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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话自上月信风起时单是我广州海关寺一地已经前后查检海外蕃船一百三十六只共征得海税一百二十七万贯近日海船停靠渐有增长之势部分昔日多择新罗、扶桑驻泊的商船也已经转帆东来预计本月各项收益更有增长。”与海关寺衙门仅一墙之隔的刺史府内刚刚被擢拨为主事职衔的范传正正对上而坐的本州使君崔大人回报近日寺务。
“好好!近日往来商船日益增多诸位辛苦了传我手令本月海关寺中上下人等一体更加四贯薪俸以为奖励之意还望诸位能善始善终务要将本次信风期间职司做的干净爽利才是;再则范主事回衙之后也需提醒诸位同僚当日本官所定约章尚需谨记才是有敢以权纳贿、怠慢商客者本官固欲饶他法外却实难施恩!尤其是对新到商客更是如此。”听闻短短月余广州一地海关便有如此收获心情大好的崔破和颜悦色对范传正道本还待再严申律令之事却见那李小毛已然来到堂外心头一动之下遂停了话头嘱范主事自去。
直待那范传正刚刚出的++堂门崔破已是转身对一旁侍侯的涤诗道:“去请李先生来前堂叙话。”涤诗应命而去后他乃对门内侧壁站立的李小毛道:“先行坐下用盏茶后再说。”
不一时一身儒服打扮的李伯元已是翩然进堂与崔破拱手示意后坐定乃向李小毛问道:“李旅帅近日战况如何?”
闻言这李小毛一如旧日般。“啪”的起身笔直站立答话道:“据随船兄弟的飞鸽传信回报自上月信风初起直至昨日护卫船已损失达四十二艘人员伤亡达两千一百余人幸得彼辈拼死杀敌是以过往商客损失极小近日。广州市井蕃商对海关寺护安司真可谓是好评如潮。”
“噢!冯若芳处可有别样调动?敌方兵势又如何?”。听闻战况之后不待崔破开言李伯元已是眉头一皱先行问道。
“至昨日午时消息传回未闻冯若芳部有大规模增援之势而敌方却是6续增兵截止昨日先后船只已达三百一十二艘之多平均以每船九十五人计共有海匪两万九千余人。”
“啪”的一声茶盏坠地。崔破惊讶道:“二万九千余人!情报可是准确?当日冯若芳曾言这渤海俞坚部拥船不过百余辖众不过千数今天怎么就到了三万人此人到底弄的是什么玄虚?”
“这倒也不奇怪!”略一思量后李伯元微微一笑解说道:“这冯若芳与俞坚分据南北号为‘二王’。实力应相去无多彼时大人初来他若是将俞坚全部实力告知岂非便是自揭老底惹大人忌惮只是想不到他竟隐藏如此之多!辖众三万!这‘海王’之号倒也名下不虚!”
“倾巢南下俞坚此番看来是要破釜沉舟了!只是不知这冯老狐狸又是何等打算。四十多条船、数千属下说起来他这本钱也是下地够重了!哎!可惜不能亲临海上观此等大战孰为遗憾哪!”想明白其中关节的崔破抚着颌下初蓄的髭须。遗憾说道。
“海中比不得6战护安司岂敢放大人上船?要说这二人对恃多年想必也是互知极深冯若芳焉能不知渤海虚实?时至今日俞坚是不得不战否则必将困死北地!而老冯若想保住财源、护住老巢也只能是拼死力战他此前舍的愈多图谋也必愈大自上月信风初起至今已过得四十余日二人调兵布置也已停当眼见信风时节即将结束我料这终局决战必在二十日内只是情报缺乏究竟鹿死谁手倒是不得而知了。”
“先生无需多虑此番老冯是尽得人和、地利更兼甲器之助可解渤海接弦近战优势是以我料南海必胜只看他月余连连示弱必定便是行骄兵疲敌之计想来此人心思实是极大竟是想来个完胜。”微一沉思对冯若芳极有信心的崔破微笑道。
盯着信心满满的崔破李伯元“嗤”的一笑道:“公子倒是笃定的紧!要知这渤海之众可是破釜沉舟而来此战关乎彼等生死存亡只这战意便不可小觑;加之历来便是北人善战远胜于南人;天时又是双方共有此战结果究竟如何此时断定恐为时尚早。”
闻言崔破却是笑而不答若说中华王朝时代史书所载南海王固然不是第一个海盗却绝对是最为有名的一个“冯若芳”三字多见于正史及唐人笔记类史补中除了对其人豪富的描写极为引人之外此人最为著名的便是虽投身为盗匪然终其一生却不曾于海上劫掠半艘唐人商舶更多有临危救难之举是以虽不免被外邦商客憎恨却亦有唐商赞其为“侠盗”者;且其人寿数极高断然没有此战即败的道理也正是缘自于此崔使君方才对他的得胜如此信心满满。
与此同时此次海战主角之一的南海王也正对着前方传回情报上的“三万”两字簇眉不已而他身侧的冯若龙更是早已面色化做铁青忍了片刻他终是开口道:“大哥俞坚此贼竟然又增船五十余艘这便也还罢了他这五千人又是从那里来的?彼辈原较我船多、人多;再加之近日损失如今已是差得近百船万众此战……”
“传令命两船挂海关寺护安司旗帜疾往东驶封锁南海航路有近日商船到者嘱其暂避海外或是转泊林邑一月之内南海商道不得通行”注视手中册页良久头也不抬的冯若芳迭声下令道:
“传令前方袭扰船只脱离与敌接触向本阵靠拢未得传令不许一人一船私自与敌接战。”
“二弟你先行一步乘快船回春州船舶作场以护安司名义征调已建成的四艘远洋巨舶告诉一干工匠其余诸般设施尽数停工先给我装上巨弩及‘将军炮’另全力开工赶制弩矢、火油、石弹等物多多益善!另谴椿儿往崖州请林七公为我再募三千精熟渔客此事办完你可按此简文后续行事。”取过身侧几上一分书简冯若芳珍而重之的交于其弟。
“大哥即便要留也该是我留下阻敌大哥宜先回春州布置。”冯若龙起身之后却是不接那简故自说道。
“混账这都什么时候了容得你在此纠缠还不于我去!”一声厉喝将简文猛地往其弟手中一塞冯若芳又转身道:“传令各组船只轮换警戒余众好生休憩待袭扰船只尽数回归完毕准备后日大战。”这一声喝出早引得舱中一干安宁已久地老兄弟们应声如雷。
每临敌必在前阵这是南海王自为盗匪第一天便永无更改的惯例冯若龙自知断然是劝不动其兄的遂将牙一咬便待转身出舱而去却闻身后传来其兄嘱咐道:“若龙那船舶作场只听命于海关寺崔破只是此战干系太大请示已是无及彼等匠人若是不听你可便宜行事只有一条切不可多杀伤人命总之船舶、弓弩等一件也不许少此事你若办不妥当误了战机届时休怪我不念手足之谊。”
“大哥但请放心此事我理会得”自知事情紧急冯若龙也不再多话竟至出舱选一新近改造的“快船”疾驰南下春州老巢而去。
“唐山南节度使李皋善神思乃改素日常用之大河沿船挟前后二轮以蹈之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
《旧唐书》
且不说冯若芳如何布置准备这即将到来的第一次大战单说冯若龙上了这外形酷似“竞渡船”的四千石快船随着他一声令下船工们一阵忙碌后随即扬帆起航向南而去。
初时虽觉此船比之平时较快但心中焦急地二庄主却是并不十分留意随着本船领往舱下走了一圈之后站立于船前甲板之上的冯若龙陡见船头处激起“泼剌剌”大片水花随即这船便如得疾风相送一般轻盈向前飙去。
“吴老四你这又是捣的什么鬼?”抬头见空中只有细细小风心下诧异的冯若龙侧身问道。
“嘿嘿!”这年近四旬长的黑瘦的吴老四一个贼笑后道:“回二爷话这却不是小的弄鬼是那京中匠人们耍的手段也不知他们使的什么招就在前后安了两个轮子更将船底细细磨平之后又厚厚上了七层漆光的都能照人了!如今舱下只需有人踏动咱这船嘿那真叫一个快!今日个儿难得二爷想到要用小的这船说什么也要显摆一下才是。”爱惜地抚摩着船身这满脸贼笑的吴老四献宝一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