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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悲伤的送财童子
杨怀玉谨慎的朝四周看看,吁了一口气,把身体丢进椅子里拍着脑门道:“杨家满门忠烈!”
铁心源嗤的笑道:“你杨家最倒霉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畅想过砍掉我岳父脑袋的事情?”
杨怀玉倏然坐起,板着脸认真的道:“杨家满门忠烈!”
铁心源无奈的道:“好吧,好吧,杨家满门忠烈,这事我知道了,万一我儿子真的成了大宋皇帝,一定会给你杨家一个尽忠的机会。
不说这些事情了,说说你自己。”
杨怀玉摇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从校尉,一步步成了忠武大夫,从镇守邈川城,再升格驻守宗哥城,对了,官家觉得宗哥城不好听,改成铁门关了。
手下的将士数量也从一个指挥使变成四个指挥使,总之,我现在统御着大宋八千边军,还是战力最强悍的那种。
当将军自然很不错,只是家里乱了一些,我母亲现在对我亲切的让我寒毛直竖。
我老婆现在越来越像我家老太君,诺大的杨家,被他管束的风平浪静,东京人只要是豪门贵妇,还要数我老婆为第一。
就是晚上敦伦的时候喜欢骑在我身上,还喜欢咬我,我只要回一次家,全身就没有几块好皮……”
铁心源瞅瞅杨怀玉,叹息一声道:“枢密使韩琦给了你什么样的任务,能让你用自己的隐私事来作伐,在我面前低头?
这不符合你的脾气啊,当初在东京无意中看了一眼你老婆给孩子喂奶,你就追杀了我三天,在我身上怜惜鞭腿,可怜我那时候才十三岁啊,现在好大方,自己都说出来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任务,能帮你的一定帮,不能帮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三十万担军粮!”杨怀玉说的很干脆。
铁心源喝了一口茶道:“就这些?”
“按照京兆府粮价给付……”
“还有什么?”
“三万匹战马过冬用的草料……补偿……六千匹麻布……另外,购买三千枚火药弹,这个用金子付。”
铁心源沉默不语……
杨怀玉咬牙道:“我知道这时候打你的秋风是做哥哥的不仗义,原本他们想要买五十万担粮食,想一次性的解决掉河湟驻军缺粮的弊病。
哥哥知道用京兆府的粮价买哈密的粮食,这是抢啊,可做哥哥的无能,拼死才把数目降到三十万担。
至于三万匹战马的过冬草料,兄弟你就不用管了,河湟那里也有草场,了不起我带着不下割上以秋天的草就是了,麻布就当是给你补偿一点粮食钱。
可是火药弹这东西是带着帽子下来的,兄弟务必要卖给我们,兰州城那里已经快要打烂了。”
铁心源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三十万担粮食就用京兆府的价格卖给你们,不过,这需要你们自己运回去。
至于草料,你们河湟不是没有,是没有人帮你们割草料,这个也不用你们烦恼,白马和乞颜两部落的人会在秋天给你们弄到足够的草料。六千匹麻布直接给他们就成。
至于三千枚火药弹,一枚一个哈密金币,这价格很公道了吧?”
杨怀玉耷拉着脑袋道:“当然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我们兄弟的情义能经得起几次折损。”
铁心源拍拍杨怀玉的肩膀道:“这是你该得的,刚才那条鱼吃的可还香甜?”
杨怀玉不明白铁心源为什么会问一条鱼,茫然的点头道:“天下极品。”
铁心源再次打量了一下杨怀玉,见他没有被毒死的征兆遂笑道:“晚上我也吃一条。”
懵懂的杨怀玉离开了铁心源的帐篷,他总觉得铁心源怪怪的,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毕竟,自己给兄弟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见霍贤,刘攽,尉迟文等人去了铁心源身边,料定是劝说铁心源不要答应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交易,遂叹口气,觉得浑身燥热,脱掉衣衫,一头扎进冰凉的湖水中。
霍贤看完杨怀玉带来的章程,捋着胡须道:“大宋朝堂对我哈密竟然陌生到了如此地步?”
铁心源无奈的摇头道:“送上门的好处,还是取了吧,目前这个数字还不知道让杨怀玉为难到了什么地步才争取来的。”
刘攽叹息一声道:“估计卖给他们一百万担粮食他们也能吃得下。
站在哈密的立场,老夫只能说我们不要钱,以货易货更好,丝绸,麻布,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更有价值。
当然,兑换的基础就是京兆府的粮价。”
尉迟文插嘴道:“现存的火药弹,最早的库存是三年前的,根据铁水上个月报上来的抽查本章来看,其中有一成左右的火药弹已经出现了火药失效的状况。
将作营建议我们尽快使用,或者出售这些东西,因为火药弹关系到我哈密的生死存亡,原本准备销毁这部分库存火药弹,现在看来不用了,把失效的火药弹倒掉火药重新装填,可以直接卖给大宋。
一个金币的价格我们不亏。”
霍贤似乎并不高兴,张嘴道:“今年哈密风调雨顺,再加上咱们的良田大部分都是水田,因此粮食长势极好,丰收已经成定局。
根据大王制定的吃一年,藏一年,备一年的粮食策略,我哈密粮食依旧非常的充足。
六个蒸酒作坊全力运转,依旧完不成消耗粮食库存的目标,老夫为此又下令建立四个新的蒸酒作坊,同时改变了我哈密国单一种植粮食的局面,从明年起,胡杨地三成的土地种粮食,用来供应,胡杨城,以及楼兰城的粮食供应。
其余七成土地用来种植棉花以及胡麻,毕竟只有土地有了多余的产出,哈密的商贸才会兴盛。
老夫想和杨怀玉商量一下,看看他们能否吃下更多数量的粮食。”
铁心源笑道:“我们以前是饿怕了,有点土地就想全部种植粮食。
现在好了,我哈密人口不足三百万,还不到到大宋人口一成的三成,仅仅一个成都府的人口,就超过我哈密全部人口。
偏偏我们可以种植粮食的地域却广阔无比,大雪山下一马平川,巴里坤湖一带更是沃野百里,哈密河两岸两百一十里尽是河水泛滥之后淤积出来的肥田,胡杨地更是如此,即便是楼兰,在菖蒲海重新出现之后,也有大片的土地可供百姓耕种。
哈密开国之初,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哈密的粮食会多到令人担忧的地步。”
刘攽闷哼一声道:“马拉耕锄两马一人,一日可开垦荒地三十亩之多,荒原草木繁盛,冬日里一场大火,就能积灰寸许,草木灰烬被耕锄翻进土壤就是最好的肥料,即便是新开垦的荒田也不比大宋天字号肥田逊色,土地多,而且肥沃,又有马拉耕锄,百姓一年耕作,可供三年食用且有剩余。
如今,田亩数量每年都在激增,哈密已经真正成了西域的粮仓。
哈哈哈,真是笑话,在哈密耕作比大宋耕作容易十倍不止,大宋朝堂上的诸位大佬,竟然认为用大宋京兆府的粮价来购买哈密粮食对我们是一种压榨……
哈哈哈……”
刘攽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身体抖动得如同寒风中的树叶,笑声逐渐变得凄厉,不一会就泪流满面,变成真的大哭。
铁心源干笑一声道:“哈密地域偏远……”
“偏远什么?”刘攽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须发虬张怒不可遏。
“不知道,不理解,不闻不问,高居庙堂之上,揣测天下大事,焉能不被人耻笑?
老夫知道大王此刻定是心花怒放,正在庆幸遇到了全天下最大的羊诂,哈密占便宜占得天怒人怨还让大宋庙堂上那些主事的大佬们沾沾自喜,自以为得计。
可怜我大宋百姓辛苦劳作……”
对一个大哭的老头,谁都是没办法的,必须等他哭够了再劝说,否则就会伤心伤肺。
好不容易等刘攽停止了大哭,铁心源再次干笑道:“不如原价减半?”
刘攽冷漠的摇摇头道:“大王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切不可为了老夫一场不值钱的眼泪就让哈密国受损。
如果大王信得过老夫,不如就让老夫来主持此次交易,定让哈密国赚的盆满钵满!”
铁心源诧异的瞅着这个受人尊敬的老头,觉得他可能伤心的神经错乱了。
刘攽木呆呆的继续道:“交易完成之后,老夫会把交易的过程详细的告诉王安石,看看这个身负天下大名二十年的人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霍贤见铁心源有些不高兴,在一边解释道:“这样的交易能有一次就不错了,大王如何还能指望久远进行下去?”
铁心源笑道:“大宗的粮食交易自然无法隐瞒太久,就算是刘公不告诉王安石,远在京城的欧阳修也一定会道出实情,这是小事。
呵呵,以我对那些大佬的了解,他们不但自信而且固执,刘公,您信不信,就算你一头碰死在朝堂上,那些大佬们也不会改变他们对哈密的认知。
我只是觉得以后不能以哈密人的眼光来测度大宋,必须向大宋申告我们的难处,加大我们做事的难度,在这个基础上不妨将哈密说的更加凄惨一些。
如此,才能符合大宋人对哈密的全部想象……呵呵,以前我们一味地告诉大宋我哈密是如何的富裕,这是不对的,我这就给婉婉写信,告诉她把好东西全部藏起来。
这样,我们至少能愉快的和大宋交易十年以上。”