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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建军把李文华的事情办妥了,夏宁宁知道自己必须要道一声谢谢的,所以电话中她的语气非常客气:“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的忙。”
成年人就是成年人,很多事情不能按照自己的情绪处理,日子是要过下去的,人情世故还是该怎么办就要怎么办的。其实夏宁宁的心情完全被程伟破坏,根本没有想到给姚建军先道一声谢谢,反倒而是姚建军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好了,夏宁宁心里确实感到歉意。她发现自己的错误越来越多,多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大家都是朋友,这也不过是我份内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姚建军说的十分豪爽。
夏宁宁轻轻一笑:“虽然是,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抹杀了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给那个带着无赖习气的有钱人纠缠下去会很伤脑筋的,说来说去还是要谢谢你。”夏宁宁觉得奇怪,她真不知道没有一丝力气的她怎么还能够笑出来,看来人真的会装,“我们本来是要开车出去玩的,没想到出了事,所以开车出去玩的计划就泡了汤。这样吧,下次我们出去玩的时间,如果你也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可以吗?”她怕单独和姚建军在一起。邀请他和大家一起去玩,即让她还了人情,也避免了和他单独接触。
姚建军十分高兴地答应:“好啊好啊,谢谢你邀请,我一定去的。这样,一共有多少人,我也可以开车……,对,我们开两辆车,到山上去野餐,肯定很有趣的。”
“这样最好了,你可以约上你最好的朋友,我把我朋友也叫上,我们一起去。”夏宁宁只好说道,本来不过一句客气,怎样处理她还没有完全想好,没想到姚建军还当真了,夏宁宁真不知道是她虚伪还是对方天真,一下子一个头两个大。
“好好,你这样说我都迫不及待了。这样,我现在就联系我朋友,看看下个星期天有没有时间,你也联系你的朋友,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姚建军就像一个兴奋的孩子般按捺不住。
夏宁宁只好答应:“好吧,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下来看看是不是别人也有时间。”
“好好,就这样。你累了吧,我觉得你语气很疲惫的,早点休息吧,晚安。”姚建军说道。
夏宁宁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说了结束句。可是,他的“晚安”让夏宁宁很为难,因为晚安的意思现在有很多说法了,其中包含着“我爱你”的意思,夏宁宁真的不愿意碰触这两个字,但对方说出,也许是无心的,也是无意的,夏宁宁也不得不说了“晚安。”这两个字又让她想到程伟。
程伟……想到他夏宁宁突然有一种爆炸的感觉,她害怕,所以极力想把他的影子从眼前驱除,为了驱除掉这个影阴,她想转移目标。
客厅有爸爸妈妈,夏宁宁想出去和爸爸妈妈聊天,这样就不会想起程伟,可是,她知道自己情绪不好,害怕遭到爸爸妈妈的怀疑。程伟硬邦邦没有感情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想起,“宁宁,你要我说什么?”“宁宁,你要我说什么?”……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夏宁宁觉得自己的耳鼓就要被震破,她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泪汹涌而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是的,天黑了,董凌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去周海晴家有点莽撞,更是有点多余,但他想去,一定要去,很急切很迫切,一定要见到周海晴——就为解开心中的疑惑。从回到家里到现在他一点都无法安静,由不得胡思乱想,百爪闹心的滋味实在受不了,整个人就像一只无法停下来的陀螺。
可是,路上堵车,董凌云从车窗外看着外边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车,他扭头对司机说:“师傅,我们能不能……绕个道走?”本来他是想要快点到周海晴家才打了出租车的,没想到还是被堵住,就这样四平八稳地被堵着,真的是心急如焚,“我……我有点急事想办理。”董凌云边说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司机,——他希望司机能够让他快点到达目的地。
司机对这种现象司空见惯,毫不在意地侧了一下脑袋说:“有一条比较远的路,从这儿穿过去然后兜一个大圈子的,想来那儿可能不堵,可是,远……”
董凌云自然知道司机说远的意思:远了车费要贵。但他想与其焦急地被堵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就不如重新选择一条路,只要走起来就有希望到达,比堵在这儿遥遥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动要强的多,就算绕路多花钱也值得,哪怕绕了远路刚好到了这儿的路也通了,他也不后悔,不就是钱吗?董凌云说道:“我们绕道。”
“好的。”司机微笑了一下,然后寻找退出去的空隙。董凌云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巴不得呢。
夏宁宁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床上任凭昏暗的包围。她不是喜欢喧闹的人,也不是有一点事情就惶惶然不知所措的人,她很清楚,就算慌乱,就算生气,事情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会因为人的情绪就能够改变,她无法更改无法左右。
对于她来说,也只能是静观其变。
她想程伟也许是真的还不知道他爸爸来自己家说了什么,但就在自己问过以后,他肯定会问他爸爸,这样他爸爸会把实情告诉他的,那么他就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的他会对她说,会向她认错,然后会高高兴兴接受他爸爸的安排。
——结婚,曾经是他期待的,夏宁宁知道。现在家人安排,他没有理由不接受。
夏宁宁在等,等程伟的电话。她知道他不会就怎样不声不响,他会回复她。
凭借她和程伟在一起的所有日子,凭着她对他的宽容,根据她的观察,她相信程伟是踏实的人,相信程伟肯定会给她一个答复,所以她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等待。
墙上的钟并不大,但发出的声音却很大,夏宁宁就这样聆听着钟摆的声音,谛听着这让她的心渐渐急起来的声音,“嘀嗒,嘀嗒……”因为害怕,也因为寂寞,她突然慢慢地去数这嘀嗒声,每次嘀嗒声响一下,她就数一下,一,二,三……数到一定的数字时,又因为心里乱,忘了刚才的数到第几,不过这没关系,所以重新开始,——反正都一样,反正不会有变化,她就反复地数,反反复复地数,一,二,三……一,二,三……在数数的过程中,有短暂的时间忘了程伟,忘了等待程伟电话的急切。
就这样,黑暗渐渐浓了,由最初的熙熙攘攘的黑色微粒一点点堆积,积累到更多更厚,渐渐地密不透风,夜——终于来临。夏宁宁意识到的时候,她的双眼只看到黑暗。
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只是在逃避心中的害怕,怀着期待,希望能够在她不经意的时间有一个让她彻底安心的踏实,期待的光芒也很厚很重,如同棉絮一般把她包裹。可是,随着时间的拉长,光芒变的越来越薄越来越轻,最后像风一样,——散了。夏宁宁终于知道她的期待是一场空,一场虚无。她心里清楚,就算程伟真的不知道他爸爸来她家,有这些时间他可以问的一清二楚,然后会给她一个解释,但是他没有,夏宁宁彻底失望、无望,绝望。
程伟……用沉默拒绝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升起来的疼痛,如水一般慢慢涌上来,一点点一层层,越来越多,从她的脚趾开始,到小腿,到腹部,到脖子……她的整个人,由外到内,完全被疼痛淹没,夏宁宁逐渐窒息,也因为窒息觉得麻木,她终于倒在黑暗中。
“爸,你吃点东西,好不好?”程伟乞求地望着爸爸。仿佛是一瞬间,他发现爸爸脸上的皱纹更深,头上的白发更多。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但他没有补救的办法,只能尽量用不在意的态度来坚强爸爸的意志,“爸,我会没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好,到那个时候我在重新寻找女朋友,也就是晚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胜利悲伤地望着儿子:“伟伟,爸爸相信你说的话,相信现在的医学,可是,现在你失去夏宁宁,你……甘心吗?宁宁是个好女孩,难得的好女孩,她又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以后……还能够找到这样好的女孩子吗?”
程伟心里更加难过,他不是怕以后找的女孩没有夏宁宁好,而是……他根本就不能离开夏宁宁,他不愿意失去她。爸爸的担心并不是他的担忧,只是语无伦次地解释:“爸,这个没什么的呀,我想我肯定能够找到的,只是时间而已,我想到那个时候我同样能够找到的,你放心。爸爸,我知道你也喜欢夏宁宁,可你该知道,我们喜欢她就不能害了她呀,我总不能让她等我吧?我真的能够恢复正常的话,就算她等也值得,可是万一我无法治好的话,我让她等不是毁了她吗?所以,我要放了她,让她自由,看着她将来过的好我们也安心了。真的,爸爸,我……不能让她等了,她都要快三十岁的人了,女人的青春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