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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叶三省依然到了江城。
不知怎的,他对文化没有任何感觉。或者是因为以前的学校是地级市,习惯了地级市的生活,觉得文化县城的建筑都有些狭小局促,人物衣着都有些尴尬小气。
这次他没有找高雪皎,而是去电脑城呆了两个半天。
这段时间他基本面对电脑屏幕,一边打字一边用无线网卡上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恶补一下电脑办公,不说熟练运用各种办公软件,至少要能基本掌握吧?
老师是在网上联系的,其实就是笔记本电脑的商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叫张方红,叶三省缠着人家,张方红不好拒绝,只好把这算是售后服务,何况叶三省按照培训的市场价格给钱,而且保证不影响他,——生意好的时候,他尽管去照顾客人。
叶三省就窝在张方红的门市里,首先是学习现在流行的几种办公软件,然后看见什么问什么,张方红接待顾客,他也在一旁看着,有时听他们交流,有时帮着顾客问题,两个半天下来,感觉收获巨大,考虑下周是不是继续,还是换个更加专业的电脑培训机构。
这天突然接到一封来信。
一般中午,他还是抢在大家上班前到达办公室,虽然,中午不用打扫清洁。
进门的时候门卫李大爷叫住他,说有一封他的信。
叶三省有些愕然: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写信?谁?
李大爷似乎也有些意外,镇上有专门的快递点,这些年除了极少的书刊和公文,很少有邮件通过他这个门卫传达了,怪有趣地看着叶三省把小桌上的一封厚厚的信递给他。
叶三省回到计生办办公室坐定拆信,是大学一位低年级女生写的。
他肯定不认识她,也不记得他们一起做过什么活动。
女生直白地表达了对他的崇拜和隐约的爱慕,深情地写道:
“……那一天我看着他跟几个朋友从校园的山坡上跑下来,一路跑一路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闪着灿烂的光。我呆呆在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看着他从我的身边跑过,似乎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体的热力,我多想伸出手去拉他一下,或者碰碰他,可是我身体仿佛受了诅咒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就看着他跑过,跑远……”
“我紧紧地盯着他挺直的背影,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人……”
信纸最后落款是一个好听的女生名字:
李莎。
信封里还夹了几只千纸鹤和一张手绘的卡片,所以看起来很厚。
叶三省呆了半晌,努力搜索记忆,还是不想起有这么一个女生。
叹了口气,把信仔细收藏在文件夹中,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是整个下午,他的心思都无法像平时那样心无旁骛地打字思考,后来,索性插上网卡,给易老色和几位同学的QQ发了信息,竟无一人回,看样子都是刚刚进入社会,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无暇它顾。
突然之间,有人加他好友,一看是这次一起招考录取的同事:
韩中华。
当然这个“同事”相当勉强,他们这次江城招考录取的18名公务员,仅仅在市*委组织部一起开了个短会碰了个头,就各自东西。
他们是每天都在一个**里,可是这个群基本没有人说话。
因为群里有组织部的李干事在,还是大家都是刚刚进入体制,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身份不像以前是学生,在**里可以跟同学胡言乱语。
更重要的,他们彼此间有种莫名的戒备心理,或者,仅仅是因为他们同时招考,觉得同时站在起跑线上,不知不觉中把彼此当成竞争对手。
叶三省通过对方。
韩中华也不说话,直接把他拉入一个**:星辰大海。
一看新人进来,群主“守拙”立刻复制一遍通知:
兹订于本周六晚六点于江城大酒店28层观光餐厅聚餐,视实到人数多少确定包间。茶叙于四点在5层茶楼开始,希望各位同仁尽量提前到达,畅谈人生。本次聚餐费用由小温鸡蛋赞助,特此鸣谢。
叶三省愕然。
随即反应过来是他们这批刚刚招考录取的“同事们”,应该是有人觉得在组织部李干事建的那个群里聊天不方便,又想跟一同起跑的同事交流,所以背着李干事另立中央。
有人呼他:新来的,报上名号,哪里的干活?
叶三省的QQ号名称是“三省吾身”,这个成语似乎是为他量身制作。
迟疑一下,叶三省简短地打字回道:
叶三省,现在文化县临江镇D政办公室实习。
有十秒钟的停顿,然后一起崩出好几条信息:
“这啥名字?古怪。”
“我记得这名字!”
“封疆大吏的名字啊!”
“三省,三边总督吗?”
“怎么感觉像传销经理?”
……
叶三省一看这个星辰大海群已有十三位同学,看来才建不久,已经拉人拉得差不多了。
关于他的名字,从小到大,他面对过各种各样的疑问,很多稀奇古怪,脑洞大开,相比之下,这些同事们的疑惑还算正常,一瞬间想了很多答案,迟疑一下,还是把鼠标从QQ页面移开。
他看过一本官场小说《猛虎市*长》,里面有一个情节是两位年轻能干,前途无量的官员在某一问题上发生分歧,进行较量,最后,败北者愤怒地打电话向胜利者声讨,胜利者在那一瞬间丧失了警惕,对着电话进行回应,但是,他没有想到,败北者是在更高级别的领导办公室打的这个电话。
他对这个情节印象深刻,从此引以为诫,绝不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畅所欲言。
一位“守拙”通过陌生人发来信息:我是辛珊珊,一起招考的兄弟。
然后发来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叶三省通过,问好。
他自然不会忘记这位在市*委组织部第一个站起来代表所有招考同事发言的女生,短发,精干,说话有力,是税务局录取的公务员,猜想对方上班时间能够上网,应该不会在窗口部门。
辛珊珊回好,然后自我介绍:我现在在市税务局办公室工作。
果然如此。叶三省招考报名前听过各种私下流传的说法,比如那种特定单位特定岗位,基本上是为某些考生量身制作的,——这也是他谨慎地选择了统一分配的公务员考试的原因。如果这不算空穴来风,那么,这位同事应该有一定背景。
不然,她也不会做为代表发言。
或者,这也是她为什么是群主,要充当这个召集人的原因。
兄弟?这位女同事可真是大气啊。
“我现在在文化县临江镇正府实习,欢迎领导有时间下来指导工作。”叶三省只得再报一次身份。
他注意到了对方用的是“工作”,所以他特别强调自己“实习”。
“周六来吗?”辛珊珊问。
“可能不行。”叶三省答。
这四个字,有点不假思索地打了上去,然后叶三省自己也有些发楞。
他倒不反对跟这些一同起跑的同事交流,多认识几个朋友,将来肯定能够互相帮助。
他不是天生的社交动物,其实内心深处,有时还隐约有些恐惧和抗拒跟陌生人交道,但是做为一个现代人和社会人,不跟人接触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秉执《教父》中教父的处世态度:他不会对任何人都一见如故,但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对于周六的聚会,换任何另外的人邀约,比如韩中华甚至高云,他都会接受,但是碰上了辛珊珊,他表示了拒绝。
是因为反感对方这种直接,似乎不容抗拒的问话?是因为刚才想到了对方的某些可能?还是觉得对方高高在上,可以轻易获得自己辛苦奋斗的东西?
“为什么?”
辛珊珊没有任何停顿地打来问话。
“我要回家,看望亲人。”叶三省飞快地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然后再加上一句补充,“我报到后,还一直没有回家。一个月了。”
“那好。”
这一次,辛珊珊停顿了一下,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叶三省发了会呆,再查看一下群友,确定高云还没有加进来。
然后,一个念头突然浮现:
或者,他真该回家看望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