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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松觉得自己给自己请回来了一个祖宗。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些年他把盛氏也差不多都当是祖宗,区别只在于现在要多养一个祖宗罢了。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慈和的问起这一路上朱元的见闻,顺便和大姨子交流了一下感情。
不过大姨子不怎么想搭理他。
朱正松也没有觉得尴尬,转过头继续扮演好自己慈父的角色:“这一路上走过来你也累了,不如先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回了京城以后再说。”
朱元点了点头。
盛氏却又忽然开口将她叫住,看了她一瞬才开口问她:“你今天才来的白河庄?”
朱元走到一半停下来,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夫人觉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真不是她?
盛氏没有再说话厌烦的打发她走,回头对着朱正松神情紧张:“老爷,如果不是朱元,那么......”
“应当不是她。”朱正松却完全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笑出了声:“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她,她又有王家的交情,早已经去王家然后打算来对付我们了,怎么可能还会单枪匹马的回来呢?我早就说过了,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
这倒是。
盛氏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叹气:“可是如此一来,秋娘和红儿的去向便成谜了。”
好端端的,如果不是朱元在其中使诈,那红儿难不成真的就是自己走了?
朱正松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人不是跟付家和朱元的人走了,那我们就不必太过紧张。我看你猜测的很对,大约就是红儿听了秋根的话跑了,你叫白河庄里正多上心,我写封信给通州知州也就是了。”
盛氏没再说什么,见他站起来便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儿?”
“我得去瞧瞧朱元。”朱正松笑了笑,伸手握住盛氏的手,耐心的露出一个笑脸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我们得把这丫头给哄好,让她先把太后的病治好。你忘了吗?当初太后娘娘的头风病,的确是多亏了付氏,才大有好转......只要朱元能治好太后,贵妃娘娘跟太后的关系也能破冰,这对四皇子和贵妃娘娘乃至盛家来说,都是极好的事啊!”
这倒是。
她已经写信回了京城告诉了父亲和姐姐此事。
父亲已经让人来说过了,让她一切都听朱正松的。
她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嗯了一声便说:“既然如此,那老爷便去吧,我会吩咐下人,要好好伺候的。”
这就是了,朱正松很是欣慰:“你如此识大体,实在叫我感佩于心,你放心,我总不会负了你。”
盛氏点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朱正松的话信几分,可是至少是说出来了不是吗?
何况不是每个人都是付氏的。
哪怕朱正松真的负心,也得想一想这能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付家跟盛家难道能相提并论吗?
付家的女儿跟盛家的女儿当然也是没得比。
她松了口气。
朱正松到了朱元院子跟前却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这个女儿跟他之前的女儿都不同,他从来没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可是到了这一刻,这个女儿却比其他的女儿重要的多了,和让他不得不生出一点儿宿命之感,他咳嗽了一声,敲了敲门。
绿衣很快就出来开门,见了是他,忍不住咦了一声似乎很是好奇,问他是来做什么:“老爷,我们姑娘已经睡下了,您要是有什么事,不要紧的话不如明天再来?”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便能带出什么样的奴才。
没规矩的主人带出没规矩的丫头,朱正松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松开,装出一副很和善的样子,等到进了门看见了朱元,先是笑了一笑,而后就坐在了朱元对面,开门见山的问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这天底下缺少父爱的女孩儿们大多数过的都挺惨的。
没有父母宗族庇护的话,女孩儿们的下场基本上都不会很好。
朱正松不觉得朱元会例外,因此心里虽然一直警惕说是对朱元得要慎重,可是朱正松的轻浮和不屑却还是浮现在了表面上,他看着朱元,心里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问她:“父亲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你竟然对父亲竟然生出了误会?”
朱元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为人都是有廉耻心的,可是朱正松显然没有。
对着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很多余,因此应了一声,她见朱正松皱着眉头,便轻声说:“父亲难道觉得,真的对我母亲没有半点亏欠吗?”
屋子里香烟袅袅,朱正松静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毫不迟疑的点头说:“我当然对付氏无愧于心,你母亲懦弱无能,连自己的丈夫也守不住,这家里被她弄的一团乱麻,这原不是我的错。你或许觉得这是我心肠太狠,可是朱元,我现在告诉你,这世上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母亲她,太过懦弱了。”
是吗?
一个能出入宫廷,一个能治好太后头风的妻子,一个能生下一儿一女的妻子,当真就这样一无是处吗?
那女人到底该怎么样才算是合格?
是该无条件的付出到底?
还是应该贤良淑德内外一把抓,既帮男人应付好外头的应酬,又帮男人把内宅料理妥当,生儿育女的同时还该替男人的官位着想,把男人的一切麻烦都该处置妥当?
就因为男人天生就该高人一等吗?
朱元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她从来就觉得朱正松无能,而到了此刻,她更加确认这一点,朱正松不仅不能,而且还无耻。
前后两任妻子,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工具而已。
这两人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与不爱,只有谁更有地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