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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平遥一路南下过张滩堡、邬城泊至介休、灵石由此乘汾水之舟间中转浍水向东入洚水至绛县再转舟沿涑水直放蒲州郡城之蒲州府。这一趟水路下来崔破虽然一直在船上休憩未曾行路却分外感觉疲乏的紧在那蒲州府码头下船后当即决定在此歇息两日再行。
到了驿馆安顿好因连日乘舟而无精打采的花花已是天近黄昏草草用了晚餐崔破回房就是一个昏天黑地的大睡只到翌日那驿吏来叫方才懒懒起床嘴中还忍不住嘀咕两句:‘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昏昏正好眠‘只听的那驿吏纳闷不已。
早餐食毕少不得破费了几文崔破得知出蒲州城向东南而行五六十里乃是当地有名的胜迹——阳山当下也不回房径直去马厩牵出同样懒洋洋的花花出了驿馆寻幽探胜而去。
初时花花还是一副惫赖样子任崔破怎样呵斥哄骗也是不肯快跑及至出城愈远入目处一片青青绿色方才缓过性子来撒开四蹄一阵尽情狂奔将多日的委靡尽皆散。
数十里路程那里够花& {}花这样撒欢过不多久那高高耸立的阳山已然在望再快走了几步已然到得山脚之下崔破在一家农家寄了马独自一人两袖飘飘的向山上行去。
走到半山腰处崔破正在一株虬曲苍劲的古松下休憩恰逢一位打柴的樵子荷着两担柴沿山径而下打问才知原来这此地多山尤以此山最高每日天明总得阳光最先照射是以名阳山。
谢过那樵子崔破继续缘山路上行未久远观前方竟有一个小小的庙宇好奇心起也就施施然而去。
及至走的近了崔破才现那小庙已经残败非常并无半分香火便是那扁额也因无人看护长久的风吹雨淋之下早已字迹班驳辨认不出了。
入了小庙仅只一进的正殿上竟然供奉着两坐神像只是蛛网密布漆色剥落看在崔破的眼中别有一番萧瑟之意。
室内如此残破他也无心多加逗留正欲转身而出忽然自殿外传来一阵悲怆的诵吟声崔破顿住脚步凝神细听却是一曲古风:
‘登彼西山兮采其薇兮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龙、虞、夏忽淹没兮我安适归矣?於嗟俎兮命之衰矣!‘
吟诵声越来越低及至最后一句‘命之衰兮‘时那人似乎已是不堪其悲呜咽出声。
‘原来是他们‘崔破刚刚听到第一句‘登彼西山兮采其薇兮‘时心下已然明白这里供奉的两人是谁。当下一扫方才心中的轻慢重整衣衫恭恭敬敬的三次鞠躬为礼。
行礼毕崔破正欲出殿去会会那吟诵古风以至悲不能抑之人却听有一个童稚的声音道:‘公子那块石碑上写了些什么?你又念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随书你可知道这庙里供奉的是谁吗?这碑上刻书的就是他们的圣贤之事‘那人少抑悲伤的说道
‘公子那你给我讲讲行吗?‘听到有故事可听那童稚的声音急切的说道。
‘随书讲给你听也可不过这次你听了以后可不能象以前那般就忘掉了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值得这天下所有的人谨记于心‘那人语调凝重的说道
那童子年龄虽小却也听出了公子话语中的肃穆之意不再多话谨声应是后静听公子的讲解。
‘这庙里供奉着的是两个大大有名的人物他们本是亲兄弟一个叫伯夷;另一个叫叔齐本是当年商末周初一个小诸侯国的王子后来有一天他们的父亲孤竹园君去世了临终前他传位给了哥哥伯夷谁知这伯夷却觉得对不起弟弟不愿为王便将这王位传给了叔齐更对他说:‘这是父王的遗命‘‘那公子一口气讲到这里似乎见那童子有话要问也就顿住了话头
‘公子你说的商末周初就是姜子牙钓鱼的那个时候吗?那个哥哥伯夷怎么那么傻呀!让他当王都不当这一下他的弟弟可真是欢喜死了‘童子用脆生生的腔调问道
那公子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向下讲道:‘谁知他的弟弟叔齐见哥哥把王位让给他认为与礼不合也不愿意自己做王两人相让不下听说文王宽仁为政这兄弟两人索性一起逊国而逃来到了西歧地方‘那公子依旧语调平淡但是在崔破的耳中却在这平淡之下听出一股赞扬激赏之意。
‘啊!‘显然这个答案大大出乎那童子的预料只是他此时已经被这两个怪人的事情吸引也就没有插话等着自家公子叙说下文。
‘到了西歧不久恰逢武王领兵伐纣这两兄弟就叩马谏阻希望武王不要妄动刀兵也便是刚才歌中那所唱不要‘以暴易暴‘‘武王自然不会答应这伯夷、叔齐见劝谏无望这天下间又是刀兵四起生灵涂炭一气之下就跑到了这阳山上隐居起来。后来那武王统一了天下多次派人来请二人下山做官二人认为以周代商得天下不正不仅不愿立于恶人之朝更是立誓‘不食周粟‘每天在这山上采薇菜作食最终这两位一代大贤竟然活活饿死在这阳山上而我适才所歌就是那伯夷临终前所作之歌‘故事讲完那公子刚刚压抑住的悲伤又被勾起以至哽咽而不能言.
不说那童子听到此处已是哑口不言便是殿中的崔破虽早已知道这个故事此时也不免唏嘘千载以下这两位贤者之名已经渐渐不传纵然被人提起也多是笑这二人的愚可是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他们行为之后的那一份淡泊名利、誓死坚守信念与气节的可贵.
且不说崔破这边的感史伤时那殿外的稚龄童子惊讶过后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流动憋了良久忍不住的说了一句:‘这两个人可真是太可惜了!‘
‘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兮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却是那公子听到随书的感叹出言斥驳。
随书听到这些之乎者也头早已蒙了又那里明白其中真意?正待要问却听殿中传来一句脆喝:‘好一个‘求仁得仁又何怨乎‘此一句可谓深得二贤之心足堪告慰了‘
紫青宝剑:也许伯夷、叔齐的行为在今人看来太过迂腐包括鲁迅都在故事新编里讥讽过他们。但实际上在这世间有谁敢说自己的理念是绝对正确的呢。一种理念信奉的人多就被视为是正确信奉的人少的就被视为异端。这年头能为自己的理念全身心的付出一切甚至包括生命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