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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警察还是不依不饶的,但他俩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姜永明担子里的那些活蹦乱跳的鱼。
姜永明心里一下子明白了,知道他俩为啥不肯放过自己了。
他就对两警察说道:
“老总,我两个身上真的没有一文钱了,您就高抬贵手吧。等我们卖了鱼,再请您俩喝酒去,好吗?”
“别废话了,现在就跟我走。”
两个警察不由分说的扯着鱼篓子就往刘家大屋走去。姜永明一路上还在不停的哀求着,他用眼睛看了看肖雄,只见肖雄微微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刘家大屋的方向,然后朝他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没过多久,姜永明和肖雄被迫跟着两个警察来到了通往刘家大屋的吊桥前。
吊桥的东南边临近大路,只是通往大屋另外有一条几十米长的圩堤,大概有一丈宽,圩堤上铺着麻石条。吊桥靠大路的一边设有一个岗亭,里面有两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保安队员在站岗。
两个哨兵看到两个警察带来了挑着鱼篓子的姜永明和肖雄,就知道是咋回事了。他俩把肖雄俩的身上搜了搜,又翻了翻鱼篓子,就直接朝着吊桥那边喊道:
“是自己人,快放吊桥。”
只听见“吱吱呀呀”的一阵响声,吊桥慢慢的放了下来。四个人走过了吊桥,只见桥这边建有一个大碉堡,里面大概有一个班的保安队驻守。碉堡的两侧,还另外修有两个小碉堡,里面大概可以容三个人,三个碉堡互为犄角,它们之间有壕沟相通。
走过吊桥,再走不到十米就是刘家大屋的大门了。
肖雄真的还没有见过这么高大宏伟的门楼。只见三级台阶之上是一个高大的大门,大门的门框,门槛全都是用条石做的,门板厚有3寸多,全部用厚厚的铁皮包裹,上面嵌满了金黄的铜钉。肖雄想,看样子,就是机枪子弹打在它的身上,也根本对它没有作用。
大门口还有两个保安队员在站岗,他们看见来人是两个熟悉的警察,就问道:
“兄弟,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
两个警察“嘿嘿”的笑了笑,对他们俩说道:
“今天带回来的全是又肥又大一斤重的鲑鱼和黄牙头(黄骨鱼)。是不是又要流口水了?”
“兄弟,我那儿有酒,待会儿吃饭就去喝酒去。”
“好嘞。”两警察带着肖雄、姜永明就进了院子。
在江南水乡很少见到客家的围龙屋,尤其像刘家这样的很大规模的围龙屋就是在赣南、梅州、河源、汀州等客家人为主的地方也是少见的。
刚进大门,肖雄赶快回头观察那高大的围墙。围墙至少有四五尺厚,有三层楼高。上面比下面还要厚,上面还建有垛楼,可以隐蔽在那里对外观察和射击。他看看大门左右的两个个碉楼,结构应该是十分坚固。碉楼的墙壁全都是用麻石条砌成的,四面都设计有射击用的孔。每个碉楼上面都有保安队的人在放哨。看样子守备是十分严密的。
从大门往里走,一共要经过了五重院落。从外往里,房屋是越来越好。最里面一重是中心,房屋的屋梁和柱子用得是清一色的东北红木,粗大结实,离地约一尺全都是用花岗岩做成的石墩。门槛也是青石的,虽然年代已经不少了,但门槛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磨损的痕迹。
主屋是刘家祠堂,里面供奉着刘家的几代祖先的牌位。祠堂两边的房屋全是刘书明家的,有堂屋、书房、住房等,还有厨房、客房、储物间等很多辅助用的屋子。房子前面的中央场子呈长方形,面积很大,足可以容纳近千人。场子的四周种植的全都是樟树等常青树。
肖雄的家里虽然在九江还算一个大户,家里的院落也很大,但是与这个大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肖雄和姜永明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他俩跟着那两个警察直接来到了厨房前面,两个警察叫他俩等在门口,自己进了厨房。肖雄看见门口不远就有一个水井,水井四周一圈全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显得十分干净,宽敞。
第一次见识了客家围龙屋,肖雄心里不由得感叹不已:真想不到在星子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还能有如此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传说中的客家人竟然在鄱阳湖边还建有这样打的一个围龙屋。可想而知,刘书明家的祖先当年确实赚了不少的银子啊,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实力来建造这大屋。
肖雄又以一个军人的目光来打量着屋子的军事能力。看了屋子以后,肖雄才感觉到胡茂赏的话说得十分恳切,别说他的星子游击队的那点兵力,就是现在的别动队的实力,想攻破这座大屋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肖雄正站在那儿东张西望,不一会儿,两个警察就从厨房里出来了。他俩身后跟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刘管家,这是我带来的俩卖鱼的。您给看看,这鲜活的鲑鱼,还有这黄牙头,都很肥很肥的哟。”
那个刘管家看看篓子里面的鱼,点点头,对那两个警察说道:
“二位辛苦了,他们带人去账房结账,还是按昨天的价结算。”
“好嘞。”
两个警察就像是捡到骨头的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带着肖雄俩人就去账房结账。一担近80斤的鱼,结果才领到不到一百块钱。两个警察说什么,这是照顾你们的,你们把鱼卖给了刘县长,现在就不用上税了。边说边数着手里账房先生给的一沓钱。
忽然,其中的一个警察说道:
“我说,你哥俩能不能明天再送一担鱼过来?明天我们县长和局长要在这里请客呢。”
肖雄一听,心里忽然亮堂了一下,朝姜永明暗暗点点头。
姜永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说老总啊,这一担鱼如果买到九江去至少得赚200块钱。可是……”
姜永明不说话了,只是用扁担挑起一头的两只空鱼篓低头往外面走去。
两个警察一下子着急起来。
“哎哎,我说卖鱼的,明天这里要招待九江来的元山队长,今天的鱼是招待寻湖的太君的。这样吧,我们先给你100块,明天你们送鱼来,我们结账再加一百块总可以了吧。”
姜永明看了看肖雄,好像动心了一般,对肖雄说:
“哥,你看这样行吗?”
“好吧,就依着两位老总的。老总,我们明天啥时送鱼来?”
“要新鲜一点的,最好是活鱼。就明天傍晚吧。”
“好吧。说好了,明天傍晚我们送来。”
两人跟着那两个警察就出了大屋。
肖雄走过吊桥,看见一伙鬼子迎面走了过来。肖雄边走边仔细的听他们说话,这伙鬼子是要去大屋吃晚饭。好像是刘书明邀请的。还说着什么明天晚上还要陪元山队长再过来吃饭。
等离开吊桥有一段距离了,俩警察开心的也走了。肖雄再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这刘家大屋,然后对姜永明说:
“快走,我们赶快回去找王烟台他们去。”
两个人回到了渔船上,但没有见到王烟台。
肖雄不禁心里纳闷起来:这王烟台去了哪儿,怎么这大半天还没有回来呢?
原来,当肖雄和姜永明跟着两个警察去刘家大屋的时候,王烟台则跟着胡茂赏去找伪警察局长曹继敏了。
姑塘镇的码头虽然没有九江码头那么热闹繁华,但是因为他是从鄱阳湖进入九江的一条捷径,从码头去到九江有公路相通。从都昌、鄱阳、景德镇等地,甚至南昌等要去九江走这儿的陆路,要比走长江水路要快很多。因此,东去西来的客人在这里上岸下湖的就很多了。码头旁边自然就热闹了起来,越到下午、晚上,就越显得繁华。
虽然前几年,这里曾是鬼子攻打九江的登陆点,在鬼子的炮火轰击下房屋损坏严重,但经过几年的修葺,渐渐的又恢复到了战前的样子了。酒店、茶馆、赌场、记院等娱乐休闲场所一应俱全。
倚翠楼就坐落在湖边,它是姑塘镇最大最豪华的记院了。两层的雕龙画凤的房子,涂着红漆,铺着红地毯,挂着红灯笼,天井里面灯火辉煌,每间屋子则点着昏黄的灯火,朦朦胧胧,风光旖旎。进到这里的瓢客,一进门感受到这种氛围,就会有一种被热火烤着的燥热,到时不想掏钱都不行了。
胡茂赏带着王烟台、李明华、刘俊山以及几名队员挑着鱼篓子等来到了记院外面。因为此时正是下午三四点钟,还没有瓢客进门,记院里显得有点冷清。
“卖鱼了,卖鱼了,鲜活的鲫鱼嘞。”
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看样子是这里的老鸨。
“哎哎,吵什么吵,我们家姑娘们还在睡觉。滚到一边去卖鱼。”
“老板娘,这可是刚打上来的活鱼啊,您就买下吧。”
胡茂赏拿起一条将近一斤重的鲫鱼给老鸨看,那条鱼还在胡茂赏手里挣扎着,胡茂赏一下没抓住,那条鲫鱼从他手里跳回了鱼篓子。
老鸨一看,心里活动开了,自言自语说道:
“曹局长就喜欢吃鲫鱼,干脆今晚就做红烧鲫鱼给他吃。”
胡茂赏他们一听,高兴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明华忽然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老鸨的手,把他推进大门。迅速掏出手枪顶在了那个老鸨的头上,恶狠狠的说道:
“走,带我们去见曹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