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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缓缓暗了下来。
客厅里,两对夫妻吵闹的越来越凶,素娥死了,可他们没有丝毫人死为大的觉悟。
里间里,叶青青的哭声悲凉凄惨,越来越弱。
晚上七点,叶青青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红肿,不过终究已经擦干净了眼泪。以往的坚强重新回到身上。
她低着头,对着两个女人轻声道:“婶,三娘,我妈刚去世。等入土为安后,再谈原来的事好吗?”
胖女人撇着嘴:“青青,不是三娘难为你。素娥卧病在床,可不管怎么说,她活着,这笔帐就有头有主。但是素娥死了,你这以回到中京,我跟谁要去?十来万啊!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哭瞎眼睛也没辙啊……”
瘦女人更是霸道:“等入土为安?为什么等入土为安?今天就要把这事屡屡清楚。不谈好这件事,别的事都给我放在后面。”
村长忍不住了,站起来怒吼:“谈什么事?你说谈什么事?地是青青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有没有一点人性?亏你还是青青的亲婶子,这么多年来,你们不帮衬她娘俩也就算了,白眼翻过多少?青青小时候,你打过她多少次?九岁那年!这丫头九岁那年,捡破烂去集市上买了两斤羊肉要过年。你们两口子都能把羊肉拎回自己家,让她娘俩大过年差点饿死!你们要不要一点脸啊!”
瘦女人冷笑:“话不能这么说,当初素娥分家的时候,这房子是老头子帮他家盖的,老头子的种的那棵大杨树,说是死了打棺材的,不是一样被嫂子砍了卖钱抓药了吗?我们分家的时候得到了什么?养老送终的事是我们干的,也没让老头子老太太裹一张草席下葬。村长替素娥说话也对,那可不是?谁有村长你伟大啊,谁有你心肠好啊!青青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你照顾素娥。抱着我嫂子拉屎拉尿,还帮我嫂子擦身子。村长哟,你自家婆娘死了,你这是要娶了我嫂子吗?不过这辈分可差着呢,年龄也差着呢,你能不能有点廉耻啊?”
村长指着她,气的直哆嗦。
瘦女人还想接着讽刺,越说越过分。
叶青青终于爆发了,大吼:“都闭嘴!”
瘦女人冷哼一声,她可不怕叶青青,上去推了叶青青一把,骂道:“小扫把星,翅膀硬了是吧。不是你,你爸能死?你妈能这样?你就是个祸害!”
叶青青委屈的哭起来。
苏子遥忍不下去了。
猛地站起来,走进客厅,甩手就是一耳光。当场把瘦女人打趴在地上。
他阴沉着脸,冷哼一声。
瘦女人哭天抢地,拍着地面撒泼:“啊……你个天杀的小贱人啊……亏我从小就照顾你啊……没我你能活到今天吗……你个没良心的小骚huo啊……勾引了一个汉子就敢来欺负我一个女人啊……”
叶青青的叔叔,也就是那个一只坐在凳子上的斜眼男人,猛地站起来,骂道:“你他么是谁啊?有你什么事?你敢打我婆娘,信不信老子让你走不出叶家屯?别以为开一辆破车就了不起。”
苏子遥早就烦躁了。
这地方,不适合叶青青待。鸡毛蒜皮,却让人心里窝火。人就是如此,眼睛只盯着三文五文的小钱,就注定目光短浅,成不了大器。
苏子遥要带叶青青走。这个出尘脱俗的姑娘,不应该于此污秽中苟延残喘。
“七亩地,给你们。”他冷着脸,望向那胖女人,又道:“欠你们的十万块,也给你们。立刻滚!不准打扰我素娥阿姨的清净。”
斜眼汉子一愣,满脸欣喜,激动望着叶青青,问道:“他说话,好使吗?”
叶青青说:“我什么都不要。”
斜眼汉子顿时笑起来。
而他婆娘,那个瘦女人,却泼辣至极,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踹他一脚,然后冲着苏子遥敲诈勒索:“那地本来就是我们的。你打了我,要赔钱!不赔钱,休想走出叶家屯!”
苏子遥冷笑:“要多少。”
瘦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千!”
刚说完,似乎觉得有点少,又道:“不!三千!少一分钱都不行。”
苏子遥转身回到车上。
今天他来,就是为了帮叶青青把母亲葬礼办的风风光光。在中京市,就取了足够的钱。
三十万,全都装在双肩包里。
拎着双肩包回来,拉开拉链,拿出一沓,又甩了瘦女人两个耳光,他说:“给你!一耳光三千,这是一万,不用找了!”
瘦女人不哭了,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三十万听起来不算多,放在银行卡里,也只是数字。可是全部取出来,一叠一叠,堆在一起,双肩包差不多半包。简直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他有拿出十叠,往胖女人身旁的放桌上一扔,指着外面,冷冰冰吐出一个字:“都滚!”
胖女人不干了。一看苏子遥这么好欺负,又是典型的人傻钱多。她本就见钱眼开的小市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哟……大老板啊……你们做生意的最会算账。你给我算算,十年前的五千块,现在十万块行么?”
村长怒道:“你们别太过分啊!”
苏子遥寒着脸:“你要多少?”
胖女人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万,给我们二十万,一笔勾销。要知道,当年如果不是我们家公公好心肠借素娥五千块。素娥现在坟头的草,估计都长几米高了。”
苏子遥呵呵笑了。
人走到一个高度,就算把这种小人物踩到脚下,也丝毫没有爽感。如果不是因为叶青青,他连看这些人一眼都不会看。
不错,叶青青母亲的尸体还在里间躺着。
他想息事宁人,他想花点钱把丧事办的顺顺利利。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冤大头,任人宰割敲诈。
苏子遥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拉着叶青青的手来到屋外。
他给唐婉打了个电话。
“唐婉姐,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
“朋友家办丧事。有人来闹,你在淮阴这边,有没有认识的人。”
“没有。不过中京这边认识的人很多。我帮你搞定,你放心吧。”
电话挂断,苏子遥又点上一支烟。
叶青青低着头,轻声啜泣着。悲伤,难受,万念俱灰……失去父母的感觉,如同天踏地陷,如同满世界都灰暗无光。
除了无助,还是无助。
这种感觉,苏子遥清清楚楚。
他叹了口气,轻轻把叶青青揽在怀里,拍着肩膀安慰:“别怕,我在这呢。”
叶青青再也不忍了,放肆的哭起来。
客厅里那个瘦女人探头出来,阴阳怪气喊道:“青青啊,尼玛尸体还没凉呢,你勾搭野男人,能不能躲远点啊……”
叶青青哭声更加响。
苏子遥紧咬牙关,双目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