骂道,就连他科班出身的也需要结合画作聆听,才能听懂董天岳的品鉴。不过越是说的高深专业,这帮人越是佩服。果然,众人也都围到桌子四周,身子前倾,凑到近处细看,装作很懂国画的样子,董天岳指到那里,大家目光看向那里。
“大家重点看前景,也就是画面中篇幅最大,着墨最多的三艘捕鱼的尖尖小船。两艘横向并列;另外一艘在不远处纵向下划。捕鱼的能手自然是鹧鸪,船舷上,水底里,扎猛子的,扑打水面的,十分热闹。船头船尾各有一人撑篙子,有老有少,船舱中有小娃在看鱼娄子。
这捕鱼图画的十分传神,画出了乡村渔民捕鱼的快乐与淳朴,无论是构图还是白描,都算是匠心独运。我们可以从中看出画家深厚的功力。
但是,此画并非巨然的真迹。”
说到这,董天岳挺起腰杆,故作深沉的看着大家,众人也直起身子看着他,满脸都是疑惑,既然此画作得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说它不是巨然的真迹呢?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这是怎么回事呢?
“董兄,不是真迹?你的意思是说这幅画是明代以后的仿作?你怎么如此肯定?若是后仿的,敢问又是何人所仿的呢?”麒麟天涯不信的问道。此人真的很冷静,一直都能抓住问题的要害询问董天岳,只要董天岳学识稍微不扎实就会被问的哑口无言。
董天岳没有说话,而是瞥了下左边,看了看桂雨濛狐疑的大眼睛道,“你还看不出来?注意看那印章。”
桂雨濛扫了眼印章,心中一跳,莫非这印章是后加的?她的心咯噔一下,对董天岳道:“你是指印章是后加的?”
董天岳微笑点头,见大家都没反驳,便分析道:“是的,你看这印泥的色泽,像不像西冷印社的呢?而西冷印社创建于光绪三十年。所以说这个章是后加的。对于印泥的成分,可以做化验的。最为关键的是,据《宣和画谱》的诸多解读,比如唐伯虎的解读版,其中就有提到,巨然和尚不少作品是没有加盖印章的,加盖印章也是北宋后才兴盛的。后世之人不懂,故意加盖印章,自作聪明,岂不知乃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也!”
此话一出,桂雨濛深感羞愧,怎么连这么低级的错误她都能犯啊?众人似乎也被董天岳说动了,原来加盖印章也是北宋后才兴盛的,这点他们哪里知道?
麒麟天涯还是不信,他不相信有人敢拿赝品来糊弄他,指着画中一枚印章对董天岳笑道:“印泥的成分曰后自然会去化验,纸张的年代也会验证的。尚且算你猜测的有几分道理,那依你所看,这是何人的仿作呢?”
董天岳知道,若不说出仿造之人,为什么仿照,麒麟两父子始终是不会信服的。他微微迟疑片刻,那样子就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董天岳咬咬牙似乎下了重大的决定,淡淡道:“嗯,这个得首先提到一个人,那就是画作其中一枚印章的主人:胡雪岩。”
众人一愣,这还关系到胡雪岩?难道此画和胡雪岩有莫大的关联?
“哦,这事还关系到胡雪岩?”麒麟壁惊讶道。董天岳要提到胡雪岩,麒麟壁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胡雪岩可是麒麟壁的偶像。胡雪岩是谁呀,红顶商人,黑白通吃的儒商啊!
众人也是好奇,盯着画作上胡雪岩的印章和题跋的两句诗细看,莫非这画真的跟胡雪岩有关?
此时,吴宇斌才知道,董天岳知识的渊博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心道,我他妈这些年的美术课算是学到书壳子上去了!桂雨濛愣愣的看着董天岳,心说,董事长曾经说的话不是在夸大,而是实事求是啊!璟儿更是听故事般听的入迷了,心想,曰后要是跟董天岳谈恋爱,一定要缠着他讲古代画家们的掌故,这可是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呀!
此时,场中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董天岳身上,他好像一下子就成了说书先生,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董天岳很享受这种感觉,一个人知识再渊博,要是不拿出来跟大家分享,那就少了一份快乐不是。但他没有急着讲述,而是很不礼貌的从烟盒里抽了根香烟,优雅的点燃。这种场合抽烟是不礼貌的,但是竟然无人再批评他。
趁着抽烟的空挡,董天岳搜索脑海中关于胡雪岩的资料,待烟烧了大半,他掐灭了烟蒂,跟大家说起了胡雪岩和这幅画的不解之缘。
董天岳真有说书的天分,很会卖关子,没有一语道破胡雪岩跟此画的渊源。他见麒麟老爷子似乎对胡雪岩很感兴趣,便以胡雪岩的一句名言做引子道:“麒麟老爷子,您老似乎很喜欢胡雪岩啊?”
“嗯,有那么一点,但不是全部。”麒麟壁淡淡笑道。
“哦,那么胡雪岩有一句话你一准听说过。”董天岳笑道。
“请说。”麒麟臂皱眉道,微微有些不悦,这小子是在考我么?众人也是好奇,是什么话呢?
“曾经有人问胡雪岩,男人这一生活着是为了什么?你猜他怎么说的?想必麒麟老爷子听闻过。”董天岳微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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