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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剧组进驻水泽乡巴塘坞村,《恰》剧在灵泉县的水泽乡有大量戏份,这也是本剧最后的重点场景。
秦天柱把剧组安置在了爷爷奶奶住的巴塘坞村。
秦天柱在巴塘坞村亲戚不少,两个叔叔和一个姑妈都住在村里。爷爷奶奶和叔叔姑妈们,知道秦天柱是在拍电视剧,殊为兴奋自豪。熟人多好办事,几个亲戚一家一户地给村里人上门做工作,才半天功夫,就在村里安排好了二十多个剧组人员的住宿问题。
“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刚从水泽乡乡政府所在地赶回来的周嘉朋,一到驻地,就对秦天柱如此说道。
难道就不能都是好消息吗?秦天柱作为导演,带了几个月的队伍,最大的期望就是剧组能一切顺利平安,实在不想听到有什么他不能掌控的事情发生。
不过,万事总不可能尽如自己心意,秦天柱回道:“还是先听好消息吧?”
先听听好消息,让自己高兴高兴。
周嘉朋笑道:“好消息是我们的剧本已经经过省和中央两级重大办审核通过了!”
汗,这算什么好消息。在秦天柱看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可从来没考虑过剧本不通过的情况。不过看周嘉朋的神情,他是把这个当做真正的好消息的。在他看来,没经过审批就开拍,实在冒了不小的风险,现在得到审批通过的消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嘛,这个事情还是有点麻烦的!”周嘉朋挠了挠头,续道:“就是水泽乡政府前的那条前门大街,原来是我们这个戏的重点场景,有很多戏都要在那里完成。今天我去看了看,那条街道中间,有一家早餐店,正在搞装修,他们在外面贴了不少瓷砖。这大大影响了这条街原本的年代氛围,我与他们交涉过,那家店的老板不太好说话呀!”
听到这个,秦天柱心里一紧。剧组现在无论是资金还是工期都已非常紧张,实在经不得这类重大变故的打击。
周嘉朋看他忧虑的样子,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不是什么大麻烦。我再找他们乡里的领导一起去劝劝,事情总能解决的,你把精力放在导戏上,别分心!”
话虽如此,秦天柱却知道那多半也是宽慰之语,要是好解决,周嘉朋早就解决了。或许,事情还有可能更加恶化,这是秦天柱自己的直觉。
他这一挂上心事,不可避免地在导戏时带上了情绪。
这场戏是杨开慧与毛主席游玩了一天,回来后,杨开慧走不动,向毛主席撒娇要毛主席背她的内容,表现的是毛主席与杨开慧之间的爱情。
这场戏原本平常,只不过厉羽希却对这场戏有异议。或许也感到自己的要求有点牵强,她有些懦懦地向秦天柱建议道:“秦天柱,你把这场戏改了吧,这出戏太亲热,我演不了!”
秦天柱有些发懵,这算什么亲热戏,只不过让人背一下而已。事实上《恰》剧中虽然有不少的爱情戏,但都纯洁的很,基本上双方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身体接触,彼此的情感表达大多靠眼神和语言。这一比较,还别说,厉羽希的这出让人背的戏,差不多是全剧尺度最大的戏了。
只是,天地良心,这真的不算什么亲热戏对不对?
他心里有点着恼,认为又是厉羽希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回答她的声音也不由大声了点:“厉羽希,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你既然做了演员,就不能由着自己耍性子,耽误了剧组的进度。这出戏健康的很,没什么问题!就是我们校长都没什么意见,不信,你问校长?”
他这一说,把余德水弄得挺尴尬。余德水心里也认同秦天柱的说法,《恰》剧绝对算得上是健康干净的了,这种情人之间背一下的小情趣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能这么说吗,厉羽希还是他灵泉中学的一个初中生,要是平时在学校让他看到有这种男女间背来背去的事情,那不就是让老师们闻之色变的早恋吗,绝对是要坚决打击的,早恋在中国的任何中学里都是不允许的。
“这个……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还要研究研究,……研究研究!”
他支吾了半天,最终也没研究个结果出来。
厉羽希有点委屈,其他女生都没这种亲热戏,怎么就她有!其实她也不是非这么娇贵矜持,换个场合和青年男子有点身体接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这个剧组里,大庭广众下,在这么多的同班同学和校长老师的眼睛注视下,她实在是害羞地厉害,她本性也不是那种能很放得开的人。
只不过,导演不同意,她只好硬着头皮试试了。
秦天柱拿起对讲机吩咐道:“好了,各小组各就各位,action!”
“润之哥哥,好不好嘛,就背一下,一下就好!我走不动了。”戏中杨开慧撅起小嘴向毛主席撒娇道,右手还急迫的伸出一根食指,似乎在向自己的润之哥哥证明真的只是背一下就好了。
从这里看出,厉羽希在整个剧组里算得上是比较有灵性的演员了,这一番表演,把个娇俏可爱的小女生演绎的活灵活现。
毛主席好气又好笑地回道:“你啊,都快懒成精了!”,说罢俯下身子,有些宠溺地说道:“好吧,你上来吧!”
一秒,两秒,……三十秒,身后毫无反应!
“cut!”秦天柱脸上不太好,但他控制着自己没有发火。原本完成的很出色的一场戏,因为厉羽希最后的不配合,功亏一篑。或许,真是出于她小女生的害羞吧,多给她练习几遍,总会通过的。
……
“cut!cut!cut!”
这条已经试了七遍还是没过,秦天柱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旁边的厉羽希也有些不安,双手握着着自己的衣角,眼睛偷偷地瞄了瞄秦天柱,像个犯了错的小女生。她看着秦天柱要发怒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她以前只在面对班主任周建国或者父亲发怒时有过,不知何时,几个月的导演经历已经让秦天柱在剧组里有了这种威严。
凌雅雯看秦天柱有发怒迹象,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好了,也差不过到了午饭时间了,上午的戏就先到这里吧,大家先散了吧!”
剧组的午饭,都是统一在秦天柱爷爷家吃的。这么多人的饭菜,做的自然是大锅饭,味道也谈不上美味。
中午时间,周嘉朋也从水泽乡回来,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如果你直觉事情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发展,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更加恶化。
“情况有点严重!”周嘉朋也没了安慰人的心思,直接跟秦天柱说起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我以为是个意外,经过水泽乡乡长那里了解的情况,那家店主是个乡里的无赖,可能是得到消息后,故意这么干的,想讹我们一笔。人家已经划出了道,20万,否则已经做的外墙装修别想停掉!”
“20万!”秦天柱心中直往下沉,剧组现在资金已经很紧张了,他哪还能拿出20万,就算是勉强挪出,那剧组也要停摆了。
“如果我们不管他,行吗?”
“那条街道不长,而他的店刚好在街道的中间,如果我们不管它的话,就只能取景五六幢房子的距离,这个长度肯定不能算是街道。当然,我们通过剪辑,可以把两段拼接起来,只是要取这条街道的全景镜头肯定是不行了,这对全剧会造成什么影响就只能你自己把握了!”
没有全景镜头,到也能凑活一下。只是这方面凑合一下,那方面凑合一下,整部剧最后还有什么质量可言?秦天柱内心里是很不赞同这种万事凑合一下的创作态度的,这样的做事方式是很难出什么精品电视剧的。
“而且,”周嘉朋紧皱眉头,说了个更要命的情况,“那条街上的乡邻打听到那家早餐店的做法后,似乎都有有样学样的心思,要真这么一来,那真不用在那条街取景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这些人讹人钱之前,难道不事先调查一下自己眼中的肥羊到底肥不肥吗?
“我们换个地方取景来得及吗?”
周嘉朋沉思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最好还是别换,我们制片组也事先踩过不少地方,从整个灵泉县来说,没有比水泽乡政府前的那条前门大街更适合的了!从全省或全国来说,肯定还有很多其他合适的地方。但是从新考察,协商,乃至布景等事情又要耽误不少功夫和资金,无论从演员的档期还是我们的资金来说,都是不允许的!”
是啊,暑假一结束,剧组很多演员都是高三了,无论如何是抽不出更多的时间的,更何况延长拍摄工期,额外的租赁费他也负担不起。
烦呐!
下午仍旧是厉羽希的那场戏。
还是不过关!
秦天柱强压住火气,但还是紧绷着脸,声色严厉地说道:“厉羽希,我希望你能敬业一点!现在不是刚开始那几个月了,我没功夫给你一遍遍的练习,剧组需要赶进度,不要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ok!”
厉羽希也暗恨自己没用,如果说刚开始几次,还是处于害羞,不敢众目睽睽下让人背的话。后面几次,她感觉纯粹是自己的心理问题,秦天柱越催的紧,她反而越没有勇气!
“cut!cut!”
又是一次失败,秦天柱双眼冷冷地盯着厉羽希,那模样真有活吞了她的架势。
厉羽希有些害怕,心里惴惴不安,“要不,要不,我们找个替身演员吧,到时拍个背面就行了!”
她看自己这么没用,老过不了关,想出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主意。旁边的李华军也表示赞成,老这么僵着,对大家都不好。
“厉羽希,你少在这里耍小聪明!就要你自己来!”其实,厉羽希的提议未尝不可,只是秦天柱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拍摄又不顺利,这一下是纯心与厉羽希拧上了,对她的建议压根听不进去。
他把堆积心中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儿发了出来,说出的话也未免难听了点:“你让人背一下会死啊,让人背一下会少快肉啊!装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给谁看啊!”
厉羽希听他污言秽语,气得眼眶都红了,“你……你!”。
秦天柱不为所动,继续吼到:“你什么你,当初是你自己要来的,又不是我逼你的,完成不了任务就得挨骂!演不了,就滚蛋!”
“秦天柱,你混蛋,我不演了!”她此时已是满脸泪珠,也不顾众人的劝阻,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只愿离开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