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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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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渐渐的小了,屋外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付娟看着母亲打发了陈嬷嬷,急忙从榻上下来盯着她:“娘,您刚刚在说什么?是关朱元的事吗?她杀人了吗?”

    她的眼睛晶晶亮,急切的想要探听秘密。

    马氏心中不喜欢女儿这样冒失的行为,手里的扇子顺势的拍打在女儿头上,见她急忙去捂住头抱怨,才低声道:“才刚跟你说的话,你便当了耳旁风?你是青青白白的女儿家,这样的人做什么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为这样的事脏了耳朵?”

    她信奉大家贵族女子耳不听恶言,口不出恶语那一套,对于女孩子爱打听挑拨搬弄口舌的事极为厌恶,因此见女儿犯口舌,便十分愤怒。

    付娟平时就有些怕母亲的,今天也是见她心情不错,才敢出声打听些,一见母亲生了气,当即便忍不住缩手缩脚起来了,恭恭敬敬的站着低着头认错。

    马氏这才有些满意,见女儿耷拉着头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又将语气缓和了几分:“你若是学成她那副样子,败坏了家里的名声,连累了你妹妹表姊妹们的前程,可就晚了!还不引以为戒?”

    付娟就知道母亲这算是不生气了,松了口气很是拘束的点了头恭敬的答应下来:“女儿错了,以后不敢了。”

    这才是对的,马氏点点头:“现在还没到你们当家做主的时候,你们不过是孩子,家里的事自然有大人出面做主,又不是家里的人都跟朱元那边似地都死绝了,你是金尊玉贵的大家姑娘,纵然是没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县主名号,难不成就不如她了?她那样一个名声,纵然是有县主的封号,有太后的喜欢,可你看看,她能得什么好下场罢!”

    都已经是人家案板上的鱼了。

    为女者自然当以贞静为要,到处惹是生非,以后必定下场凄惨,马氏不想自己女儿学的跟朱元一样,更不想女儿跟朱元有半分关系。

    而她在训斥女儿的同时,苏付氏也终于算是彻底看清了马氏对于朱元的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轻视。

    她气的浑身发颤。

    外人来欺辱来践踏也就算了,反正无亲无故的,也不指望她们能做什么,可是自家人这样,就是在拿刀子捅人的心。

    她都如此,不知道当时听马氏说那些话的朱元心里该怎么难受。

    想到自己当初跟朱元说,回了浙江便是真正的回了家,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发酸。

    她们来浙江是为了付家好,怕付家受人算计,可是在马氏眼里,她们却只是不请自来的麻烦。

    马氏也没薄待她们,好好的招待着,也没有让下人胡乱敷衍他们。

    可是那种看不起和轻蔑都是遮掩不住的。

    生疏也是。

    她自嘲的牵了牵嘴角,等到里头终于有了动静,才朝着屏风那头看去。

    朱元也刚好朝她看过去了,见她愁眉不展,就知道她一定是在为了马氏的事情为难,不由便笑了笑:“姨母,舅母说那些话也都是有缘故的,也是为了家里的姐妹们着想,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

    苏付氏抿着唇眼里发酸。

    如果说这话的换做是别人,换做是那些挑衅的人,早就已经吃到口不择言的苦果了,也就是因为马氏是自家亲人,所以才如同豆腐落到了灰里,吹不得打不得。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发散不出去,拉着朱元在身边坐下,半响才声音低沉的自嘲的笑了一声:“原本以为回了家便一切都好了,可是现在看看,也不是那么回事。元元,若是见过你外祖父,知道你外祖父没事,也找到你舅舅了,我们便依旧回去吧,回京城去也好。”

    靠人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他们住在付家,也不过才来几天,也并未曾得到过付家什么好处,马氏就把她们当成来打秋风的了。

    就连那些孩子们,对待她们的态度也是肉眼可见的生疏和防备。

    苏付氏不觉有些心灰意冷。

    还是朱元更想的开一些,她拍了拍苏付氏的手,见她蔫蔫儿的没有精神,便嗯了一声答应下来:“放心吧姨母,原本也没有在这里常住的意思,以后都会好的。”

    都会好么?

    苏付氏深深地看了朱元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半响之后才平复了心绪,回过神来问她:“你今天出去,去了哪里?”

    这些事朱元一开始没打算跟苏付氏说,可是现在却改了主意,便把自己去了酒楼找了邢夫人和邢员外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也一直都梗在了苏付氏心里,太华是个好姑娘,大家在京城相处了那么久,都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原本还意味着终有再见之期,谁想到再见面的时候竟然已经天人永隔。

    她沉默了一瞬,才问朱元:“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华的哥哥和家里人呢?他们真的卖了太华?”

    她知道这些天方良跟锦常都没闲着,尤其是杨玉清,从那天来到杭州出了事开始就一直在外奔波,肯定是为了查这件事。

    朱元肯定也是查到了什么才会出去的。

    朱元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是卖了,也不能说是卖,毕竟是太华心甘情愿的去找邢员外自卖自身的。”

    什么?!

    苏付氏一时忍不住被朱元这话给惊得瞪圆了眼睛,不明白朱元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华那个孩子她心里知道的,被卖到了戏班子那么多年,都一直在想着回家,从未想过被那些富贵迷了眼睛。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特别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自卖自身的举动来?

    苏付氏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屋子里的灯花噼啪爆了一声,绿衣急忙拿了剪子去剪,一面却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听。

    太华姑娘对她们那么好,她也想知道太华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太华的父亲在她回家不久之后就生了重病。”朱元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讥诮:“家里的哥哥弟弟们又要娶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