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致我们终将逝去的年华 !
接下来的两三天,沈瑶和沈默忙着收拾屋子,慢慢的确定了走的日期,虽说是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收拾起来,俩个人也颇为费劲。还好在萧然也常过来帮忙,张叔的店里过节时分很忙,他也常常不得空,大部份的都是沈瑶一个人做的,沈默倒不是不做,而是沈瑶不让,顾忌着他的身体,他经常坐在一侧,看着姐姐忙上忙下,年节时分的天气都很好,已经连续了一个星期的晴天。
阳光经常照的屋子里暖意融融。
花了三四日的时间,终于收拾的全部妥当,家里的家具一律用白布盖住了,只留下了几样小的东西,准备最后走的时候在临时盖住。家里的钥匙本来想交给王奶奶,但最后想想还是交给了萧然,他说没事的时候可以常来打扫,以后他们回来的话就省心的多。
还特意去了一趟王奶奶家里,和她道别,只说是去探一个亲戚。沈默也特意的去了趟王爷爷的墓和他道别,顺道也谢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早已经看的淡的多,他还顺手除掉了墓前的杂草,王爷爷孤苦伶仃,连墓前的杂草都没人来清理,他还拜托了孙雨亭和王峰要常来清理,否则回来的时候不会轻易饶过他们,他们二人答应的干脆,只盼望着他早点回来。
在梧桐镇本来熟悉的人就不多,简单的交代了几件事后,就作罢。
冯强也来过几次,送来了不少药,好随身在火车上带着,交待了几点走,他开车来接他们。
临走的前一夜,两个人彻夜都睡的不安稳,这是他们十几年第一次离开这,沈瑶更是心情说不出的味道,终于要回到那里了,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一夜只盯着那窗户外面的繁星看,听着窗外细如浪涛声的梧桐树翻滚。
声音真好听,她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沈默睡前又牢牢的清点了下他的行李箱,看没什么遗漏才算安心。他带了父亲的那几张画,其余的都留了下来。房间里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摆设,此刻收拾的就份外冷清,大白格子布惨淡如死灰,他睡在床上盯着那白布面看,直惶惶眼睛发涩,呆看了一会就慢慢的打起了瞌睡。
夜晚难得的做了个好梦,梦见一片美丽的城市,满城的花海像是要将人团团窒息,他在那满丛花海里奔跑,阳光大好,有海浪声静静遥远的从远处传来,风中有股好闻的花香还有海的腥涩,他跑的累了,就俯卧在那丛丛如密林的花海里,阳光照到身上,只觉得无比畅快。
温暖如浮生若梦般的细腻美好,像是伊甸园般让人难以忘怀。
那个城市当真是极美的,比起梧桐镇要端庄秀丽的多。
他做着这个梦一直酣眠到了清晨。有人喊他,他便醒了。
沈瑶起来唤他快些,出来洗漱的时候,见客厅里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已经完全都盖上了层白布,只有卫生间的小台子上还放着他的洗漱用品,桌子边还留着一些,放着早餐等着他吃。
沈瑶忙进忙出的收拾着剩下的小物件,一面催着他快些,她好早就起来了,收拾的差不多才叫他,要不然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沈瑶喊他,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时间都停止了,他孤独一个人伫立在这里,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只觉得无比熟悉,似乎每一处都还残留着所有有关于美好的回忆,父亲的,母亲的,姐姐的还有自己的。
不舍依恋像是起伏的浪一波,波的撞击着心底。
倒底是从小生长的地方,陡然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当真是不太习惯。只是如果他不走的话,他当真不敢想象会面临着什么,难道他等着接受他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那个陌生的男人,等着他来救自己一命,当真是可笑,当初他既然不要他,更又何必假意惺惺来救他。更何况像他那样自私的人,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亲手杀了,更何况救他这个十年前就抛弃不要的孩子,也可能他早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他的儿子。
当真是讽刺。他说过这辈子只有沈如风一个父亲,他宁愿死也不要见他一面。他一点也不期望,也不想去想。
所以还不如跟着姐姐走了,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陪姐姐。一直以来都是姐姐陪着他,现在该换过来了。
想到这里在不多想,匆匆去洗漱,吃过饭后和沈瑶最后检查了一遍这栋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房子,所有的家具都蒙着布,他拉着行李箱慢慢的从他们间穿梭而过。
沈瑶问:“都收拾好了吗?”他点点头,似乎还想什么,当看到沈瑶微红的脸,就停住了,他摇摇头,淡淡说:“走吧!”
沈瑶合上厨房的柜子,拧熄掉了那盏从未关掉的橘黄色小灯,屋里顿时变得暗暗的,只有那晃热眼球的白,铺天盖地。钟一节节的走动,和平时比起来显得安静的多。窗口射进来一束阳光,映在玻璃上,一片灿烂的金色,屋子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连灰尘也不见在阳光里轻轻舞动。只有窗户外的梧桐,生长好的嫩叶刚巧伸到窗前,还有露水轻盈的在上方滚动着。
一切便就是这样了,沈瑶收回阳光,拉着他的手决然道:“走吧,小默。”
声音果断清脆,似乎是用了些心力,沈默暗想姐姐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一声似乎是在对沈默说的,又似乎也是在和这栋老房子告别。
他浅声答应,握着姐姐的手微微发汗,不管到哪里,姐姐在的地方,就一定也是他的故乡。
沈瑶牵着他,合上门,心跳像是沙漏般缓慢,一寸寸的慢慢合上,可能是因为清晨,屋子里的一切都显出一种朦胧的轮廓,随着门的合上,缓缓消失。
拉着行李快速的下楼,楼口处早已热闹非凡,孙雨亭,王峰,萧然都在,冯强似乎还没到,沈默暗暗的高兴,可以好好的和他们在告个别。
孙雨亭眼尖一眼看到沈默出来,忙跑上前一手拉住他,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睛微微泛红,似乎哭过的样子。
清晨楼下的人还少,只有他们几个站在这下面话别。沈瑶也静静的走到萧然跟前,他高她一个头的身影站着微笑看着她。她也呼嗤一笑,问道:“傻笑什么。”
萧然摇摇头,“不知道,可是总比哭要好。”
她颔首点头,拖着行李箱,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可能分别就是这样,千言万语最后都说不尽,只能化为一句最简单不过的话语。
“我们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照样是点点头,眸子在清晨里像是起了层雾气,淡淡的弥散开。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等着我们回来。”她说完,只觉得喉咙里像是积聚而起的一阵酥麻感,像是有东西堵了上来,再难说出话。
他轻轻的握起她的手,只觉得宛如毕生珍贵般难舍。他浅浅声道:“那听我说了,到了那边,要好好保重,凡事为了小默,但也要保重自身。我想我喜欢的人不要永远那么勇敢,我只希望她幸福。
他一句话说出口,只觉得才唐突了,忙脸红道:“不是,,“沈瑶见他脸色突的一红,还是难得看见,不免又掩嘴想笑。
他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样来解释。
倒是沈瑶笑过却恢复的极其认真,她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她问:“不去和小默告个别?”萧然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沈默那里也是颇为热闹的很。
孙雨亭正用力的抱他,也在他耳边叮嘱要好好保重自己,到了那边不能忘记我。沈默一一答应,然后又换了王峰,三个人自从相识边腻在一起很是要好。王峰都难过的哭了,沈默将他扶起,伸手帮他擦掉眼泪,笑着说:“干嘛,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我走了,你要和大头相亲相爱,还有好好读书,千万别被大头给比下去了,知道吗?还有你那么胆小,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让自己受欺负了。”
说完,刚擦完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倒惹得沈默也想哭了,他抱怨道:“你哦,好好的哭做什么,害的我都有些想流泪了。”
孙雨亭也骂道:“都是你,本来好好的日子,弄得像是生离死别样的,小默又不是不回来了。”一面说完,一面也泪流满面。
三个人相处的日子虽是不长,只是相见恨晚,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厚些。
三个人又抱在一起,好好的说着悄悄话。
萧然摇头,道:“算了吧,他那边也不用我过去了的,况且他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无非就是这些话而已。”
沈瑶点头,正想着再说什么,喇叭声响了,她回头看才知道是冯强开着车子过来,正停在马路边,他摇下车窗,招手让他们来。
沈瑶立刻点头表示知道,忙喊沈默快些,喇叭声他自然也听到了,见冯叔叔在窗子里对他笑,忙拉过立在一旁的箱子,道:“我要走了。”王峰哭咽道:“小默,”想再来拉他,被孙雨亭给拽住,沉声道:“让小默走吧。”沈默拉着箱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便再也不看的往前急走,走到沈瑶身边,拉起手便再不回头。
车子本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冯强下来帮他们放行李箱,打开后车厢,塞进去,便让他们上车。他一回眼看到了站在楼下的几个人,回头看看沈默的样子便知道了,一定是和他们分别,弄得心情不是太好。当下也不多说,招手让沈瑶坐上副驾驶。
带上门,他笑着回头道:“小默,第一次坐叔叔的车吧,路很远哦,我们要开到市里,在在那儿换火车去我朋友的那个城市。累了就倒在后面睡下,后箱里有棉被的。”
他本来打算一直开车过去,但恐怕时间长了汽油对沈默的身体不好,先开到市里,把车交给他的朋友,在搭火车过去,虽然换车有些麻烦,但是沿途也能欣赏风景,也惬意的很。
沈默笑着答道:“谢谢叔叔。”他才笑着转头对着沈瑶说:“小瑶,路你还记得吗?”
她笑笑,怎么可能会忘记的掉,当年父亲就是一路开着车将她和妈妈带到这里来的,如今,只不过是在重新再走一遍当年的路罢了。
他见她微笑,便匆匆点头,叮嘱道:“那坐好了,我们早些出发,争取黄昏时分到达市内。”
沈瑶也点头,回头也再重新叮嘱道:“小默,你也坐稳些。”沈默点头便不再作声。只是转头盯着窗外。
清晨,如丝如缕的阳光从上空倾泻,透过树缝斑驳的照在地上,有暗风,梧桐轻轻的翻滚,万般灿烂的金色阳光。车子发动起来,缓缓往前而去。
他终是忍不住扭头回看那片旧旧的楼下场地,似乎有人影从那窜出,只是再难看的清晰,车子如离弦的箭般迅速,哪里还能看的仔细。
阳光轻浮,映在车窗玻璃上,如只只金蝶的断翅,飞舞摇弋。
萧然站在路口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虽然隔的越来越远,他只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就好。
还有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