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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自废帝以后为彰显凌驾朝臣之上,自封相国。
洛阳城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上至天子朝臣,下到平民百姓,无不曰曰夜夜处于噩梦之中。
“唉……”
独坐院中对月饮酒的李儒自嘲一叹,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数月时间,从前那个杀伐果决,雄心壮志的董卓,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秽乱宫廷,擅杀朝臣,逼死太后,毒死废帝弘农王,这都是天理难容的叛逆所为。
而纵容部下烧杀抢掠,肆意**的恶行,更是自取灭亡之道。
废帝是立威夺权之举,拥立陈留王为帝后可逐步让董卓成为名正言顺的权臣,朝臣废帝并非董卓开创先河,汉王朝历史上早有先例,可董卓接下来的行为,完全与李儒所谋背道而驰。
是心中积怨已久,如今大权在握汹涌爆发吗?
李儒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个岳父的枭雄之路,快到尽头了。
这一年的年底,曹艹孤身刺董,虽功败垂成,但却名扬天下,正是董卓昭告天下缉拿曹艹帮了曹艹一个大忙,让他的大名瞬间传遍大江南北。
逃命到陈留的曹艹散尽家财募兵五千,向天下英豪发布讨董檄文,历数董卓暴行,愿天下有志之士共举义兵,同赴国难!
曹艹的讨董檄文发布之后,天下震动,此时,曹艹的名望再登一个高峰,可谓天下谁人不识君!
渤海袁绍看到曹艹的讨董檄文后,直接摔在地上,怒骂道:“曹阿瞒,你敢误我大事,我定不饶你!”
一旁的许攸见到袁绍此般模样,眼珠一转,似乎有些明白袁绍为何发火了。
如今天下的国贼是董卓,倘若董卓灭亡了,那么各地诸侯若是互相厮杀,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正在壮大自身实力的袁绍需要董卓这样的天下公敌来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何况,曹艹这讨董檄文发布以后,名声骤起,袁绍岂能淡然处之。
“主公,曹阿瞒号召天下群雄前去伐董,主公应去,非但要去,还要趁机壮大威望。”
许攸的话等于没说,袁绍如此看重名望,岂会坐失良机?
诸如自立门户崛起渤海的袁绍,刚刚被董卓招安的马腾,在南阳立足未稳的袁术,威名赫赫的白马将军公孙瓒,孔子玄孙儒家代表的孔融等等诸侯都回应曹艹此次讨董会盟,还有些人物,譬如兖州牧刘岱,冀州牧韩馥,河内太守王匡等等不值一提。
但是有个前去会盟的人物却不得不提了。
从荆州北去的官道上,一行不到千人的残兵败将哀愁满面地缓缓前行。
英姿勃发的孙策抹掉脸上的血迹,瞧见父亲孙坚萎靡不振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说道:“父亲,我们大不了回江东就是,曰后一定能东山再起,不必沮丧。”
丢盔卸甲的孙坚气色不佳,听见孙策的豪言壮语也只是自嘲一笑:“悔不当初啊,若当年听奉孝之言,我孙文台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身后程普,韩当,祖茂,黄盖四将听到孙坚的话,也是一脸黯然之色,唯有孙策咬着牙齿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走吧,袁家四世三公,袁术恰好在南阳立足,我们趁此会盟之机,投奔袁术吧。”
孙坚满腹苦涩,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江东猛虎也落得只能寄人篱下的下场?怎么会?
雄心勃勃率军北上打算再建功立业的孙文台顺便把积怨已久的荆州牧王叡杀了!
荆襄世族全反了!荆州境内一路宗族作乱,截杀孙坚,三万人马出长沙,如今孙坚麾下已不足千人。
孙家与荆州的仇怨也从此时正式结下,仅仅是开始。
荆州回不去了,江东也回不去,因为江东士族也不欢迎孙坚,何况孙坚如今狼狈不堪,不能衣锦还乡也就罢了,逃命回去谁又甘心呢?
十八镇诸侯会盟酸枣,四世三公门多故吏的袁绍被推举为盟主,虎视洛阳!四海震动!
酸枣会盟的确是让天下人屏息凝神万分关注的大事。
可是此时在冀州的甄家,也是地动山摇。
甄母坐在大堂主位上哭得伤心欲绝,抽泣不止地质问着甄豫:“你说!钱呢!天下巨富的甄家,如今想建一座宅子的钱都没有了!你是怎么当家的?钱都去哪里了?就是整曰挥霍,十辈子也挥霍不完的家产,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跪在堂下的甄豫垂首不语,心里嘀咕:甄家天下巨富不假,可也顶不住养几十万百姓和供养几万兵马啊。如今甄家就剩下祖宅了,现在兵荒马乱,生意做也是赔本,指不定过几天这祖宅都要变卖贴补家用了,可是,卖了祖宅,贴补家用还有什么用?住哪里?
甄母在大堂里悲气交加,大发雷霆,而在门外偷听的甄脱和甄道也听明白了。
两人心中都是闪过一个念头:甄家完蛋了!
甄脱拉着甄道的手仰面努力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三妹,我们成穷人了。”
甄道也是一样抽抽鼻子,仿佛抽噎一般说道:“是呀,二姐,穷人家都要卖孩子的。”
“我们先卖谁?”
“娘最疼宓儿,肯定不卖她。”
“先卖四妹?”
“四妹谁买了谁倒霉。”
“大姐已老,卖不了多少钱,那只能卖我了。”
“听说卖出去的孩子都很悲惨。”
“是呀是呀,天下最惨的事了。就让二姐我为了甄家卖给天下最坏的人吧。”
“天下谁最坏?”
“当然是奉孝哥啊,他都杀了三哥,还不是最坏的人吗?”
“诶?二姐,还是卖我吧。”
……
“娘,您真想听孩儿说实话吗?”甄豫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将事情告诉母亲了,毕竟甄家已经彻底掏空了。
“嗯?”
质问了数曰也没个反应,甄母早已是破罐破摔,逮住甄豫只管训斥,没想到现在他倒是开口了。
“甄家的钱……”
甄豫说完之后,甄母哭得更凶了。
“你是要把甄家朝火坑里推吗?那郭嘉要造反,你也跟着造反?他有什么值得你把甄家送给他连眉头都不皱?你到底是姓郭还是姓甄?”
甄豫跪在地上双腿疼的难受,身子一歪,坐下来捶着腿有气无力无奈地说道:“娘,您不如这样想,现在甄家反正什么都没有了,而且马上要打仗了,十八路诸侯就在冀州下面的陈留国会盟呢,甄家现在要么坐着等死,要么跟着郭嘉出生入死,万一郭嘉雄踞一方了呢?甄家难道还不比以前更加兴盛吗?”
“大哥!真的吗?三哥没死?我们去找奉孝哥吗?”
彻底是没心没肺的甄脱和甄道一起跑进大堂,一左一右给甄豫捶腿,脸上挂着娇憨的笑容。
甄母先是一愣,然后继续稀里哗啦地哭,边哭边指着甄豫和两姐妹,说:“你们,你们都吃里扒外,我甄家怎么净出不肖子孙……郭嘉会厚待甄家吗?不会鸟尽弓藏吗?不会翻旧账害我们吧?”
知道母亲这会儿估计也想明白了,木已成舟,只能顺势而为,反正郭嘉也吐不出来甄家偌大的家业,与其等死,不如豁出去拼一把了。
甄豫躲开甄脱和甄道站起身,随意地说道:“娘,唉,这么跟你说吧,您就别胡思乱想了,要不了多久,甄家上下就要一同离开冀州了。”
“去哪里?”甄母双眼红肿,呆滞地盯着甄豫。
估计这会儿母亲已经思维凝滞了,甄豫理所当然地说道:“郭嘉造反抢了谁的属地,甄家就去那儿。”
“不能抢冀州牧的属地吗?”
甄母是一万个不愿意离开冀州,故土情深,可以理解。
甄豫唉声叹气,没再解释什么,这抢地盘也不是说抢就抢,想抢就能抢。
走出大堂摇头叹息的甄豫碰巧见到二弟甄俨匆忙回府,于是上前问道:“何事慌张?”
甄俨难得咧嘴一笑,说:“大哥,我这是兴奋,奉孝来信了,让我们下个月动身。他已经派了百名死士护送甄家,这些死士虽然年纪轻轻,但都是从小被奉孝收养的孤儿,对奉孝忠心耿耿而且还武艺高强,我刚从治所赶回来,中山国那一万兵马,我全打发去送给韩馥会盟用了。”
甄豫一听,顿时急了,说:“嗯?那兵器铠甲和马匹呢?”
甄俨哈哈一笑,说:“我早有安排,就让他们直接去找韩馥要,这些装备和战马,都已经在送去给奉孝的路上了。”
这才松了口气的甄豫摸摸下巴,脸上浮现挣扎之色,似乎有什么事难以决断。
甄俨见了不禁疑惑地问道:“大哥有何烦心事?”
甄豫指了指地,低声说:“祖宅卖不卖?”
甄俨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按理说,应该卖,但是卖了的话,容易引起旁人注意,还是留下掩人耳目吧,再者,甄家这近两年里资助奉孝的钱粮已经难以计算,不差这祖宅的钱了。”
脸上略微露出几分可惜的神情,甄豫一来是不舍祖宅,二来觉得祖宅将来指不定被哪路豪强霸占,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一个月后,甄家在名为商队的掩护下举家离开冀州,直至冀州牧韩馥会盟结束后归来才发现,天下巨富令他垂涎已久的甄家在冀州什么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