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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抬头看了看我,然后也不说话。
我又问警察。
正在做记录的警察说道:“碎玻璃自己割手腕。”
我看着躺着地上,血流了一地的女囚,问:“碎玻璃?碎玻璃从哪里整来。”
警察说不知道。
这时,外面一个声音跑来,然后说道:“监区长!小岳刚才和我去看了,在外面的那个卫生间,玻璃被敲烂了!”
警察马上出去。
经过检查,发现是小岳押送女犯去我心理咨询办公室后,回来路上女犯要求上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她发现角落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不知她怎么爬上去的,砸烂窗,然后偷偷拿了一块碎玻璃带进禁闭室,然后割腕自杀。
她是经受不了这些所谓她妄想出来的鬼魂的折磨而自杀的。
自杀对她来说,是个解脱。
马玲突然矛头对着我:“这没几天,这是第二个了!张小帆!你怎么治疗病人的!”
我靠,这家伙,又想挑事了!
我马上对她说道:“马队长,你这是向我问责吗!”
马玲说:“你不负责任,谁来负这个责任?她已经疯了,她有心理疾病,送去你那里,结果回来就死了,这难道不是向你问责吗!”
我气道:“难道你这意思说,如果一个病人生病,癌症晚期,然后送去就医,医生还没诊断出什么病,病人就死了,这能怪医生?”
马玲誓不罢休,一张破嘴上下翻着:“张小帆!你这是强词夺理!病人本来只是有问题,去你那里出来,后面就死了!难道这跟你没关系!”
政治处主任举起手,示意不要吵下去。
我住嘴了。
马玲也住嘴了。
政治处主任说道:“我已经向监狱长汇报了这件事,等会儿,监狱长会组织开会,到了会上,你们再吵!”
我瞪着马玲,马玲也瞪着我,这家伙是想要我担责啊!
法医和警察检查完了现场之后,就将死尸抬走。
然后狱警管教们清理打扫现场。
政治处主任汇报到监狱长那里后,监狱长宣布开会。
我和马玲这些人,都是必须到会的。
还是那天那个会场,还是那天那些人,还是那天那些领导,除了贺兰婷没来之外。
入座后,监狱长直接发话:“我就不废话,直接说重点。这才间隔几天了?A监区一个,今天B监区又一个!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A监区指导员和康雪低着头,我们监区长和指导员也低着头。
监狱长掠过她们的身上,然后看向我,问我道:“张小帆,我听说,你作为心理咨询师,可都对她们进行了心理开导,为什么她们还自杀了?”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报告监狱长,首先,我要说明一下,心理疾病其实也和身体疾病是道理相通的,身体疾病有很多疾病重病,是治不好的,心理疾病也是如此,没有人能说能百分百治好病。再神的神医也不行。而且,这两个女囚,本身都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说难听的,她们是典型的精神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症,本身呢,心理治疗彻底治愈的可能性极低,心理治疗针对的是智商正常的人,对精神分裂患者难以见效。由于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意识经常处于分裂状态,如果要接受心理治疗的话,要保证患者能够从意识深处接受心理治疗师的诱导,而精神分裂症患者是很难做到的,因此是很难控制治疗效果的。再加上两位心理疾病患者送来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我还没有在对症下药的时候,她们已经自杀了。”
我站起来报告的时候看到,坐在左侧的那边,康雪,对着我们B监区这边,我前面的马玲动动头示意着什么。
接着,我刚说完,马玲马上站起来:“报告监狱长,张小帆这些话,完全是推卸责任!两位女囚,在发现病了的时候,是送去就医的,如果张小帆诊断不出来,而且判断不出来她们要自杀,那就是张小帆的责任了。就像一个车祸后重伤送去医院治疗的病人,医生如果只是看看诊断病情,却不明确的开药点滴手术,病人怎么会好?”
监狱长看着我,问:“张小帆,你有没有对她们进行什么救治。”
我靠,马玲,这是要致我于死地啊!
我说道:“监狱长,今天这位女囚,送来的时候,她完全是不配合治疗,大喊大叫,我无法和她进行有效的沟通。我只想着说,等她平静一些,我再和她沟通,可我没想到回去后,她就自杀了!”
马玲马上说道:“是啊,我说的吧,如果你诊断出一个车祸重伤的病人,却不先开药,或者进行什么紧急救治,放着他让他自己恢复吗?”
我马上反驳马玲:“这个道理是不一样的!”
马玲马上问:“张小帆!你难道不知道她心理疾病那么严重,可能会自杀吗?那你为什么不安排人或者不通知上司,去加紧对她的监视和保护!”
一下子间,马玲占了上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我。
对,她说的很对,那个时候,我诊断病人的时候,她已经发疯了,我也想到她有可能会自杀,可是没想到那么快,那时我就应该让人看着她。
康雪站起来落井下石道:“我认为,如果张小帆不知道或者判断不出女病人有自杀的倾向,那么,张小帆不配做心理咨询师。如果张小帆已经判断出女病人可能有自杀的倾向,却不做任何保护女病人不让女病人自杀的措施,那么,张小帆更不配做这心理咨询师!”
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很多人都说康雪说得对。
我他妈的又陷入了危机中。
监狱长开口道:“张小帆,你那时是怎么想的?“
我欲言又止,妈的,我说我没想到病人会自杀,那么,就等于我说我自己无能,没水平。
如果我说我想到她有可能自杀,那么,康雪一定指责我草菅人命,不管不问。
有了康雪那句话,我作什么回答都是掉入她的陷阱中!
监狱长又问道:“张小帆!你诊断病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我大汗淋漓,妈的,今天这一劫,真的是逃不过去了吗?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女犯自杀,不是因为有心理疾病,是被马玲马队长逼死的!”
这个粗犷的声音,是徐男。
我一回头,看见徐男站着,大声的说是马玲逼死了女犯。
全场一片哗然,徐男又说道:“女犯本身没有心理疾病,那天我们指导员骂了劳动车间的女犯们是畜生!女犯们就恼羞成怒,闹了起来,然后打了指导员,带头的这些女犯包括自杀的女犯,都被关了禁闭!我们指导员事后,还去找了女犯,打了女犯,被关了禁闭又被指导员打,就有点神经失常了,之后,马玲马队长又打了女犯几次,活活逼疯逼死了女犯!”
此言一出,全场更是一片哗然。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胡说八道!”
这两个声音,一个是马玲,一个是我们指导员。
马玲继续说道:“指导员打这个女犯,我是看见的,张小帆张队长也看见,还有我们监区沈月等人也看见,马玲马队长打这个女犯,我看见,沈月知道,张小帆也知道!”
我点头,说:“对!今早来的时候,女犯嘴角流血,就是被马玲打的。”
妈的,徐男做了一回我的及时雨,徐男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把责任推到指导员和马队长两个人身上,明确一点就是:女犯是没有病的,是被指导员和马队长活活逼疯逼死的!
只要咬住这一点就行了。
就跳出了康雪给我设的陷阱,我回答什么都是掉入康雪的陷阱中。
但是只要我咬住女犯是被她们两人逼死,那就不关我事!
这时候,小岳也站了起来:“是的,我看见了,我和小陈被派去押送犯人去张小帆张队长的办公室,就看到马队长抽了女犯好多耳光,还拳打脚踢,当时她的这只手吊着,用的是这只手,一边打还一边骂女犯发什么神经发什么疯,别装啦。还有兰兰,风荷,都看见了。”
小陈和兰兰也站起来作证。
我心里感激,没想到她们宁愿得罪马队长,也要救我。
风荷坐在后面,估计是怕得罪马队长,没敢站起来。
监狱长马上问马玲:“马玲!是不是真的有这事?”
马玲吞吞吐吐说道:“监狱长,监区里,谁没打过女犯。这不听话的,教训教训。”
监狱长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她疯了吗!”
徐男大声道:“她其实没彻底疯,她是被指导员和马队长活活逼疯的!”
指导员也站了起来,转身对徐男说道:“你闭嘴!”
小岳说道:“我也见了,见指导员打了女犯。那天是上个星期六!好多女囚也都知道,关在那里面的女囚,都被打了!”
这就是得罪了底层广大群众的报应。
所有的人都不向着她们。
指导员马上矢口否认:“监狱长,她们乱说!我没有!”
我说道:“说你没有,那为什么还那么多人作证你是打了女囚的?”
指导员马上说:“自从我来到这个监区,张小帆这些人,就带着徐男这些原来的老同事,和我做对,处处刁难我,排挤我,不服从我的命令,不执行我的要求,不配合我的工作。这些人,都是她们的人,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张小帆,所以一致枪口对准我和马队长!”
我说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让女囚来作证!敢不敢?”
她支支吾吾:“女囚,女囚能配的上说话吗?女囚有,有什么资格说话!”
我大声问道:“敢不敢!我就问你敢不敢!”
贺兰婷不知何时,从办公室大门口进来:“那就传女囚来问话!”
原本监狱长都不支持这个建议的,可贺兰婷一出来说了这句话,监狱长只好同意。
我对徐男说道:“去把禁闭室的几名女囚传来问话。”
徐男答应。
聪明的康雪马上说道:“慢着!不能让张小帆这些人去押送女囚,万一她们路上威胁威逼女囚做好工作,一致对应口供呢!”
我说道:“那也不能让你的人或者是指导员和马玲去!”
监狱长说道:“我让外面武警把她们带来,这你们没意见了吧!”
“没意见。”
“没意见。”
武警是和里面的争斗没有任何干系的,他们去带人,我们都放心。
没多久,关禁闭室的几名女犯都被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