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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蓝。”宇文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可记住这曲子了?”
“差不多了。”我随口应了一声,继续沉浸在无边的讶异之中。原先我那琴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可方才一弹竟然比半个月前要好了不知多少,最重要的是我竟然能弹奏出调子了?呃,虽然调子有些走音漏音,可好歹那也是个调子。
宇文睿拍了拍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起了身,“明日你将这曲子弹给江城听。”
“弹给江城听?”我道:“我倒是想,可江夫子压根儿不让我碰真琴啊。”
“他不让你碰你就不碰?”宇文睿淡淡扫我一眼,眸子里迅速的闪过笑意,“什么时候真成了个乖学生?”
“……”我沉默了一会,睨着他道:“表哥你叫我谈这个只有一段的曲子给江夫子听,有什么阴谋?”
宇文睿倾身靠近,俊美的脸庞和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眼神似笑非笑,薄唇轻启道:“你想知道?”
我真想推开他的脸然后啐一口说“废话!”,可基于现实的残酷,我只能温和的点点头道:“恩。”
“真想知道?”
“表哥,我真的想知道。”
“哦……”他附在我耳边低低一笑,温热的气息绕着丝丝暧昧,磁性的嗓音带着恶劣的道:“就不告诉你。”
……
宇文睿,你最好祈祷你没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不然我真的不介意当一回“白雪公主的后妈”……
第二日我趁着江城不在屋内的时候偷偷拿过他那把梧桐木琴,生涩中带着兴奋的弹奏了起来。虽说一开始也有些魔音入耳,可慢慢的也算是渐入佳境,我再一次的感叹起江城的“哑巴教育”,有时候这些无声无息的东西更能改变我们。
宇文睿教我的这首曲子极其短,大概三分钟就可以弹完,而在我弹到一半的时候江城已经冲了进来,眼中带着诧异和狂喜的问我,“你弹的这是什么曲子?”
江城冲进来第一句话不是指责我为什么弹琴,而是问这是什么曲子……我停下了手,笑意盈盈的道:“这是我表哥昨天晚上教我的,夫子,我弹的怎么样?”
“你表哥……”江城的表情一瞬间纠结,而后眼中便是挣扎和痛苦,“这曲子,甚好,甚好……”
我心下大概明了,于是热情的道:“江夫子,我这里有个音弹的不好,你可否教教我?”
江城面色僵硬的道:“书院里的陈夫子找我有些事情,你先一个人练习吧。”
“是的,夫子。”
江城转身,临别时恋恋不舍的回望了我一眼,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的离去。
我左手托脸笑的愉悦,右手拨了根琴弦任它发出响亮的颤音,看来这曲子来头还不小。
后几日回去后宇文睿都会带我到地下室教我弹那曲子,每次只一小段,第二日去江城面前弹奏。江城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纠结,眼中的渴望越来越多,到最后竟是越来越没精神了。
这日我还未进屋里时听到屋内有琴声传出,弹的正是宇文睿教我的那首曲子。宇文睿每次都是小段小段教我,以我这水平连起来的难度实在太大,所以只能每段每段分开弹奏。而今天江城就是将这每个小段连在了一起,连贯融合的呈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和动听。
我站在门外听的入神,直到江城打开门时才回过神,我叫道:“夫子。”
江城的眼中洋溢着一种满足,可在看到我时却迅速的退下,恢复了原本的萎靡,“你来了。”
“是。”我跟着他进门,“夫子刚才弹得是那首曲子?夫子果然是夫子,弹的比我不知好了千万倍。”
“哪是人的关系。”江城低声感叹,抬头道:“今日我教你一首‘柳裳’,你听仔细看仔细了。”
我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思量,这是江城第一次教我弹全曲,而他这么做又代表了什么?我将这事告诉宇文睿时他只是意味极其深长的一笑,清雅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算计和奸诈,看的我汗毛直立。
三天后的夜晚,江城住处的后门有个身影轻盈的走了出来,他手上提了个小包袱摇,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
“江夫子,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那里?”黑暗中宇文睿的声音显得别样磁性优雅,我懒懒的将身子靠在墙上,准备免费看好戏。
江城猛的抬头,看着拐角处的我和宇文睿大惊,“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睿淡淡道:“自然是因为夫子在这里,所以我们才在这里。”
江城还想说什么,可顿了顿还是没说出口。
“夫子这又何苦。”宇文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心里的欢喜日夜更甚,所以干脆一走了之,听不见也就不会再想?”
江城不说话,只沉默的看着宇文睿。
“那曲子共分为三大段,三大段里分别有十小段,每个小段里又呈三小节……”宇文睿细长的狐狸眼闪过精光,淡笑道:“算起来我也只教了阿蓝三小节,还有很多没来的及教。”
我发誓我看到江城的眼睛在一瞬间发出了光,然后咽了口口水。
宇文睿从袖子里拿了本发黄的薄册子出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封面缓声道:“这本‘若林曲’乃是三百年前的琴圣礼仁所著,他死后传给了自己的大弟子,那弟子将这本曲子当成了宝贝供着,任谁来索要都不肯转手。后来他家中失火,整个宅子烧的精光,也包括了那本‘若林曲’……可其实那场火是他的师弟故意放的,为的就是告诉众人‘若林曲’已毁,他自己可以独享此惊世神曲。”
江城眼里的光已经成了绿色的……
“江夫子可想要这曲谱?”宇文睿笑的温文尔雅。
江城的眸子在一瞬间黑的深沉不见底,“想要又如何,公子又不会白给我这曲子。”
宇文睿轻挑俊眉,“夫子此言差矣,我正是要将这曲谱送于你,且半分不求。”说完将那曲谱往空中抛去。
江城再也顾不得什么高高跃起,一把就将那曲谱塞进了怀里,他对宇文睿抱拳道:“那就多谢公子了,时候不早,公子和小姐都休息吧。”然后他便冲回了房子,连落在地上的包袱都给忘了。
“表哥。”
“恩?”
“你确定他不会带着这曲谱跑掉?”
“自然是不确定。”
“那你还给他曲谱?”
宇文睿眯着细长的眸子淡淡一笑,“他跑或不跑,和我的计划毫不相干。”
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男人眼里的淡然自信,好,好恐怖……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不无道理,江城确实带着曲谱跑了,而且跑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对此宇文睿只是慵懒的靠着软榻,对我道:“阿蓝,你又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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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好奇宇文睿凭什么这么自信可却没有出口相问,因为我知道自己即使问了,这只混蛋狐狸也不会告诉我,还不如静观其变来的好。
这日外面天气晴朗日头高照,知了们叫的欢快,鸟儿们飞的起劲,我和宇文睿在屋里啃着冰镇桃子啃的不亦乐乎。门在这时被人大力踹开,接着一脸阴郁的江城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顶着两个国宝眼圈,气息阴森的道:“宇文睿,这‘若林曲’的下半本在哪里?”
我闻言呆滞,手里的桃子咕噜噜的滚落到地上。
宇文睿慢条斯理的擦擦嘴,“看来江夫子是日夜在研究那个曲子,真是用心啊。”
“别给我废话,赶快告诉我那下半本在哪里。”江城已没有了往常的胆怯和畏缩,气势变得强硬。
宇文睿不改优雅姿态,抬手倒了杯茶水,“江夫子,真是不好意思,那下半本琴谱我恐怕不能赠你了。”
江城皱眉,风雨欲来。
宇文睿轻啜茶水,口气颇为无奈,“江夫子可记得我说要找的那位岑先生?那是一位故人,亦是爱琴之人,不,应该说是个痴,那‘若林曲’原本就是我为他而寻的。”
江城半边脸黑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宇文睿,你……”
“真是抱歉。”宇文睿似乎很诚恳,“那下本我是绝对不会送给别人的,即使是夫子你,也不可以。”
江城猛伸手揉着自己的眉间,低念:“淡定淡定淡定……”
我呆呆的看着宇文睿那张歉意的脸,浑身发冷……江城,你面对的人是宇文睿,淡定有用吗?
“宇文公子。”江城吸了好大一口气,抖着嗓子问:“可否单独详谈?”
宇文睿长眸微微眯起,薄唇优雅的勾起,“当然可以。”
宇文睿和江城之间说了什么我自然是无从得知,我只知道江城出门时脸整张都黑了下来,可那气愤的眸子里浮现的是淡淡的欣赏和激动,看来这位琴痴是搞定了。我禁不住仰天长吼一声:苍天啊,你为什么要造出宇文妖孽,他活着,我们怎么活!
既是搞定了琴痴江城,我们自然离开河阳城赶路去下个目的地。这几日天气微微有些阴沉,风吹过带来湿润和沉闷,约莫是要下雨了。宇文睿正在软榻上睡的深沉,长密的睫毛在洁白的脸上留下淡影。
我本是拿着苹果慢慢咬着,没想到马车突入起来一个大颠,苹果自我手上飞走不说,我整个人还飞扑到了宇文睿的身上,直接而冲击。我看他长睫轻颤,而后露出了一双迷离中带着危险气息的美目。
我身子一抖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可他单手压下我欲逃开的的身子,神情慵懒中透着危险,刚睡醒的嗓音有些磁性的沙哑,缓缓道:“安珂蓝,你不想活了吗?”
我的妈呀,宇文睿,他,他有起床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