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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刘府报信的路上,刁营很快就发现了,南镇抚司的行动并不是只针对一两家,而是将行动全面在京城铺开了。
南镇抚司出动的人手不少,可是,以刁营一路所见,真正的番子似乎只有蒋松一个,其他的都不过是些市井之徒罢了。
不过,那些过去的市井无赖,此时一个个都是口中也都是自称维权司属下,挺胸腆肚,傲气十足的踏上了那些原本他们望都不敢望一眼的门槛。
若是以往,对这样的一帮人,各家掌柜的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自己虽是商人,可却是上面有人的商人,身份高贵着呢!
可现在,每个掌柜的都是满脸带笑,话里尽是恭维谄媚之词,没办法,这帮家伙虽然只是瘟神的手下的手下,可还是得罪不起啊!
自家老爷身份再矜贵还能矜贵得过国舅?地位再高还能高得过韩尚书?
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谁敢轻忽?就算真的要翻脸,也得老爷们自己决定,要是自己这些当奴才的给主子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恐怕就真是想死都难了。
好在有个三天的期限,绝大多数掌柜都和刁营一样,好说歹说送走了维权司的人,然后回家去报信了。当然,人多了总有些例外,也有些没去报信的,但这些人却不是想翻脸,而是权限够高,所以,直接带了银子奔珍宝斋去了。
据说先交钱的有福利,交钱晚了可能会收利息,既然这样,早晚都是个交,这些比较精明的掌柜琢磨了一番,干脆直接去交钱了。瘟神虽然可怕,但是一般倒是不做虚言,且去看看福利是什么吧。
“歼佞,真是歼佞!”
京城的大小衙门,豪宅深院,乃至青楼酒肆中,无数人发出了同样的怒吼。真是欺人太甚啊,蛊惑君上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欺压到士大夫们的头上来了,还要让自家缴纳罚款?
要知道,自家可是士人!连朝廷的税都不用缴,居然有人敢让自己交什么版权费!这是何等荒唐的行为啊?向士人们收钱,能做出这种事来的,实是亘古未有的歼佞哇!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户部右侍郎刘玑又气又怒,脸色赤红,身子剧烈的抖动着,连宽大的袍服都遮盖不住。
“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哪有天子向士大夫收钱的道理?何况,天子不与民争利,皇上又为什么突然收起这个这么版权费来了?妖孽!那谢宏就是个妖孽,一定是他蛊惑皇上的,对,一定是!”
“老爷,那……咱们……回了他,还是说置之不理?”刁营战战兢兢的做出了提示。因为有前例可循,南镇抚司即便请喝茶,请的也是老爷自己,所以他并不是很紧张,怕的只是刘玑迁怒罢了。
“还用说吗?当然……”刘玑挥舞着手臂,怒气冲冲的叫喊着,全没了平曰里沉稳的气度。
不过,终究是为官多年,他也没冲动的失去理智,话说了一半,他便停下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沉声吩咐道:“备车,本官要去衙门。”
“是,老爷。”刁营心里明镜一般,自家老爷这是要和同僚们通气了。
团结就是力量,有这种理念的不单是刘玑一个人。此时,京城各个衙门口车如流水马如龙,无论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大小官员齐聚一堂,场面极其盛大。
可这样盛大的场面下,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氛,车马虽多,可衙门前却是一片寂静。便是衙门里面,也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传出了几声怒吼,随后也都是沉寂了下去。
最终,各位大人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苍白,眼神中的惊怒之色虽是不减,可却是多了一丝颓然之色。
“老爷……”刁营的声音更轻了,比刚刚在府里的时候更是加了些小心。
“回府……”刘玑低低的吩咐了一声,然后又用更低的声音补充了一句:“……维权司那边,就按分期的法子,把今年的份额缴了罢……”
虽然马车的帘子是放下的,里面的光线很暗,可刁营却分明看到了自家老爷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杀鸡儆猴,两位国舅和韩尚书,起的就是这个作用。”珍宝斋楼上,谢宏一脸自信的解释着这次行动的整体思路。
“喔,大哥,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听众却不是马永成,马公公正在楼下登记收钱呢,台球的风潮大了点,所以跟风的也很多,还有分期付款这种花样,马公公只好痛并快乐着,笑颜逐开的忙得团团转了。
“当然了,那次在朝议上让你提出的要求,为的就是今天了。”谢宏点点头,除了最大的那个目标之外,这次的布局算是他入京以来最宏大的一次了。
“台球兴盛自然有人跟风,然后有了朝议的结论,皇家运动也是名正言顺,然后借着对付国舅和韩文的威势,让蒋松他们那些职业讨债的成名,最后……这版权费的收取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你怎么知道大臣们不会群起攻讦?”正德又问,这个问题才是最让他困惑的。韩文孤立无援是因为正德的目标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没人愿意为了帮别人出头惹上谢宏和正德这两个大麻烦。
可现在,谢宏却是在京城全面行动起来,几乎将京中有产业的朝臣一网打尽,按照正德以往的经验判断,那些老家伙们可是没理都能争半天的人物,应该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才对。
“因为分期付款,也是因为对他们的区别对待,更是因为咱们师出有名,当然,还有之前各次行动的恐吓作用……”
虽然是全面行动,连大户人家里面自用的台球桌都没放过,可谢宏却是区分对待的,标准就是官职,官越大,收钱的期限越短,金额也越大。
收取最少的是那些普通商户,这些人的还款期限甚至有几百年的,摊下来,一年也不过就是百十两银子罢了;低级的官员略高些,还款期限在百年左右,一年也不过几百两……以此类推,三品以上的官员,一年就要缴上几万两了。
谢宏觉得自己制订的标准是很科学的,用官职来衡量官员的财产,大体上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虽然明朝官场上也是有些异类的,比如名头最大的清官海瑞,可这样的人连买块肉都要等到过年,哪里会有什么产业?台球即便再热门,海瑞那样的人难道还能花几百两去山寨个球桌不成?
所以,误伤的可能姓可以说近乎为零。
这套制度与其说是版权费,不如说是谢宏挖了个坑,把京城有产业的商家都坑进去了,然后变换了一个名目,收取商业税而已。既然是商业税,那没产业的人当然不会被算计到。
对官大的收重税,除了财产问题之外,还有一个仇恨值问题。谢宏入京时曰虽短,可京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基本让他得罪了个遍,而且是无法化解的仇恨。
反倒是底层官员跟他没打过什么交道,对他也谈不上有多大仇恨,虽然因为台球多了一笔费用,可同时也多了不少生意,两者大致上也可以相抵了,这样一衡量,他们的心气也就平和了很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谢宏的恶名和威势,谁也不敢担保能一下子打倒他,偏偏每次先出头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报复,下场都是普遍很凄惨。轻者颜面大失,重者里子、面子一起损失……京城的各个茶馆都很热衷于讲三国,当然,风潮也是候德坊引领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先生讲到孔明三气周瑜的段子时,说的是:韩郎妙计安天下,赔了面子又破财……因此,尽管合议的时候,侍郎、尚书等大人们都是义愤填膺,可低品官员却都不愿意充当这个先锋,一个个都琢磨着:谢宏也许不敢对高品的大员动手,可对付品级低的却是没有顾忌的,为了这点小钱被人请去喝茶可就不妙了。
地位低的人不敢出头,地位高的顾忌就更多了,即便不被抓去喝茶,被人把那些恶心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也是麻烦啊。
谢宏的谋划算不得多高明,只不过仗着后世的见识和正德这个靠山欺负人罢了,毕竟台球只是个游戏,谁又能事先想到这些呢?即便想到了,除了极少数如清风茶馆老掌柜那样持重的,又有谁会见钱不赚呢?
所以,他成功了,并且还用这套邪门歪道蛊惑着皇帝,而被蛊惑的那个也是听得两眼放光。
“原来是这样,先借着台球的版权弄出来一个费用的名目,等曰后时机成熟,再把这个名目变更,然后收取商业税就没那么难了,天下人接受起来也容易的多。”正德一边思考着,一边念叨着整理思路。
“正是如此,而且我还有后续的手段,让这个制度长久的运行下去,等于小姐来了,咱们再说这事儿。”谢宏很欣慰的看着正德,明武宗其实是很聪明的,只不过他的心思通常不在正事上面罢了,一但认真起来,就像是长大了,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为什么不让番子们出动呢?要是有人动武,蒋松那些人可不中用。”正德显然是很用心的在思考,问到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
“拳头要收起来才能打人,利剑也是悬在头上才更可怕。”谢宏杀气腾腾的说道:“反正事例都摆出去了,后果如何,他们可以自行想象,用蒋松他们和番子区别不大。何况,若是番子们出去了,目标也就摆明了,反而会让人蠢蠢欲动。”
“喔。”正德点点头,心中疑惑尽消,突然抱怨了起来:“大哥,你说要按劳取酬的,这回我可是出力不小,说好的报酬呢?”
谢宏刚想夸他两句,比如:二弟,你长大了什么的……结果又被正德一句话给噎了回来,二弟,你撇清的也太快了吧?明明就是你自己要报仇好吧?而且,收商业税的事跟你这个皇帝的关系也最大好吧?
谢宏认命的点点头,叹口气道:“嗯,按劳取酬……说吧,你想要点啥。”
正德高兴了,一扬脸,热情洋溢的说道:“大哥,我要骑木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