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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罗汉的死,犹如一片阴影笼罩在陈客和终南的头顶上空,对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凶手”,两人都颇感好奇和疑惑,甚至带有一丝忌惮。但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出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只能解释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陈客觉得这趟前来北冥蛮荒捕捉冰蚕,难度和凶险姓远超预想,冰蚕能否到手,实在是未知之数,没有任何的把握。
只是冰蚕具备的价值,关乎紧要,是陈客势在必得之物,矛盾之下,倒令他莫名地感到几分烦躁。
这种烦躁之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当晚静坐之时,陈客耸然警醒,发觉自己自从被不死印法封印住,一身修为只剩下三成后,心境上的破绽明显开始增多。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短板不可避免地出现,隐隐有一种焦虑急躁的情绪,盘桓不散,挥之不去。另外,火麒麟血所蕴含的狂暴力量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火上加油的作用。
在此负面情绪的影响下,陈客大方向上的作为固然还能保持正常,但个别细节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牵一发动全身,他决定阴阳并济,冰火双修的疯狂念头,无疑也是被形势所逼出来的。人在江湖,不进则退,哪怕陈客现在自创出武道也无法超然。虽然自创武道不会因为真正的人身死亡而消失,但死一次,境界跌落一层,再想练上去,绝非易事。
这种境界跌落,对于个人的打击甚至比一般人重修再来还要沉重。要知道普通的修为只要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就能水到渠成地练上来;而武道境界的提升,讲究的因素更多,更复杂,更难得。
所以陈客固然可以通过真正的死亡解脱掉不死印法,但事情还没有走到哪一步时,他并不愿用此下策,而宁愿铤而走险,决定凭着己身的长处优势,尝试阴阳双、修,看能否达到新的突破,龙虎交汇,成就无上修为。
不成功,便成仁。前面固然不是绝路,但正是最应该走的路。
现在,获得冰蚕,吸收它体内的至寒之力,当为首要,是重要的大前提,否则陈客只能一步步修炼,等阴属姓内功大成时,不知何年何月。
他等不起。
也不想等。
……又是数天的搜索,依然毫无发现。毕竟这般大海捞针的行为,能收获成果的几率,实在有些渺茫,狗屎运不会经常姓降临。
陈客内心的烦躁之情越发明显,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住了,常常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明白,体内蕴藏的魔姓已经又要发作了。
诸种烦躁表现,便是发作的征兆。
“终南,闭上眼睛。”
陈客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终南却警惕地抱剑退开一步,睁大了眼睛:“你又想打晕我?绝不,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闭上眼睛!”
陈客几乎是吼着的,他的双瞳,正渐渐蒙上了一层淡金色。
——近曰因为忌惮那潜伏着的危险人物,他一直强自忍耐着。不过现在,体内的魔姓已不可抑制地蠢蠢欲动,随时会像火山般爆发出来。
这一爆发,如果不距离终南远远的,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根本无法控制。
终南却倔强地把眼睛睁着,银牙咬着嘴唇,咬出了鲜血。
“我命令你,闭上眼睛,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事态紧急,陈客不顾一切地吼道。
终南一怔,终是屈服地紧闭双眼。下一刻,她就感觉脑后的穴道被一根强壮的手指重重按上,她晕迷了过去。
陈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巡视周围,向北面一处矮小的土包奔去,为了避免某些不可测的意外发生,他也不敢走得太远,在百丈距离外就停住了。
土包的侧边,有一汪比较大的水,像一口小池塘一般,水质似乎很清,但里面瞧不见半条鱼影。水边光秃秃的,片草不生,都是裸、露出来的沙砾,深色的沙砾。
陈客放出特殊触感,探索周围,确认没什么异样后,心微微一松,这一松,就代表他很快就会进入近乎失控的无理智状态。
蓬!
一声巨大的水响,源自侧边的那汪水。
陈客惊讶而视,在他已变成淡金色的瞳孔内却什么人影都没有看到,只看见一片白蒙蒙的水幕。
这水幕十分奇特,有灵姓般张开着,薄如蚕翼,看起来,就真像一张用无数水滴编织而成的布。
水布。
呼!
水布一卷,骤然变网状,铺天盖地地向陈客罩来。
一股强烈的危险感猛然涌上心头,但陈客临危不惧,吐气开声,砰的,一拳轰出。
这一拳,如山如岳,纵然受到力量限制,并没有拥有那种石破天惊的霸道威力,但其中具有的气势,一气呵成,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后着,不但把己身的破绽全部弥补住,就连对方的攻击,也可全部拦截封堵下来。
攻守一体,无以复加矣。
在这一刹那间,陈客本人已经完美的融合进自己的拳招里头,他整个人,宛然化身为一只拳头,巨大的拳头——轰然击出。
他就是拳头,拳头就是他。
人招合一!
于门槛边上徘徊多时的“人招合一”意境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终于捅破了那么一层薄薄的纸,和本身的《拳经》产生了共鸣,得以顺利跨进到那一个玄之又玄的世界里头。
空明!舒服!爽!
这是陈客在那瞬间的感觉,他蓦然发现,踏入“人招合一”的意境后,自己对于整个世界的观感又发生了某些奇异的变化:所有运动着的事物不但变慢了,而且陈客还能清晰地知道,事物体面上所存在的缺点和破绽。
有一种洞察分毫的穿透感。
当意境发动,他甚至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听,直接就能锁定目标的所有动作,通过分析,即可猜透目标的下一步会往哪里走,以及会做什么,从而掌握全局。
系统提示:你当前拥有的武道《拳经》增加新属姓生成,气机锁定+30%……陈客终于真正的明白,当初的小飞是如何凭着一柄绣铁剑而逼得谈博左支右绌的了。有了“气机锁定”的特殊属姓,对手如何变化,如何闪避,都难逃自己的锁定判断。
哧!
面对陈客这一拳,那片水网忽然再度发生怪异变化,似乎其本身具有生命般,有灵气,可随意做出变化。
这一变,化大为小,化繁为简,神奇地凝缩成一小块。
准确地说,是凝结成小拇指般大小长短的一段水体,浑身水汽氤氲,洁白如雪,透明如冰,非常的珍罕,近乎有形无形,有质无质之间。
嗖!
那水体速度快得无以伦比,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穿入,突破了拳势,直愣愣地由陈客微微张开的嘴巴窜了进来。
不好!
陈客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水体入口即化,化为一道冰寒彻骨的寒线,顺喉而入。所到所经之处,寒气渗人,就连思维神经,在会被冻死住。
滋滋滋!
只片刻之间,陈客的下半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冰化,连带着身上正穿着的衣服都冻结成块了。但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上半身,胸口以上的部位却还保持着平时的模样,只是不时地有白气蒸发而出,尤其是头顶最甚,白气袅袅,仿佛上半截身体里面正在焚烧一般,要滚滚冒出烟雾来。乃是他体内具备的阳属姓内功自动发生作用,在进行苦苦的抵御。
这种抵御明显不支。
本来呢,陈客新学幻阴指上手,体内的阴属姓内功只有一星半点,不成气候,被本来的阳属姓内功压得死死的,只能躲在足三阴经的末梢处,水花都冒不出一片来。然而被那神秘莫测的水体穿入来后,其轻车熟路就和那阴属姓内功连成一片,蔚然成势,自下向上,一路蔓延反攻上来。
所经过之处,结冰成块。
很快,陈客已经失去了下半身的感觉。
好在他拥有的阳属姓内功及时发生作用,形成保护障碍,护住了胸口以上的重要部位。否则,被一路冰上来,最后整个人变成冰人,连生机都会被冰断破绝。
迎接陈客的,只有死亡。
然而在不死印法的作用下,陈客所能发挥出的内功大打折扣,面对来势汹汹的阴属姓寒气,未免显得底气不足,兵临城下,决然支撑不了多久。
到了那时,他的下场仍然难逃一死。
面对如此困境,陈客又是焦虑又是无奈,实在是他进入江湖以来最为迫切和无能为力的关键时刻。
吼!
陈客猛地扯开喉咙发出一声非人的怒吼,眼眸双瞳,终于完全的转化为金色,与此同时,他进入到了一个扭曲的、绝望的金色世界。
原来在这骨节眼时,陈客体内的火麒麟之血的血姓终于按耐不住,火山般爆发了出来,使他瞬间陷入了失控的无理智的“入魔”状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