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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苦肉计?你是要用这伤势,诱得雨阳主动来接近你?”炎海任看他这样,没半晌便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是可能吗?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大小姐躲着姑爷的态势,活像是老鼠躲大猫,能有多远就闪多远。
“所以,就得有人去敲边鼓。”因为这事还需要炎海任的大力帮忙,所以缪成载倒也不否认,反而很大方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炎海任反手指了指自己。他就知道,这差事只怕又要落在自个儿头上了。
可他不乐意吗?
才不!
别瞧他这个人平日懒懒散散的,既然将缪成载视为好友,他自然也希望能化解好友与妹妹之间的不愉快,让他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虽然身为炎家的继承人之一,但他生平无大志,对于名利向来也不汲汲营营,不像他大哥,对于炎家家主的地位虎视眈眈,自然便很敌视被娘亲视为左右手的缪成载。
“你不乐意吗?”缪成载挑眉朝着他问道,一见他脸上那种痞痞的笑容,就知道他不可能不乐意。
“乐意,自然是乐意万分。”炎海任颇为无奈的苦笑道。
有事相求还端着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世间只怕也只有缪成载一人了。
烦啊!
向来随遇而安的炎雨阳不知怎地心浮气躁,绕着屋子转圈圈踱步,转得在一旁伺候的田娃头都晕了。
“小姐,你要是真担心姑爷,不如咱们去瞧瞧他吧?”田娃见主子这样走来走去也不是办法,索性开口建议道。
一记凌厉的白眼蓦地横扫过来,胆子本就不大的田娃忍不住缩了缩肩头。
“我才不担心他呢!”炎雨阳瞪完人,撇头沉下脸说。
“其实小姐何必嘴硬?难道不是从二少爷来过之后,你就开始坐立难安,连晚膳都吃不下了吗?”虽然害怕主子生气,但田娃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
主子本来抚琴抚得正开心,结果二少爷一来,才说了句姑爷的伤因为没有好好照料所以迟迟未愈,原本气定神闲的主子就成了这副毛躁不安的模样,明明就是放不下心,偏偏还嘴硬!
“你”炎雨阳又是一记怒瞪,可惜她从来不端主子的架子,也早待朝夕相处的田娃如亲妹,所以就算瞪穿了眼,田娃只要放大胆不理,说实在也就不痛不痒。
因此,田娃继续火上浇油似地说道:“其实奴婢方才进来的时候,也有听到松林院的丫鬟们都在窃窃私语,说他们家主子这回好像伤得不轻,到现在还浑身发烫,却怎么也不肯让人替他上药。”
“不是才挨一棍真那么严重吗?”炎雨阳心头一惊,脚跟一旋笔直往门口冲去,一脚跨过了门槛,却又蓦地顿住。
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让她心里一愣,整个人不禁僵在门外,不知是该继续往松林院走去,还是转身回房。
本来照理成亲后,她就该立刻搬去他的院落,可是因为她坚持不搬,所以他也没有勉强。
除了洞房花烛那一夜,后来她不曾再踏进过他的松林院一步。
“小姐,你真的不去吗?”见她又踅了回来,田娃心中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就是不懂为何自家主子这么固执。
明明就在意得很,偏要装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主子心中的结,究竟何时才能解开啊?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姑爷待小姐好是有目的,可她怎么瞧,都觉得姑爷待小姐其实挺真心实意的。
“我”炎雨阳犹豫了。
于情于理,她知道自己该去瞧瞧他,甚至应该要照顾他、让他早日痊愈,毕竟他是为了她才受伤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夜他为她上药时的亲昵,还有那一吻她的心就慌乱不已,害怕再度面对他。
去与不去在她心里持续挣扎,她双腿又不断开始在房里绕着圈儿走,一圈、两豳、三圈
田娃终于瞧不下去,故意喃喃自语起来“姑爷这伤势一加重,也不晓得会不会就这么去了,要真变成了那样,小姐你该怎么办啊?”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清楚窜入了炎雨阳耳中,尽管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缪成载并非那么不济事的人,好歹他也有功夫底子,那点小伤不能奈何得了他,但是心里的担忧依旧有增无减。
“听说啊,本来姑爷的伤不严重,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姑爷就是不肯让人替他上药,结果伤口瘀血化不开又破皮流脓,这才会严重得下不了床。”
不肯上药?
是因为她说话不算话,没帮他上药吗?
浓浓的愧疚在炎雨阳心中油然而生,她脸上的焦急更甚了。
虽说她恼他、气他,不想跟他有半点瓜葛,却仍不希望他因为她而有个万一。
“还有啊”“还有什么?”
“听松林院的丫鬟们说,她们主子严禁她们跟任何人讨论他的病情,奴婢想,姑爷应该是不愿意让小姐你担心内疚吧。”
炎府里谁不知道缪成载那日是为了炎雨阳,才挨了炎夫人结结实实的一棍,即使没人料到缪成载会如此不堪一击,但会将矛头全指向炎雨阳也是很自然。
“这”绕着圈的脚步倏地顿住,心情纷乱的炎雨阳牙一咬,不再犹豫地遮出门槛,急急往松林院的方向走去。
望着主子消逝的身影,田娃倒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的跟在主子身后。
真的不在意吗?
她跟在小姐身边那么多年,小姐对姑爷当真在不在意,她怎么会不晓得。
以前小姐总是成日缪哥长、缪哥短的叫,最爱黏着姑爷,若不是后来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她相信小姐应该会很乐意嫁给姑爷的。
就连现下小姐嘴上嚷着要做下堂妻,可一听到姑爷久伤未愈,还不是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在松林院的门口,炎雨阳几度徘徊,却始终提不起勇气踏进去。
这儿曾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她最爱来的地方,可这三年多来,她除了成亲那一晚被迫待在这里外,几乎不曾再踏足进来了。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木莲看见她出现,惊问道。
木莲是松林院里的大丫鬟,关于缪成载的食衣住行一向由她一手打理,乍见炎雨阳到来,她脸上布满诧异之色。
炎家所有人都知道,近三年炎雨阳对缪成载从来没有好脸色,嫁给他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因此木莲还以为除了成亲那日外,大小姐是不会再踏进松林院一步,没想到这会却瞧见了大小姐,她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
“我、我来瞧瞧他。”即使已经成亲,但“夫君”两字炎雨阳就是说不出口,只好轻描淡写地带过。
“姑爷人已经睡下了。”木莲语气冷淡,虽不致怠慢,却也没有过多的热情,甚至不怕让人清楚感受到她对炎雨阳的排斥。
“没关系,让我瞧他一眼就好。”虽然不解木莲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炎雨阳选择当作没发现,微微扯出一抹笑,坚持的说道。
无论如何,她都得亲眼确认他的安好才行。
“大小姐请回吧,奴婢说了,姑爷人已经睡下。”不耐毫无隐藏的在木莲脸上浮现,她明显不将炎雨阳这个主子瞧在眼底。
“怎么?我这个做妻子的,难不成不能进去关心一下我的夫婿?”不想再与木莲浪费时间周旋,她索性端起身份的架子,板起脸色说道。
木莲这次不再回话,可是挡在前头的身子也没有挪动分毫。
“让开!”炎雨阳眉头皱起,一股不悦在心中油然而生。
“大小姐若要硬闯,奴婢无话可说,但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姑爷为何会落入这样的险境。”
“那又如何?”炎雨阳不悦的反问,对于木莲的逾越,心中起了微怒。
再怎么说,这都是主子之间的事,轮得到一个做丫头的多话吗?
“奴婢只是希望大小姐能够多多体谅姑爷,别让他既要忧心您,又要操烦商行那头的事。”
“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说这种话?”就算炎雨阳神经再大条,至此多少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这丫头姿态高傲,不似一个普通的丫鬟,说话气势倒比她这个主子还像主子。
难不成,这丫头对缪成载
“木莲只是心疼姑爷,虽然大小姐不在乎姑爷,可是我在乎。”
这话说得既露骨又直白,炎雨阳轻易就能听出她的心思,这算什么?一个丫鬟倒让缪成载宠得都要爬上天了?
炎雨阳火气渐升,冷眼一扫,饶是个性再怎么温柔婉约,她终究是在炎家长大的炎家人,只要她想,从小被训练出的威仪就会自然地流露。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觊觎我的夫婿,就不怕我将你赶出去吗?”瞪着木莲,炎雨阳心中五味杂陈,那日有花魁沈倾心为了缪成载挑衅她,如今又有丫头心仪于他了吗?
莫非自己不理他的这些年,他都是在忙着招蜂引蝶?
想到这里,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气闷了起来。
“小姐不希罕的,也不准旁人要吗?”木莲勇敢地说道。
这几年,由于松林院的主子缪成载时时在外为炎家奔波,院里的大小事便大都交由木莲打理,所以她理所当然以大丫鬟的身份使唤着院里其它的小丫鬟,指使久了,也养出一番主子的气势来,望着炎雨阳的眼光里,没有一般丫鬟该有的恭敬。
然而,这却只让炎雨阳瞧出她高傲背后的自卑,不禁柳眉一扬。
“就算我不希罕,也愿意放他自由,你就真的确定他会属于你?”
“这”突然被这么一问,木莲怔了好一会,随即抬高下颔,不肯示弱地对着炎雨阳说道:“若是没有大小姐占着这位子,我相信主子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好。”至少她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好过眼前这个只会轻视自己夫婿的千金妻子。
“那我祝你早日等到这一天。”炎雨阳微微勾起一抹笑,说完便从容进到院里,那种高贵优雅是木莲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一时之间,木莲只是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发傻,竟忘了应该拦阻她,不让她去打扰自己的主子。
因为不想输给一个丫鬟,于是炎雨阳不再犹豫地踩着坚定的步伐,绕过挡路的木莲进了屋。
进到小厅后,她刻意放轻脚步,悄悄掀起了帘子,然后才朝着里头的大床走去。
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中,缪成载都是一脸淡定自若的模样,处事胸有成竹,只要是人看见他,都会忍不住相信天底下没有任何他解决不了的事。
但如今躺在榻上的他,竟显得那样的荏弱
她怔怔望着他苍白的俊容,见他额际泌出微微的汗珠,想也没想地就掏出袖中的手巾,轻柔地为他拭汗。
“大小姐,这种事奴婢来做便成了。”因为妒意,木莲自然不放心两人独处一室,一进内室看见炎雨阳想要替缪成载拭汗,她便直觉想阻止。
大小姐这举动若是让姑爷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高兴
想到这儿,木莲心中酸意涌现,甚至走上前想要伸手抢过炎雨阳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