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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麟开会回来后,感觉黑豆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他问道:“你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眼神?”
黑豆给他一记轻蔑的斜视:“舅舅,你其实不厉害,一点不厉害!”
王七麟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偷偷喝酒了?喝醉了?屁股痒了想挨揍?”
黑豆站起来大声说道:“你根本不是天下无敌!”
王七麟问道:“你就是想挨揍,对不对?”
黑豆往后缩了缩脖子,问道:“那你是天下无敌吗?”
王七麟说道:“我不是啊。”
黑豆很生气:“那你为什么要揍我?”
王七麟说道:“那你能打过我吗?”
黑豆说道:“打不过啊。”
王七麟冷飕飕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惹我?”
黑豆眨眨眼,不说话了。
王七麟坐在他身边问道:“猪谷里豆,你最近是不是很闲很无聊呀?”
黑豆说道:“是呀。”
他已经无聊很久了,自从认识了舅舅就没有小朋友可以玩了。
王七麟建议道:“这样吧,我送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那里可以交朋友、那里可以学到以后吃饭的本领、那里每天时间都很充沛,你到时候不但不无聊,还会觉得时光不够用!”
黑豆急忙点头:“好啊好啊,你说的是这是天上吗?怎么这么好?”
王七麟微微一笑:“不,我说的是官学!”
新汉朝教导学问的地方有两类,一类是官学一类是私塾。
官学中的教师多是朝廷派遣的秀才,他们教学更为认真、更为严谨,因为教育出来的孩子是自己的门生,以后有机会做官的,一旦手底下出了官员或者名士,那自己与有荣焉。
私塾的教育水平龙蛇混杂,优秀的私塾是高价请的本地名文人,普通私塾随便找个识字的来教着孩子读书即可,后者是启蒙教育罢了,他们只要孩子会写名字会识数,免得以后被官府抓了还不会签字画押。
有条件的多送去官学,但新汉朝可没有学区之说,官学选学生就是看天分、看引荐人。
所以这年代阶级壁垒森严,读书人的孩子天生有机会读书,乡下人的孩子除非有钱去结交读书人,否则的话连引荐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去读书?
王七麟是本县实权官吏,自然要送晚辈去官学,县城官学的总校长就是教谕孟忠贤。
他们之间关系一般般,孟忠贤是李英派系的心腹,但他要送自己侄子去上学,孟忠贤万万不敢拒绝。
权力压制。
得知弟弟要送儿子去上学,王巧娘欢欣鼓舞,她问道:“小七,这会不会早了点?”
黑豆急忙喊道:“不早,我要去上学,我要去上学!”
那里有许多小伙伴,那里能学到以后吃饱饭的本领,那里不无聊,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啊!
儿子求学若渴的态度让王巧娘湿了眼睛,她搂着儿子道:“好好好,豆长大了,要念书了。”
黑豆:“等等,不是去上学吗?怎么还要念书?”
他突然有点慌了。
王巧娘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先给他换了一件新褂子、给他换了新短裤和鞋子,又给他洗头洗脸,最后往手掌心里吐了口唾沫,把他翘天辫捋的跟被老牛舔过的小牛犊尾巴一样。
她正好给王七麟做了一件新青衫,就让他穿上了,嘴里念叨着:“去孔夫子的地方要庄重呀,小七,你再去洗洗脸,现在天气热,你看你脸上出油了。”
王七麟想了想接走青衫换掉了官服。
他是听天监的大印,这种身份对外很威风,可对孩子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如果想让黑豆交到朋友,那他就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否则要么是有些家长想结交他然后让自己孩子特意去靠近黑豆,要么是有些家长忌惮自己身份不让孩子去接近黑豆。
再就是孩子们之间喜欢拉帮结派,自己的身份与鬼神相关,这点对孩子们来说会制造许多流言蜚语,他们容易因此而排挤黑豆。
舅甥俩焕然一新,然后拎着一包糕点去了下书房。
下书房与其说是官学,不如说是新汉朝的幼儿园,这里承担启蒙教育责任,在这里学到七八岁然后才会送去正式做学问,这时候就正式算做童生了。
官家的下书房在内城的西城,那有一片学社,学习氛围浓厚,居住在这里的都是有学问或者有功名在身者,普通人住不进来,多少人家为了这里的氛围想来买一座房子,但压根买不进来,有钱都不行。
这时候的商业虽然已经红红火火的发展起来,可是读书人心高气傲,还是看不上生意人。
所以李家有钱后就把李英送去读书,然后做官。
对普通百姓而言,当官永远是最好的出路。
全员集议结束后,衙门请全体官员去鼎盛楼搓了一顿,这样王七麟是下午领着黑豆来的下书房,此时刚好是家长们送学生来上学的时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送来念书的多数是大孩子,最小的也得五六岁,像黑豆这样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很少,偶尔看到一个也是拖着鼻涕、呆滞眼神的傻崽。
王七麟总感觉黑豆是个笨小孩,今天看到别人家三四岁的孩子后他才知道黑豆有多机灵。
那些小孩简直了,天生一股愚钝劲,有些那股傻劲让他误以为被鬼吓得丢了魂,下意识想去给孩子喊喊魂。
这算是职业病了。
下书房独门独院,有看门的老头拿着一卷书在摇头晃脑。
王七麟敲敲门说道:“老先生有礼了,请问这里是谁管学?我想送孩子来上学,应该怎么做?”
老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是孟博士管学,你要送孩子进书房得去得到他的同意才行。”
王七麟问道:“那孟博士处怎么走?”
老头放下书卷问道:“后生我且问你,你有功名在身吗?”
“不曾有功名。”
“你可是在哪里上过学?”
“没有上过。”
老头摇摇头道:“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家这孩子进不了官学,你去找一家私塾让他念吧。不过他年纪尚幼,你不必着急,可以等个十年八年再送他去识文断字好了。”
王七麟笑了,这是把自己当乡下来的暴发户了,他说道:“多谢老人家提点,但我还是想去见见孟博士,哦,这个请您老收下。”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的道理他懂,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铢悄悄递给老头。
老头脸色涨红了,他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诸子有言,金钱如粪土、仁义值千金。”
王七麟问道:“可金钱如粪土,那千金也是粪土吧?这样仁义值千金,岂不是说仁义与粪土无异?”
有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夹着一卷书进门,听到两人的话他哈哈大笑,对王七麟说道:“你这青年当真有趣,不过你这是诡辩,这是欺负我们门房大爷不善言辞。”
王七麟抱拳道歉。
中年人问他们怎么回事,搞清楚后他接走了这一枚银铢,道:“大爷你读书可没读好啊,孔夫子有言,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门房大爷摇头道:“苏先生是有学问的人,我很佩服,可是苏先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这钱不是正路来的……”
苏先生又笑:“何为正路?孔夫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看,夫子先贤为了获得富贵,都愿意去做给人执鞭开路的下等差事。”
门房大爷纳闷,没想到孔丘竟然是这样的夫子。
苏先生将银铢递给他,这次他接了,带上王七麟进门。
王七麟感到头疼,这官学里头不会整天这样之乎者也吧?
他低头看向黑豆,黑豆那边已经晕头转向了。
孟博士是个清瘦小老头,花白头发、花白短须,他一脸严肃,目光如炬,周围的人看到后纷纷避让。
双方正好在学堂内门相遇,门房大爷行礼说道:“孟博士好,这里有两位父子想求见于您。”
孟博士面沉如水的扫了王七麟一眼,也是从上往下扫了一遍,然后他对门房大爷严肃的说道:“你说这里有父子二位,是父二位、子二位还是父与子共二位?”
王七麟觉得这个人脑瓜子不是很对劲。
门房大爷显然熟悉了他的作风,不好意思的笑道:“是一位父亲带着一位儿子来拜见您。”
孟博士扫扫手示意他离开,问王七麟道:“先生籍贯何处?”
王七麟道:“牌坊乡大王村……”
“郎君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后生可在哪里上过学?”
王七麟摇头,他明白门房大爷先前问这几个问题的目的了。
见他摇头,孟博士不置可否的一笑,又问道:“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王七麟说道:“我住在吉祥街上。”
吉祥街就是贯穿吉祥县的主干街,驿所和衙门、鼎盛楼和倚翠楼都在这条街上,这也是县里的富贵街。
孟博士摇头笑道:“我如果猜测不错,后生你脑瓜机灵,做的一手好生意,是吗?”
王七麟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在下王七麟,是做官的而不是做生意的,本官是听天监吉祥县大印。”
本来打算让我家孩子以普通人的身份跟这里的崽种们相处,换来的却是盘问和蔑视,算了,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其实是听天监大印!
他以为自己亮出身份,老夫子肯定会立马弯腰鞠躬并欣喜若狂的收下黑豆这弟子。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但他猜错了!
王七麟自报家门后他确实有一瞬间的错愕,却接着勃然大怒,大踏步走出去冲着外面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厉声说道:
“我了解尔等想靠读书来光宗耀祖的想法,但这官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更不是你们认为有钱就能随便进来的。这是孔夫子和孟夫子传道受业解惑之地,尔等休要以金钱与权柄辱没它!”
这番话把王七麟说的愣头愣脑,怎么回事?权力也有不好使的一天?
他碰到了一个不畏权势的铁脊梁老夫子?
如果是这样,他就准备夹起黑豆老老实实跑路。
但很快他发现不对劲,这里许多家长是走门路把孩子送进来的,听了孟博士这番话后心里发虚,他们赶紧附和着指责他:
“不错,这是圣人门下,要的是墨香味,不是铜臭味。”
“孟博士所言甚是,现在什么人都想让孩子念书,难道这圣贤书是谁都能碰的吗?”
“这样的人以后不要领进官学里来,就应当在门外挂上牌子,让他们止步门外!”
饱受批评指责,王七麟心里迅速分析: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刚才自己与老夫子说话的时候隔着人群还有段距离。
而老夫子这段话很有引导性,他引导众人将自己当做了一个商人,一个想走后门将自家孩子送进官学的暴发户商贾!
这是在把他架在火上烤!
明白这点王七麟面色不变,他搂住黑豆继续分析:自己没有得罪过老夫子,老夫子刚才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看起来只想拒绝自己,反而是知道了自己身份就发飙了。
而且还鼓动了群众来对付自己!
为什么?
原因不言而喻:老夫子故意给他难堪!
可是自己没有得罪过对方。
那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来侮辱自己?
原因出来了:有人安排了这一切!
顺藤摸瓜,孟博士是本县教谕孟忠贤的心腹,孟忠贤是李英的心腹——
那安排这一切的人是李英,他将自己与王七麟不和的信息放出,所以孟博士才会知道他的身份后故意发难,以此讨好李英。
而且老头子还很狡猾的发动群众来批斗自己!
王七麟用余光凝视孟博士,果然从老头子的脸上看到一丝得意的微笑。
明白怎么回事后他立马展开反击,不就是利用群众来做斗争吗?
这一招老子在梦里的地球上可是见多了!
他立马亮出大印喝道:“孟先生与诸位百姓是什么意思?本官听天监大印王七麟,今日带家中晚辈想来求学,不管成与不成,诸位为何侮辱于我?”
一听这话本来在声讨他的众人慌了手脚,有人叫道:“王大人我知道,他没有儿子!”
“黑豆,你叫我啥?”
“舅舅说啥就是啥!”
黑豆自认为是个小机灵鬼。
王七麟拍拍老夫子的肩膀说道:“孟博士,今天的事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还有你们几个,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待会放了学别走,带孩子去我们驿所报个道,侮辱朝廷命官,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说到这里他很遗憾没有带上徐大,缺了个捧哏的,这话的杀伤力不是很强。
但用来唬人已经足够了。
几个家长脸色都变了,大太阳猛烈的晒着,他们却感觉浑身发冷、脸色发白。
孟博士这边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微微一笑想要来驳斥王七麟,继续发动群众给他难堪。
但王七麟平时见多了徐大喷人的场面,在这方面也有经验,他知道带节奏的要点:不在于你有没有理、也不在于你有没有说真话,而是要声音响亮、发声快,这样才能镇住人。
于是看到老夫子要说话,他抢着咆哮道:“孟先生好没有道理!我刚才没有露出身份,仅仅是以农家子弟身份与您交流,结果您却瞧不起我。怎么,因为我是个泥腿子,因为我是农民之后,然后就没有资格送孩子来官学念书吗?”
“孔夫子曰有教无类!孟子曰教化万民儒家造化!太祖曰农为一国之本,鲁迅曰——算了这个先不说,总之孟先生好大的威风,怎么了,我是农民或者是商贾或者是手工艺人就没有送孩子入你门下的资格?这是谁给你的权柄?”
家长们一听,忍不住点头。
孟博士有些慌张的说道:“王大人你这是……”
“不要叫我王大人!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是全县百姓的子弟,怎么,我这样的人不能送孩子来你这里读书吗?只有王大人才行吗?怎么,知道我现在是个大人了,你愿意收下我家孩子了?啊呸!什么孔孟之地,你是读圣贤书读狗卵子里了吗?你读圣贤书学到的就是轻鄙百姓、谄媚上官?”
王七麟占据道德高地后不下来了,指着孟博士一阵连喷。
八喵钻出来喵喵喵的叫,虽然不知道爹在说什么,但肯定有道理。
它叫了一阵又回去把酣睡的九六给拖了出来,带着九六一起叫,给他壮大声势。
孟博士满肚子学问、一脑子道理,可他插不上话,他一开口就被王七麟给喷回去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对方是习武之人,丹田气足、精力旺盛,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讲道理!自己想用书生辩经那一套来跟他争辩,压根没用,人家不跟他争,人家就是骂他!
泼妇骂街那样的骂!
王七麟逮着他一阵喷,喷完了又去对门房说道:“起初我感觉大爷你是势利眼,现在才知道,大爷你是好人,是怕我进去受辱所以一开始想拦住我,是吧?”
门房大爷陪笑。
王七麟说道:“去把孟忠贤孟教谕叫过来,我有些事得找他问问。哦,对了,这孟教谕和孟博士都姓孟,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门房大爷为难,他哪个也得罪不起,索性打了个马虎眼:“大人您稍等,我立马把孟大人叫过来。”
上了年纪的老人,愣是跑出来壮小伙的速度。
下书房旁边就是县学挂帆书院,也就是县一级的官学,孟忠贤在里面的具体职位叫做文学祭酒,听说隔壁孟博士得罪了王七麟,他当场将茶水喷了出来:“文渊怎么会得罪这个煞星?啊,我知道了,这个老学究!”
他们都是知县李英的心腹,李英宴请他们的时候骂过王七麟,要求大家伙想办法整治他,最好能把他从吉祥县整走。
但这事也就是说说,他不认为李英能整走王七麟,所以他并没有插手过两人的腌臜。
他迄今还记得当初在青丘府中被王七麟剥了袍子的耻辱,他一心想要复仇,可是压根不敢动手。
窦大春摆明态度的做了王七麟的小弟,他连窦大春都惹不起,怎么惹王七麟?
而且他还打听到听天监的玉帅很看好这煞星,亲自来县里驿所嘉奖过他。
这样他一个老教谕怎么敢去招惹人家?
偏偏孟博士一个老学究脑子僵化,他把李英的话奉为圭臬了,竟然真去主动招惹王七麟。
这叫什么?这叫恶狗下茅房、屎壳郎出洞,找死啊!
孟忠贤一路小跑出门,可挂帆书院在一座山丘上,他跑下山可是累坏了。
到了下书房门口后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便改成缓步走,不过还是走的气喘吁吁。
他的官阶不如王七麟高,见了面得主动行礼。
守着许多人王七麟给他面子,客客气气的回了个礼,然后对孟博士勾勾手说道:“来,把刚才说我的话再给孟大人说一遍听听,让他听听你是怎么侮辱天子近卫听天监官吏的。哼,你真是好大胆子,你是读书人,当知道侮辱天子近卫就是在侮辱天子!”
跟衙门打交道后,他别的没学会,先学会扣帽子了。
这话把孟博士给压得想要流眼泪:“王大人,你欺人太甚,孟教谕、诸位乡亲请听我一句……”
“好个巧言令色的老学究!你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真是枉读圣贤书啊!你看不起农民、看不起商贾、看不起朝廷命官,你就觉得读书人高人一等是不是?哈,幸亏你只是个老学究,如果你高中状元,那天下百姓岂不是连喘息的资格都没有了?”
王七麟说的义愤填膺,声音洪亮、语速快,就跟嘴里含着个速射炮似的,把老夫子给喷懵了。
孟忠贤擦着汗水说道:“王大人,天气太热,老朽身子骨太弱,这在太阳底下我站不了太久,还请大人多多海涵,咱们去内室里头聊,可好?”
他又低声道:“我让孟博士给你道歉!”
王七麟道:“道歉免了,我一个小伙子没脸没皮,被人辱骂几句也没感觉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孟博士这品德有问题。就这样品德的人来教育孩子,他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
孟忠贤眼神凝滞了,他问道:“那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七麟道:“先把他换掉吧,我看博士的位子不适合孟先生了,换个人吧。”
孟博士失魂落魄,叫道:“王大人,你这是……”
“你想向我道歉吗?不必道歉!你没得罪我,我这话是认真的,是为了下书房里的诸多孩子着想,是为了孩子们的品德着想。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样品德的人做下书房的博士,那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来?诸位孩子的父亲,你们觉得本官的话有没有道理?”王七麟问周围。
家长们赶忙跟着附和,那几个被他点名的附和的尤其卖力:
“我家孩子在这下书房学了两年,学识见长,可为人却差了许多,唉,这肯定是孟博士的原因,他不能再做博士了。”
“孔夫子说,成君子者,非仁、智、勇三德不可。孟博士不体恤百姓求学之难,是为不仁;认不出王大人,是为不智;犯错后不能承认错误并悔改,是为不勇,这样他不仁不智不勇,都算不上是个君子!怎么再做博士?”
“孟亚圣曾说,为人之道,总而言之只是一个仁而已。孟博士失仁心,他都算不上个人,更不能做博士!”
众人指指点点、越说越过火,最后都把他开除人籍了。
孟博士老脸红得发紫,他将哀求的眼神看向孟忠贤,孟忠贤有心找王七麟说合,但王七麟已经拉着黑豆的手往回走了。
大不了送去私塾,他才不想把孩子送进这种地方来学习,这不是教育孩子,这是毁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