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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先而来的少女,脚蹬一双软筒牛皮靴子,身着貂皮袄,领间袖口,围着一圈白狐毛领子。头上戴着一顶白狐帽子,帽子下边系了银饰带,上面镶了几圈玛瑙宝石,两侧帽坠,也是由玛瑙宝石串成,当中环结之处,镶了两颗大大的红色珊瑚珠子,红白相间,显得整个人亮丽无比。
“恭喜大汗!”一位身着皮袍的少年速度奔来,拎起雪地上的两只苍鹰,返身回到那少女面前,高声贺道。少女周围的人群又爆出阵阵喝彩之音。
大汗?林然等人大吃一惊。眼前这少女,脸儿圆圆,下巴尖尖,两颊颧骨略高,鼻梁高挺,樱唇滟红,眉眼深深,一派明眸皓齿的西域风情。这样一位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居然是这群人的大汗?
林然有种凌乱的感觉,她想,她前世定然是被各种图文、影视荼毒得不浅。
在她前世所学所见,留在脑海中,但凡大汗,虽说不一定是皱纹密布的老头,但也大多都是三大五粗,腰圆腿肥的壮汉。像领了王昭君出塞的那位,可算得上有名的帅哥了。几时见过这般明艳美丽,可爱活泼的大汗?
只见那少女朗声笑道:“赏了你了。”
“谢大汗!”那少年将两只苍鹰往腰间一别,兴奋地握拳抱胞鞠躬,向那少女致意。
周围的汉子们个个举着马刀,嗬嗬呐喊。那高亢的呐喊声,在静谧的风雪中,显得格外嘹亮。
葛战一行,摸不着眼前这群人的来路,只在远远的观望,静观其变。
却不料,五名向导中的一人,竟从驼背上滚落下来,跌跌撞撞地奔向了以少女为首的那群人。葛战等人,心中一惊,想阻止已是来不及。
只见那向导奔至少女坐骑之前,抚胸躬身行礼,道:“在下沈记商号王五,敢问您可是尊敬的和硕特汗,珊丹大汗?”
“小子,有眼光,这正是我们和硕特最尊贵的大汗——珊丹!”一旁一位魁梧的壮汉应道。
“朝鲁,不得无礼!”那少女大汗珊丹,纤手一扬,那名叫朝鲁的汉子便噤声不语。“你是沈记商号的人?”
“正是!”王五应道:“在下奉蓝大掌柜之命,给大汗送来先可汗所订的锦缎、茶叶……”
珊丹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到林然这一行人所携带的货物之上,嘴角微微一翘,道:“辛苦诸位了,阿古拉,给诸位壮士引路!”
言罢,调转头,领着一帮人,飞速地朝来时路奔了去。
“是!”先前过来拾鹰的那名少年利索领命,跑到葛战等人跟前,朗声道:“和硕特阿古拉见过各位,请诸位随我来。”
话音一落,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边才打完刘舞阳的追兵,若再来一群打劫的胡人,他们未必能占得上风啊。所幸,这是一群出来大猎的贵人。
葛战一行,跟着阿古拉慢慢地往珊丹远去的方向行进。
约莫走了个把时辰,风雪已然止了。一条条婉蜒的小河如茎蔓一般,在雪地里延展。小河与小河之间的空地上,一个个敖包静立。
“诸位,看,到了。”阿古拉指着中央最大的那一个敖包,叫道。
众人望去,只见那一处被各个敖包围在中间,若不是体积较别个敖包来得大些,当真是无法一眼分辩出来。
那一处,正是和硕特汗珊丹的大帐。
阿古拉领了葛战到得大帐前,将驼队及众人的刀剑全数交由了前来迎之的和硕特人。葛战等人下意识地不愿交出兵器,却被王五等五名向导悄然制止了。
等人进了大帐。却发现大帐内,围排了几十小几,上面摆各色烤肉和酒。除了几名和硕特少女在打扫伺候,并没有看到珊丹那一众的影子。
葛战等人不由心中猜疑。阿古拉却好似没有看穿葛战等人心中的不安与防备,笑道:“请诸位稍等片刻,大汗稍后便到。”
话音才落,便听得外边传来了阵吵杂,阿古拉一下站了起来,急步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见敖包的棉帘子已由人从外掀开。门口进来的身影,正是那和硕特大汗——珊丹。后面陆续跟进几名壮汉,其中就有先前打过照面的朝鲁。
只见珊丹走到上首入座,双眼将全场扫视了一遍,那晶亮的眼晴微微一弯,道:“诸位长途跋涉,为我和硕特送冬需,珊丹感激不尽,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急忙举杯回礼。
那酒,是地地道道的马奶酒。闻着香气扑鼻,林然乍一喝入口中,直觉一股腥气直窜喉间,差点喷了出来。
林然摒着气,死命忍了,才不至于失了礼节。却教那马奶酒呛着,吭吭地咳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珊丹见了,咯咯一笑,道:“王大叔,今年多了不少新脸孔,竟还有个不会喝我和硕特美酒的。”
王五神色一凛,趁机上前,自怀中摸出书信一封,双手并举,伸至珊丹面前,道:“此行人员,全数是我家掌柜所安排,王五不过是个向导。具体缘由,我家掌柜特地书信一封,命在下亲自交于大汗手中。”
“哦?蓝大掌柜有什么事情居然不能由于口传,竟让你带这书信给我?”珊丹狐疑地伸手接过书信,将信打开,细细地看来,原本微笑的神情渐渐凝了下来。边看,边将视线往葛战一行人身上扫视。
饶是林然视力再好,终究坐得稍远了些,远远望去,只是隐约看着信上画符一般,她却是一个字都不认识。那信上,居然没有一个汉字。
林然有些傻眼,这蓝大掌柜敢情还懂胡语,会写胡文的啊,这么好的人才,沈云汐是怎么揽至麾下的?
只见那珊丹将信看完,慢慢地又将信收好,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举了杯,道:“漠北荒凉,物资缺乏,尤其入冬,大雪封山之时,狩猎难成,便饥不裹腹。自我父汗三年前认识蓝大掌柜以来,使我和硕特部免除了冬日缺衣少食,受那奔波流离之苦。沈记商号和蓝大掌柜的恩情,我和硕特永不忘却。”
林然心中一突,珊丹这话,便是有些表示明志的意味了。三年前,蓝大掌柜就与和硕特结下了善缘,难道说,又是沈云汐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