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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没错,可你我都知道,成载是我们老爷的儿子,当年贪玩走失了,咱们也不知要去哪儿找人,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他的下落,身为缪家女主人,我自然要来领他回家认祖归宗。”语气虽缓了缓,缪夫人倒说得理直气壮。
“二十年前找不着,现在一找就找着了?我说你们缪家找人的功力倒是日进千里啊。”白凤仙语气佩服,但神情却充满不以为然。
“你”缪夫人气极了,偏偏又无计可施,软的不成,她索性硬气地说道:“白凤仙,你扛着炎家招牌在商场上打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难道不知就算你炎家的根基再厚,也永远比不过缪家吗?”
十年前,或许这番话是正确的,可这几年炎家在商场上的气势早已逐渐超越缪家,若非如此,缪夫人又怎会甘愿将希望转到缪成载身上?
“是吗?我倒认为如今的炎家在成载的带领下,应能与缪家一较高下了。我听说成载最近酿的酒,已经成功地让缪家美酒再也无人问津。”
这几年,缪成载替炎家开拓了不少市场,无论是武夷山的茶叶或东北的药材,甚至是江南针织锦缎的货源,全都经营得有声有色,缪家的生意有大半都已落入他们炎家的手中。
甚至因为缪成载酿酒的天分,就连缪家发迹的酒坊生意,也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依她看来,再不多时,风光一时的缪家就要塌了。
这缪夫人怕是早已听闻炎家靠缪成载日进斗金,所以才想来把人挖回去做牛做马吧。
闻言,气急败坏的缪夫人面露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明知成载是缪家的孩子,却挑拨他来对付我们?”
白凤仙冷笑一声。多委屈的指控啊,仿佛缪成载当年之所以流落街头,真的是因为单纯的走失。
事情真相如何,其实众人心知肚明,亏这女人还有脸在这儿做戏。
不想与她再多费口舌,白凤仙直接说道:“你若想认回成载,我没有意见,他人在那里,你自个儿去同他说。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成载已经和我家雨阳成了亲,就是我半个孩子,你对他若是心存不善,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你别含血喷人,我可是好心好意要领他回去认祖归宗,哪会对他有啥不好的心思?”
“那是最好。”
缪夫人话说得漂亮,但就白凤仙所知,近来缪家景况早已大不如前,再加上心中有恨的缪成载虽然不至于明日张胆的对付自己本家,但私下缪家早已着了他好多次的道却是不争的事实。
缪夫人一向心胸狭隘,恨缪成载这个庶出之子都来不及了,如今率众前来领他认祖归宗,只怕别有所图。
虽然目前她还不清楚缪家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她有预感,只怕成载和雨阳这两个孩子未来的日子不会平静。
缪夫人踩着款款的步伐走向缪成载,一脸虚伪地朝他说道:“孩子,这些日子真辛苦你了,幸好老天长眼让我找到了你,你就快跟大娘回家吧。”她语气轻描淡写,好像他不过是出门一趟,而不是在缪家消失了十几个年头,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似他本来就该跟自己回去。
炎雨阳抿着唇,本来不想插手管这件事,但她从来没有忘记缪成载当年出现在她面前时,样子是如何的消瘦与狼狈。
扁凭这一点,她就不认为炎家有资格来要人。
“失君,妾身怎么听不懂这位夫人的话?你的家不就在这里吗?”她刻意佯作状况外的问道,挺身而出护在他身前。
虽然心中依旧气恨他,可好歹他是她的夫君,她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
“这儿有你这丫头插话的分吗?”恶狠狠地瞪了炎雨阳一眼,缪夫人冷着脸说道:“成载年幼时走失了,咱们缪家翻天覆地找了他许久,好不容易才知道他是让你们炎家给捡了来,所以我今儿个是特地来接成载回缪家的。”她言简意赅的交代几句,仿佛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我说缪夫人,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夫君是你缪家的子孙?”炎雨阳直觉不喜欢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贵夫人,同样不希望缪成载真的出自对方的家庭。
“这种事何需证明?我说他是缪家的孩子他就是。”
“这么说,你是没凭没据了?”
“怎么没有?成载的颈子后头有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我相信你夫君后颈上应该有这样的胎记。”
炎雨阳一愣,顿时哑口无言,缪夫人是有备而来的,她没有说错。
见炎雨阳僵着脸说不出话,缪夫人不屑地撇了撇唇,眼神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
她是听说缪成载与炎家大小姐成亲了,可她以为那不过是他为了依靠炎家所使出的权宜之计。她相信只要自己能给出更好的条件,像他这种吃过无数苦头的人,便会知道该做出何种决定对他而言最有利。
“载儿,你不跟大娘一起回家吗?”不再理会瞪着自己的炎雨阳,缪夫人再次朝着缪成载喊话。
这孩子被她刻意遗弃时还很小,她料想他不会明白事情真相,现在她只希望尽快达成今日前来的目的,像炎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若非必要,她一点也不想多待。
“回家吗?”沉默许久的缪成载薄唇缓缓开阖,重复着这对他来说极度讽刺的两个字。
一个女人当初狠下心来遗弃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如今又极度希望他回家,这是为什么?
“对,咱们回家去认祖归宗,到时你就是缪家的主人,再也不需要仰人鼻息过活了。”
想弄清楚缪夫人的盘算,也不想太快让她称心如意,所以他淡淡地开口道:“缪夫人,我想我妻子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儿就是我的家。”
虽然他不姓炎,但却是炎家给了他现在的一切,缪家对他来说,早已是个陌生的是非之地,唯一能让他心甘情愿回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为自己和他枉死的娘亲报仇。
就是靠着这个信念,他才能在龙蛇杂处的市井中活下来,也因此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炎家的信任,然后专心一志地壮大自己与炎家,进而打击着缪家的产业。现在缪夫人打着寻亲的灯笼找来,如果缪夫人真以为他是三岁娃儿那般好骗,那么她将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胡扯!你姓缪,现在是缪家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可以抛弃自己身上的责任,没了尊严地依附在炎家?”缪夫人扬怒,板着脸教训他,好像他的话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您真的很希望我回家?”缪成载扬起一抹笑容,语气平淡地反问,态度轻松,显然一点也不在乎她对他的批评。
令他注意到而微蹙眉的,是她此时此刻眸光中闪现的誓在必得。
她一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也似乎是铁了心要让他回缪家,他瞧见她看着炎雨阳时眼神森冷,心中蓦地一凛。
想到娘亲的惨死,他深知一旦炎雨阳成了这女人的眼中钉,对方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除掉她,所以就算是为了心爱女子的安危.他也真的该回缪家一趟了。
不过这回,他不会再心慈手软了,他会一举拔除缪家所有的基业。
“这是自然。”缪夫人锐利的眼睨着站在一旁的炎雨阳,表情挑剔地说道:“至于这个女人,她配不上你。我希望你在回家之前能与她做个彻底的了断。”
“你”有生以来头一回,竟然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配不上缪成载,炎雨阳气极了,瞪着缪夫人冷冷地说道:“就算炎家是小户起家,也好过肮脏污秽的豪门大院,我想若是打小便在缪家成长,我家成载可能还活不到娶妻生子的时候。”
她是本性温婉没错,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趾高气扬的缪夫人她还不看在眼里。
“哼!粗鄙之词。”狠瞪了炎雨阳一眼,缪夫人对于她的“胡言乱语”显得非常不悦。
他们缪家之主该配的是个更好的对象,尽管炎家已算得上是富裕之家,在商场上也雄霸一方,但在她眼底,像炎雨阳这种女人连替他们缪家男人提鞋都不配。
她心中已经有更好的主母人选,今儿个前来,便是为了找回缪成以载达成两方的联姻,炎雨阳的存在势必是一颗碍路的石头,必要时,她一点也不介意亲手除掉这个阻碍。
“缪夫人,我和雨阳已经成亲了,她是我的妻子。”听到她当着众人的面口出恶言,缪成载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出声提醒她。
“成亲了又怎么着?”缪夫人显然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理所当然的说道:“现在风气也算开放,到时放妻书或休书一写,要结束这段孽缘不是件多难的事。”
靶受到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在听到缪夫人这些话时蓦地一紧,缪成载深邃的眸子快速掠过一抹恍悟。
原米还得要这样才能激出她的在意吗?
想来这缪夫人出现得也算正是时候,他正愁不知该怎么让妻子这固执的脑袋相信他对她的真心呢。
转头瞧着炎雨阳脸上气闷的神情,身为一个商人,缪成载深知有时以退为进是一个很有用的法子。
“缪夫人也太过无情了,京城里的人哪个不晓得炎家于我有恩,你的这种做法,不就摆明了要我做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缪成载笑问,态度故意模糊,任由炎雨阳恨恨地甩开了他的手。
呵,不在乎吗?他就不信!
“若是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那么,‘情义’两字又算得了什么?”缪夫人一点也不介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反而大言不惭地说道。
然而,更让众人面面相觎的,是缪成载的出声附和。
“这倒也是。”他点头,就在缪夫人认为自己已经达成此行的目的、说服了他之际,他却又突然开口道:“只是关于回缪家这件事,我还是得好好琢磨。”
“有什么好琢磨的?你若承认自个儿是缪家子孙,就该立刻随我返家。”缪夫人见他还要拖延,语气不禁急了起来,态度着实让人生疑,好像只消慢上一会,便会大祸临头似的。
“怎么?您很急着要我认祖归宗吗?”相较于她的着急,缪成载只是馒条斯理的探问,双眸更是专注地打量着她。
被他冷不防这么一问,缪夫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慌,有些欲盖弥彰地急忙说道:“不、不我不急,是是你爹急,他急着要见你啊!”“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吧?”就在方才那一番试探之后,缪成载已经决定这个“家”自己得回,因为有些事,他还得弄得更清楚。
“您不如就让我再想几天,毕竟我当了十几年的炎家人,即使真要离开,也得好好想一想,同人家告个别,您说是吧?”
“那倒是倒是”不复先前的威风凛凛,缪夫人被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反复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她那忍气吞声的模样,缪成载心里更有把握了,看来这回缪家陷入的困境铁定不小,所以才会让缪夫人不得不亲自前来,而且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